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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祭天台 ...

  •   沈将离的呼吸声越发粗重。

      一呼一吸间都带着灼热的气息,双颊滚烫,时不时咳嗽几声,烧到浑身发冷发颤,有了可以依靠的地方就拼命往那人的怀里蹭。

      烛火早已熄灭,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沈将离被他揽过来躺在他的腿上,眯起眼睛想努力看个真切,却也只看到个背光的人影,看不清具体的面容。

      那人把手覆在他滚烫的脸颊上,低声念了几句不知名的咒,灼热的温度似乎消下去不少。沈将离艰难地抬起手,嘴里嘟囔着含糊不清的话,虚虚地攥住了那人的手腕就要搂在怀里。

      “师……师……”

      或许是因为高烧烧没了力气,他拽不动那人的手,反倒只让自己咳嗽的更厉害了一些,他蜷缩着身体往那人的怀里缩,对方轻轻揽住了他的后背将他抱起,让他倚在肩膀上。

      沈将离攥住了他的衣服,张了张嘴,吐出了一声不甚清晰的“师父”。

      他之前的日子过得浑浑噩噩,幼时的记忆也所剩无几。若说有什么记得非常清楚的事,似乎也只有师父牵着他的手,把他从漆黑的山洞中带出来。

      他隐约记得有人在他病发之时会这样抱着他,那时他似乎还学不会忍耐,半大的孩子烧得浑身发疼,窝在人怀里呜呜地哭。他的头也疼的厉害,属实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了,可他认识的也就这么多人,除了师父,难道还会有别的人吗?

      即便嗓子里像是有火在烧,他还是嘟囔着说了很多模糊不清的呓语。

      沈将离也不知道自己胡说八道了些什么东西,似乎都是些无意义的话语,那人不会回应,只偶尔会把手覆在他的额头上试一下额温。他被热毒折磨了半宿,症状稍有缓解就再也支撑不住,倚着那人肩膀沉沉睡去。

      这次,是从未有过的安稳。

      平陵无生微微叹气。

      忘了倒好。

      他把沈将离放回床榻上,一拂衣袖,把那一缕用灵力做成的丝线从衣服中抽出,回头瞥了一眼沈将离。

      ……烧成这个德行,还有心思往别人身上留下什么线索痕迹。

      手指一捻,那缕细细的丝线消散在空中,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中,眨眼间,站在原地的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沈将离一觉睡到……天亮?

      地牢内没有能够判断时间的事物,他醒来的时候,戒律堂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常年不灭的烛火闪烁跃动,但却少了副使巡视地牢的身影。

      也对,今天是师祖出关的日子,想来除了他这种被关在戒律堂里受罚的,其他弟子愿意去不愿意去的,估计都去迎接师祖出关了。

      没人正好。

      沈将离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门锁前。

      戒律堂内虽不能使用自己的灵力,但没说不能使用他人的灵力。

      祁执前世就曾经从戒律堂里面逃出来过。

      沈将离趴在门锁前,把手从栏杆里面伸出去,一丝灵力从指尖溢出,钻入锁孔之中。

      这是他自己钻研出来的一点儿东西,叫“拓印”。

      不用趋使灵力,只要有肢体接触,就能将对方的灵力复制过来为己所用。现在用的灵力,就是昨日从徐副使的身上拓印下来专门用来开锁的。

      门锁构造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昨日只看见徐副使把灵力探进去了,没想到门锁中七拐八绕如同迷宫一般,他已经走错两回了,再走错一回门锁就彻底锁死了,只能等着戒律堂的正使过来放他出来。

      好在他运气不错,第三次侥幸没有走错路,门锁咔哒一声开了,沈将离连忙把门锁摘下来,正准备出去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忽然把他整个人笼罩在其中。

      沈将离抬头,正好与人偶对视。

      他盯着人偶,在人偶的注视下打开了牢门走了出来,人偶虽然被遮住了眼睛,但沈将离觉得他那视线像是粘在了自己身上一样,头部随着自己的动作左右摆动,沈将离往外迈一步,人偶就跟着他走一步,用身体堵在沈将离的面前,铁了心不让他出去。

      沈将离无奈极了。

      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根本无发胜过师祖制作的这些机巧。

      他只好重新打开牢门,自己走了进去。人偶还在那里站着,似乎要亲眼他乖乖把牢门关上才会死心,沈将离似是想起了什么,从未关闭的牢门中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人偶的衣袖,笑道:“我一个人也怪闷的……我纳戒里面有牌,你会玩吗?不会玩也没关系,我能教你。”

      说着,他把牢门打开邀请人偶进来。

      兴许这两句话对人偶来说理解起来有些困难,人偶歪着脑袋,站在门外反应了一会儿才能明白沈将离说的是什么意思,转了个身迈步走进地牢内。

      沈将离忽地有些愧疚。

      因为人偶看上去好像还挺高兴的。

      人偶走进地牢,自己找了个地方规规矩矩地坐好,似乎还期待着沈将离过来跟他玩牌。

      结果一抬头,沈将离出去了。

      上锁的“咔哒”声听起来无比刺耳。

      “对不起……”沈将离用无比愧疚的心情向他道歉,顺带往门内瞥了一眼记住他颈侧的编号,“我必须得出去,等以后有机会咱们再一起玩牌好不好?”

      说完,沈将离连头也不敢回,拼了命似的往外跑。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自己跑出来后不久,戒律堂的方向传来一阵通天彻地的巨响。回头一瞥,主堂旁的一座小屋缓缓沉入地下。

      沈将离闭了闭眼,知道自己逃不过一顿罚。

      他朝着祭天台的地方御剑飞去,如果他没记错,那里是一座四面环山的祭台,坐北朝南的那座山峰上有一处大殿,是师祖修行的地方。四座山峰上都有瀑布垂下,汇聚到山坳处,托举起一块巨大的平台,而平台底下,则镇压了许多千年前为祸四方的大魔,为了巩固封印也为了能更好地炼化这些大魔所溢出的魔气,前宗主在那里修建了一座祭天台。

      等他赶到的时候,祭天大典已经开始了。

      若不是看见祭天台上黑压压的定一宗弟子,沈将离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四周的山峰上白雪皑皑,即便现在日头正盛,厚厚的积雪也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而四面飞流直下的瀑布也早已凝结成冰,溅出的水珠停滞在空中,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定一宗的司礼正在举行祭天之仪,浑厚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中,定一宗的弟子身着宗门道袍,随着他的声音祭天拜地。

      “跪——”

      众人齐齐下跪,宗主将手中的三炷香插入鼎中,袅袅白烟升起,飘向空中。

      沈将离躲在山石后面,看着定一宗的弟子三跪三拜。

      他一时有些恍惚,有些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隐约记得似乎在梦里见过这样的场景。

      是一个傍晚。

      晚霞红的像血,把几个山头都染成橘色,那时的祭天台周围还不是不化的积雪,而是茂盛的树林和清澈的溪流。

      他脱了鞋子站在河边踩水,钟声响起,渐渐盖过微弱的水流声。

      沈将离停下踩水的动作,静静地数着,听那钟声响了二十七下。

      他向着钟声响起的地方跑去,同样见许多人跪在祭天台上,司礼不是现在的司礼,宗主好像也不是宗主。

      人们也跟着司礼的声音祭拜,只是那时偶尔会听到一两声悲痛的呜咽。

      只是那时,人们身上穿的都是白衣,头上裹着白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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