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对我笑》甜葡萄

46、第 46 章

　　隋意年的脑袋跟着变空白，他看着名字的缩写和六年前的日期久久没反应，他把画放下转身拿过一副拆开了，又拿过一幅拆开了...

　　他抖着手把每幅都拆开了，书房一下满了，他的画摆在地上，有大片的三角梅盛开倚在古老的建筑上、有落日余晖落在雪山巅上、有乘着海浪归家的小船.....

　　画里明亮的线条充满了生命力，隋意年都那么熟悉，廉长衍是什么时候藏了他的画，他是从那些粉丝手里买过来的吗？

　　廉长衍一直是关注他的吗？他原来在他喜欢上他的时候也已经喜欢他了吗？

　　隋意年的呼吸变得很重，脑子跟着出现了纷乱的念头，这些画放在这里应该很长时间了。

　　如果他一早就来打开这个柜子，一早就能看到这些画，他们也就不会吵架，也就不会分开了...

　　廉长衍回来的时候天还没黑，隋意年正站在门廊下等他，戴了柔软的围巾，穿了厚厚的羽绒服，小脸红红的，被风吹了很久。

　　“在这等了一天呢。”何姨看到廉长衍的眼神忙说：“喊都喊不回来。”

　　隋意年摸摸鼻尖低下头，嘴角含笑，眼睛里掩饰不住地高兴。

　　廉长衍没说什么，抬手碰了碰隋意年红红的脸颊，冰凉的，廉长衍心里突地一疼。

　　用过饭，隋意年跟在廉长衍身后一起上楼，到了二楼他没停下，亦步亦趋地跟着廉长衍上了三楼，从廉长衍回来眼睛就从他身上没离开过。

　　这个时候廉长衍就觉得隋意年的心思很好猜，他乖乖地坐在床边，不说话也不着急，直勾勾眼巴巴地看着，即使什么不说也忽视不了。

　　廉长衍知道他想要手机，或许也想别的东西。

　　隋意年耐心地等着，等着廉长衍视频会议结束，等着他给韩斯德打完电话，才磨磨蹭蹭地移到办公桌边，小声地说：“你忙完了吗？”

　　廉长衍视线定在笔记本电脑上，头也没抬。

　　隋意年踌躇着，沉默了一会儿，他又开口，“我、我有件事想问你...”

　　隋意年捏着桌子边，看廉长衍毫无反应，他摸摸鼻子，小声地说：“我看到那些画了...”

　　廉长衍敲键盘的手一顿。

　　“我记得，你说你不喜欢我画画...”隋意年察觉到廉长衍的反应，心不自觉地跟着揪了一下，“你喜欢我画画吗？”

　　廉长衍一时有些猝不及防，他原以为隋意年这辈子都不会看到那些画。

　　“我说喜欢你的时候，你也喜欢我了对不对...”

　　隋意年想了一天，坐立难安，七上八下，他并没有表面表现得那么镇定，也是到现在，隋意年脑子里突兀地产生了离奇的念头。

　　廉长衍说不喜欢他画画，可能是因为他画画是和路闻秋在一起的...

　　廉长衍在吃醋。

　　他不喜欢路闻秋。

　　隋意年被这个念头惊到了，可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否定自己，因为只有这样解释，才能说得通廉长衍为什么提到路闻秋就那么反常那么暴躁。

　　他原以为廉长衍是在乎路闻秋的，原以为廉长衍讨厌他...

　　现在换个角度想，如果廉长衍一直喜欢他，那么他生气、吃醋、对他的好都能解释为他喜欢的人一直是他...

　　廉长衍是可以反驳的，他合上电脑，视线相触时却没能说出来，隋意年企盼地看着他，像黑曜石一样的眼珠带着光亮看着他。

　　廉长衍想过过去翻篇，不再提，但他每次想忘的时候隋意年总会提醒他，有意或者无意。

　　廉长衍觉得他心里住着一位筑墙的墙匠，在隋意年触碰到摇摇欲坠的时候会突然地出现修复出现裂缝的墙痕。

　　这次也出现了，只是廉长衍没有向往常一样命令他修复，他从最底层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起身放到了桌面上，看着抬头看他的隋意年说：“我想听你说。”

　　照片是隋意年熟悉的那张他想要藏起来不被发现的画面，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画面。

　　现在出现在廉长衍这里，隋意年的大脑瞬间变得空白，他本来就担心廉长衍会误会，一直没和廉长衍说过，可现在被廉长衍主动发现误会不是更深了吗。

　　“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隋玮不是只给他自己了吗？隋玮骗他？

　　“不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发誓，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隋意年一下急了，刚刚他还殷切地想要证实廉长衍喜欢他的事实，现在他只想廉长衍相信他，别又把他赶出去了。

　　“是隋玮，我不知道他从哪弄得照片，我也不知道谁拍的，但是我没有...”隋意年转身挡着廉长衍的去路，他想把他困在这个空间里，想解释，想让廉长衍相信他。

　　“我没有，我喝多了...”隋意年闭着眼又想到了许多杂乱的画面，他的确喝多了，廉长衍没有回来，他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喝了多少他也不知道，他在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路闻秋了...

