43、良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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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在四年前曾经受过很重的伤，当时连暗门的神医都说他没救了。后来夜奇迹般地活过来了，他说他的伤就是他的师兄——陆光伤的。他的师兄一直是夜心中的刺，因为陆光把夜心中最敬仰的师傅给杀了，所以夜曾经一直说要报仇。可是陆光的武功深不可测，夜一直打不过他，自从四年前夜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后，我便竭力阻止他再去复仇，夜也答应我说他不会再见陆光的。可是，在上次调查景王府的时候，我们和陆光又再见了。他成了景王身边的侍卫，让我们不要侵害到景王，不然他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玲珑说到这里，停了停，把头转向了我，又道：
“小姐，虽然夜被他们抓了，可是你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去找景王。他是个深不可测的人，并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的。小姐以前和景王曾经有过争吵，虽然我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可是景王的确变了许多，和以前那个温文儒雅的三皇子相差太多了！我回来的时候在洛城的一间酒楼换过装，又再去过其他的几个地方，景王的人大概不会找到这里的。何况这里还有医前辈，就算他们来了小姐你也可以无事。”
“好，放心，我会保护自己的。”我拍了拍玲珑的手背道。再和玲珑聊了一会儿后，我在酒家大堂坐了一会儿，等不到祺的身影，我又上楼看起了医书。一直到吃过了午饭，才等到了一个人拿着祺的一封信函回来。我疑惑地接过信函，把医行善和芍药都叫了过来，祺怎么写起信来了？有什么麻烦事么？
信里的内容是他明查也暗访过了景王府都不能发现莫阑夜的踪迹，怀疑凌辉允把他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去了。他留在了洛城继续搜寻线索，让我们在这里等消息。童子草的下落他也在继续搜寻，相信很快便有其他下落，信里还特意嘱咐我不能轻举妄动。我挑眉，怎么每个人都在担心我会把自己送到凌辉允手上？再怎么说我还是清楚如今的形势的，哪怕是要去，我也会想到一个有退路的方法。
拿来纸笔迅速修了一封书，让那人带给了祺。我上楼看了看楚申留的情况，他依然处于昏迷中，脸色苍白。我仔细询问过了芍药和医行善关于楚申留的情况，他们推断楚申留大概仍能撑多十来天。如今还有四天便过年了，如果这四天内祺没有任何的进展，莫阑夜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那么我还是去见一见凌辉允为好。
这四天里我除了在房间里看医书，帮忙照顾一下玲珑和楚申留，剩下的一件事便是坐在大堂等祺的消息了。隔了一天，祺命人带来了第二封信，信中关于莫阑夜的情况说是有了一定的进展，大概能找出关押的地方了，可是童子草的下落却依旧是没有明确的消息，信的最后还是不忘嘱咐我不能轻举妄动。我苦笑，视线一转却看见芍药的脸色白了白，心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外面的村民都开始张灯结彩地准备着新年，酒家内的气氛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显沉重。
剩下的两天再没有收到过祺的书信了，年三十的晚上，团圆饭桌上只坐着我、芍药和医行善。哪怕医行善厨艺再好，说的话是如何的轻松幽默，我和芍药都只能尽力地拉动脸皮挤出一个笑容，彼此都知道，情况不容乐观。
大年初一的清早，我收拾了一下行装，然后下楼吃了早饭。饭后去看了看被我惊醒了的玲珑：
“小姐？”大概是当惯了杀手，睡梦中的玲珑警觉性也是很高的。
