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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月圆,人不圆 ...

  •   其实皇家宴会,确实很壮观,总体概括为:人很多,菜很多。
      席间只有拜见皇上时,皇上随意问了我几句,无非是怎样教的小十六数学,最近学习骑马学得怎么样了,还笑称得空一定会去验收。说这些时,皇上一直异常慈祥地看着我,语气也是父对子的那种关怀,让在座的人更是对我另眼相看,暗暗称奇。
      因为情形特殊,所以我选择和小十六坐在一起,连带小十六的人气也开始上涨。我俩时不时低头交谈一下,根本不管那些探究的眼光。只是有一道目光在我身后射来,感觉十分熟悉,故我回过头去,动作不是很大,用余光看见了四阿哥也正向这边看过来。他正举杯,意为让我同饮。我扭过头去,扬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把酒杯放到桌下倒置,以此告诉他:我全干了。
      说实话,我对四阿哥印象还不坏,毕竟他虽然总是戒备着我,但总归没害过我,还月月接济我。有时觉得如果抛开身份,或许能做个朋友什么的,可惜是痴人说梦。
      宴席要多没劲有多没劲,我借故离席,寻了一处清静处,稍作歇息,看见水中的明月,心中有一丝烦闷,脑中突然闪现过一句诗:“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愈发变得多愁善感起来。用手随意划过水面,泛起阵阵涟漪,将水中的月也搅碎,仿若乱的的心绪般。
      “想家了?”一个声音随风飘过来,在这样静谧的夜晚,似要飘逝而去。
      我站起身,看着眼前的十三阿哥,心情突然就变得明朗起来。但看见他微微皱起的眉头,一瞬间,心情也变得复杂。
      我尽量轻轻松松地答:“月圆,人却不圆,当然没法子不思念家乡。”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小声重复着:“月圆,人不圆……”攸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看来又是一个失意之人。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拂掉不切实际的幻想,悄悄后退,抱拳道:“奴才就不扰十三阿哥的清净了。”未等回答,举步向背离宴会的方向走去,也不管会走向哪里。为的,不过是想给彼此一个空间。
      是的,我的心让我停留,但我的理智告诉我,不可以,绝不可以像妈妈那样陷下去。而且,我看到他脸上的矛盾,听见了他声音里的无奈,都与我无关。纵使我与他此时有着同样的惆怅之感,也绝不该此时相依。对不起了,在这个时候,我只能保自己,而最好的方法就是哪一方都不招惹。
      十三阿哥略踌躇了一下,竟随我一同静静走在路上。我们之间突然话少得可怜,往日在马场里谈笑风生的时光变得遥远,甚至虚幻。一向不喜欢这样尴尬的气氛,但也不会没话找话,情形也就愈发诡异起来。
      “同我进去看看吧。”他忽然开口。
      我抬头看看,到了一处很是冷清的大门前,与皇宫里的院落没有什么太大不同,只是更加凄冷,与那喧闹的中秋晚宴形成鲜明的对比。我不禁疑惑地看着他。
      “这是我额娘的故居。”他的声音很轻,却有由衷的悲伤。
      我点点头,尽管想到一个臣子这样进入皇上妃子的寝宫不合礼仪,即使是已故之人。可不及多想,就随十三阿哥推门进去了。或许是自己心中同样有对母亲的思念的吧。这样团圆的日子,或许他也想陪伴在母亲身旁撒个娇,说几句贴心的的话,可惜逝者已矣,子欲养毕竟亲不待。
      院内静悄悄的,幽静得让我的神经开始紧绷起来,冒出阵阵寒意。那几株花儿在院角静悄悄开着,有着说不出的寂寥,应了那句:“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
      十三阿哥并未察觉我的异样,似乎早已陷入了回忆之中,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额娘是在两年前过世的,敏蓉找我哭了好久……”他顿了一下,可能想起当日的情景,心中又伤感起来,“自那以后我就由四哥的额娘德妃娘娘代为抚养,也与四哥更加相熟起来。我额娘虽说是敏妃,却是追封的,还算受宠,其实与其他妃嫔也没什么两样。但额娘在时,我也被其他阿哥欺负过,总是四哥为我解围,因此我一直十分敬重和爱戴他。四哥是个好兄长,同时他也是个有雄才大志,能屈能伸的人……”他欲言又止,意在让我自己斟酌。