　　“.....你没有回来，我很想你...”隋意年在脑子里一帧一帧地回忆那天的经过，时间太久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很伤心很难过很想见到廉长衍。

　　“那天，那天也是...”季芙悦拿给他的一杯酒，他喝了，很快就醉了，他想回房间睡觉，正好碰到了路闻秋，他有点不舒服，路闻秋一直和他说话...

　　隋意年眉头皱的紧紧的，闭着眼想不起来更多，无力又疲惫地呢喃：“我想不起来了...”

　　隋意年心里懊悔，内疚，生气糅杂在心里，让他难受，仿佛醉酒后的不舒服还潜藏在体内，每一次回想都让他生理性的想吐，可他记不起来了，他回想了很多次，只带了更多的生理性反胃以外什么都没有。

　　“我以后不喝酒了，我答应你，我一点都不喝了，你别生我的气了好吗？”

　　廉长衍神色复杂地看着他，隋意年眼睛都红了，下一秒泪就流下来，哀切地看着他，祈求他相信原谅。

　　做过的事能忘记吗？廉长衍想，如果他做过，他是不会忘记的。

　　“那天，你和路闻秋去了酒吧。”廉长衍说：“你记得吗？”

　　隋意年怔了一瞬，酒吧？他和路闻秋去过酒吧？隋意年在脑海里想接着他想起来了。

　　他们是去过一次，路闻秋的身体不好，路运珹很少让路闻秋出去，那一次两个人偷跑出去，他印象比较深刻，只是后来他好像也喝多了。

　　隋意年有点紧张地看着廉长衍点了点头，“我好像记得...那天——”

　　“你们去了酒店，你记得你说了什么吗？”廉长衍紧盯着隋意年，看他拧着眉思索，看他苦恼不安地回想，而他脑子里是那天清晰的画面和声音。

　　“我记得...闻秋哥让我尝了很多酒，”隋意年不自觉地开始搓手掌心，盯着空间的某个点回忆着那天的情景。

　　“有葡萄的、柚子的、有橘子的...有的好喝有的不好喝...”

　　隋意年小声地迟疑地说：“中间还有两个人过来和我们说话，说的什么我不知道，音乐声音很大，服务员又拿来了很多酒，我有点不想尝了。”

　　说到这隋意年突然觉得那天路闻秋好像有意让他喝多一样，他记得他说过不喝了，但是路闻秋坚持让他喝，后来他就有点晕了。

　　廉长衍听到有人过来说话的时候眉头就不自觉地皱起来了，他记得他看视频的时候没有人过来说话，从开始到结束只有他们两个人。

　　“后来，后来闻秋哥就带着我走了，我的头很晕，到了房间我就睡着了...”

　　隋意年想到这里就偷觑着廉长衍的脸色，发现廉长衍在皱眉思考着什么，他提心吊胆，生怕自己错过什么，他在脑子里又回忆一遍，能想到的都说了。

　　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也没什么不对，隋意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廉长衍为什么会问那天的事，更不可能知道廉长衍看过视频的事。

　　隋意年等着审判，紧张地心慌，不止一遍地想，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你们去酒吧之后的第三天我回来路闻秋去画室喊你一起吃饭，你说让我们先吃，你想先画画。”廉长衍紧接着又问，像是要证实什么东西。

　　“那天你回来了？”随意年回想，“不是吧，我记得好像你是第五天回来的，那次我们也没有见面，晚上的时候你就又走了。”

　　关于廉长衍的事情他总是记得很准，第一时间就能想到，“你是不是记错了？”

　　廉长衍回想着过往的种种，忽然意识到一种恶意，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恶意，他的视线从隋意年天真单纯的脸上移到放在桌子角的照片上。

　　他忽然知道了，为什么那么多事他都能恰好的知道，原来是有人在引导。

　　隋意年一直观察着廉长衍的表情，发现他的视线停留在照片上之后就慌忙地把照片反扣在了桌子上，用身子挡了挡，企图让廉长衍看不到。

　　等隋意年反应过来身子就僵了，他这样欲盖弥彰廉长衍应该会更生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