“是我。”我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拉过她的手，静默了一会儿再道：
“玲珑，你是不是很担心莫公子？”玲珑听到我这么说，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我的脸，仿佛想知道我这个问题后面有什么深意。
“是担心，可是我相信他会平安的。姑爷会想办法把他救出来的，所以小姐千万不要生什么念头。”大概是猜不出我的意思，玲珑还是笼统地叮嘱我。我笑笑伸指点了点玲珑的额头，道：
“小丫头，我还能生什么念头。你好好歇着，不然莫公子回来看见一个病娘子会不高兴的。”
“小姐你……说什么呢？”玲珑的脸红了红。我笑了笑，帮玲珑掖了掖被子便走出了房间。
来到楚申留的房间，我看见他还是那张苍白的脸孔，忽然怀念起他平常骂骂咧咧的模样来了。医行善在为他诊脉，我拉了芍药到我的房间，关好了门，然后拎起了我已经收拾好的包袱对芍药说：
“芍药，我现在就要去找景王。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完，我知道大家都担心我，怕我会去找景王然后又让他软禁起来，可是芍药，楚申留的毒拖不了多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毒发，我没有办法坐在这里看着你跟他一样，天天顶着一张苍白的脸。他们可能都不清楚，可是你曾经见过景王，也知道他不会伤害我，所以芍药，不要阻止我去找他。我之所以告诉你，是让你放心，你的小姐，是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未来的夫君死去的。”我语速飞快告诉芍药，看见她的眼圈又红了起来，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便推门准备出去。
“小姐！”芍药忽然叫住了我，我回头，看见两行泪水滑落，然后便是芍药哽咽的声音响起：
“万事小心！”我朝她展开一个笑容，然后便飞快地下楼去了。
来到了酒家的马厩，我随手牵了一匹马，把包袱挂在了马鞍上，上了马，我便尽快地往洛城赶去。看到洛城城门的时候刚过正午，我下了马，拉着他往大宅的方向走去。大宅里仍住着以前的管家，我把马交给了他，又问了他最近城里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夫人这可真问得是时候，太子招了一班杂耍还有歌女舞姬准备在今天晚上表演，庆祝新年呢！”
“这…太子要看表演，管家怎么那么兴奋？”
“今年太子说要与民同乐，表演都在洛城的醉红楼开场，任何人都可以去看，所以夫人您可回来得真合时呀……”管家在后面还说了些什么我没有听清楚，我只知道这样的良机，简直就是天助我也。
又询问了管家醉红楼的方位，我便出门提气赶到了那里。果不其然，醉红楼是一间妓院，看来民间对那位太子的传闻也是真的。翻过了墙，我来到了醉红楼的院子，看见了不远处搭起了一个大的戏台，大概就是表演用的。妓院这种地方，白天的人都在休息，晚上才有精力招待客人，所以哪怕我正经地走在小道上也并没有被人发现。忽然隐约听得一阵丝竹声从楼里传来，我跃上二楼的走廊，循着丝竹声传来的方向走去。转过了拐角，我察觉有人从开门走出，便闪身躲进了一个角落，待脚步声远去，我继续往前走着，来到一条走廊上。从这里可以看见醉红楼正中央也有一个平台，大概是平时表演用的，此时在平台上，一群舞女正在排练，楼下都聚集了不少的人在围观。身后的房间忽然有人打开了门走出来，我一时没有防备，只能愣愣地站在那里。
“这么努力地排练不还是为了博太子一笑，然后被娶进东宫。东宫里女人多的是，太子又会垂青她们多久呢，我说她们还不是一般的愚蠢。”一把清爽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大概看我也是女子，把我误认为了青楼的姑娘罢？我不敢回头去看，只得低低地“嗯”了一声。
“嫣红为了夺得主舞那个位置，不知道使了多少手段和银子，搞得所有姐妹都讨厌她，万一她没有被太子看中，真不晓得她接下来要怎么在醉红楼活下去。”那女子来到我身边，和我一起看着楼下的排练，我微微转头看见一个大约二十岁女子的侧脸，相貌不俗，何况她的话和我的想法一样，让我在心中对她添了一份好感。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便与她的撞上了，她看见我微微一讶，然后又笑了笑，仿佛在自嘲：