      我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对他刚才推心置腹的话语也颇为感动,但我不能意气用事,毕竟官场远远要比我想象的凶险得多,我实在不适合淌这滩浑水,重要的是,历史上根本就没我这么个人!本来我给十四阿哥当老师,已经改变了历史,再轻易涉及朝堂之事,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出我的犹豫,忽就笑了,如同往日一般,却多了份爽朗:“早在初见你时,就瞧出了你的独特。从小到大,都少有人能面对四哥像你那般坦然淡定,我还小小吃了一惊。不过四哥毕竟不是豺狼虎豹,只是……”他一时想不出该用什么词,就轻轻带过,“四哥一向是个惜才爱才的人,如若你愿意,大可跟随四哥。”
      我对他这样崇拜四阿哥,觉得情有可原,雪中送炭的人总是令人难以忘怀,看得出十三阿哥是那种滴水之恩必定涌泉相报的人。
      我死死咬住下唇,望着十三阿哥晶亮的眸子,心中的某个地方一软,却还是松口躬身拒绝道:“十三阿哥也是为奴才着想,奴才实在感激不尽,可奴才愚笨,恐难助四阿哥实现宏图大业,今日之事,奴才定然不会告知第三人,也请十三阿哥谅解奴才。”
      等了很久,也不见他有反应,难道是恼羞成怒了?无所谓了,既然选择了,就这样吧,可为什么心却凉了半截?
      “罢了!原本我与四哥说你是个人才,应当收为己用,四哥却说你绝不会心甘情愿答应,我还不信,看来四哥还是说对了。”十三阿哥的眼里有一瞬的黯然,紧接着就被笑意代替。
      我看见他的笑,灰心至极。以后,我们之间总会有一层隔膜,因为我终究不是自己人,他就少了一份信任,多了许多戒备。有什么东西一直上涌被卡在了喉咙处,涩得难受,是在委屈吗?是有不甘吗?这明明是你自己选择的,你没有权利后悔,没有资格不甘!
      “十三阿哥!十三阿哥!”有小太监焦急的呼唤声在墙外传来。
      十三阿哥应了一声,就小声对我说:“苏师傅,我先走一步,是否一道?”
      我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想再体验那该死的沉默和别人无休止的猜忌,十三阿哥之所以说先走一步,也看出了我的心思,这份谅解,让我不得不感激。
      他走出院子,与那个小太监寒暄了几句,好像是宴会上各个敬了酒,独独不见十三阿哥,就派人来寻。
      听见人声渐渐消失,我轻手轻脚地出去了,一个臣子,在后宫瞎转悠,实在也说不过去。
      站在宫门前,不由自主又回身望去,突然一种悲哀油然而生。如此寂寥的宫门,藏着多少曾经住在这里的女人无尽的哀怨,她或许也曾全心爱过,终究是“却道故人心易变”。死,是不是亦是种解脱呢?但我不想要这种解脱。
      一个人的路总是很漫张,只有一轮明月照亮我前进的路,寂静的皇宫里,只剩下我的呼吸与心跳,神经突然就放松下来,很想为自己唱首歌,就当做是中秋礼物。
      迈着轻快的步伐,想起一首曾经听过的歌,就为自己像多少个孤独的夜晚那样轻声唱起来:
      努力微笑着嘴唇
      我轻轻关上这扇门
      从此后这样一个人前行
      转过身偷偷擦干模糊的眼睛
      不管会有多大风雨
      只能勇敢地向前去
      只能勇敢地勇敢地冲向前去
      离不开
      问问自己何时回来
      这一次
      有用尽全力的痛快
      没什么
      大不了就是孤单的等待
      曾经多遥远的梦想
      此刻捧在我手上
      忍不住
      泪在脸上不停地淌
      看看天
      却是不一样地晴朗
      多幸运
      至少我还能自由地歌唱
      抬起头我已在路上
      想像着下一秒会有的风光
      那天边
      多美丽的彩虹
      奔向它
      我的心已经感动

      终究不知道某个黑暗的角落里,有一双眼睛一直默默注视着我,听着我的歌声,他的心,似琴弦被轻轻拨动,不知名的情愫在他毫无防备下扎根。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即使歌声里透着爽朗,也掩不住她心里的孤单与悲伤。他靠在墙上,一股凉意遍及全身,望着那轮明月,忽然想:“或许,我们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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