“你是新来的吧？这样的姿色，成名也是迟早的问题。”我只好点了点头，把目光又放到了楼下的排练中。
“我都习惯了，从最高处跌落下来。”彼此静默了一会儿，她忽然感慨道。我转头看了她一眼，她也看了看我，继续道：
“我也曾是醉红楼的花魁，只是当时错信了一个男人，让人从高处拉了下来。更何况随着年岁的增长、楼里新姑娘的增多，我这些旧人自然只能退位了。”我看着她依旧美丽的侧脸，却仿佛看见了一位老人在感叹人生的沧桑。
“你还年轻，怎么就这么绝望了？”我忍不住出声，还是希望改变她悲观的想法。
“我还年轻？”她却仿佛听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了一声。
“你不能被世俗的观念迷惑了，可能很多人觉得女孩子家二十岁还没嫁得了人家是一种耻辱；也可能很多人都认为青楼的女子低贱肮脏。可是你要知道，相对于你还有几十年的寿命，二十年不过是其中的一小段而已。和那些每天耕作每天工作的人来说，青楼的女子也是在努力为了生计而工作而已。如果你的心是洁净的，那么你的人也是洁净的，你愿意把余生都耗在这里么？你不希望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儿女么？”我平静地纠正她的观念，只见她睁大双眼看着我，惊讶之色毫不遮掩。
“那个你错信了的男人或许有什么苦衷所以放弃了你，又或者在以后会有一个更好的男人在等待着你，这些你都不想去了解不想去发现么？”我继续道，眼睛直直地看进她的眼内。
“我……从没想过这些。”隔了一会儿她才说话，仿佛还没从惊讶中恢复过来。
“大家也一样，所以她们才拼了命地想要嫁进东宫。”我转过头，继续看着楼下的排练，无非就是几个动作，对于我这个曾经看到过更绚丽的舞蹈的现代人来说，一点吸引力也没有。
“你叫什么名字？”她忽然问道。
“宁霜，你呢？”我不想骗她，直觉告诉我她是可信的。
“郭眠，我真正的名字。”她脸上绽开了一朵笑容，让她美丽的脸容添色三分，我也跟着笑了笑。
“牡丹，你怎么还在这里，赶快下去看看那舞还有什么要修改的地方。”走廊的一边忽然有人朝我们喊了一声，我不是牡丹，那么自然就是在喊郭眠了。她看了看我，神色里有一丝不自然：
“她们给我的名字很俗。”
“哈，俗人取名自然不得高雅。”我被她的神情逗笑了，忍不住笑了一声。
“来，跟我到楼下看看，这舞是我编的。”她一把拉过我往楼下走去，我本想拒绝，又想着干脆将计就计，便随了郭眠到了楼下。经过人群的时候不少人都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我，郭眠大概也发现了，便告诉他人我是她妹子，把那些人的目光挡了回去。
来到了舞台前，我看见了大概是醉红楼的老鸨。她是一个大约三十岁的女人，化着浓妆，姿色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看见了郭眠便大声地呼喝了几句说什么怎么不早点下来之类的。过了好一会儿才留意到我，她的目光在我身上来回了好几趟，然后问：
“她是？”
“我妹子。”郭眠依旧用那个答案，也没有怀疑我的身份，让我心里添了一分感激。
“那她以后……？”老鸨已经开始用审视货物的眼光看向我了。
“当然是要离开的，她只是过来看望我。”郭眠迅速地答道，拉住我的手紧了紧。
“哦，这样，你还是赶快过来看看这舞还有什么问题。”老鸨意犹未尽地再看多了我一眼才把目光放回到舞台上。所有在舞台上的人便都重整了队伍，重新开始演练一次。郭眠拉了我坐在了一张桌子旁，我刚想开口向她解释，她却先发了话：
“我就知道你这样的女子不可能是青楼姑娘，没关系的，有我在她们强留不了你。”听了郭眠的话，一丝感动涌上了我的心头，我们只是第一次见面，她却如此助我。
“谢谢你，既然你帮了我，礼尚往来，我也应当帮你的。”我看了看她，道。
“帮我？”她疑惑地看了看我。
“你还希望夺回曾经的盛名么？”我朝她眨了眨眼，她皱眉看着我，我凑近她的耳边说出了我的计划。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良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