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倾江湖》妖月NANA

57、讨伐

　　陈依敏跟着萧寒澈走进啸风山庄的大厅里时，峨眉、全真和武当三大门派的人已经差不多把大厅的房顶给掀起来了。峨眉死了老太太最得意的大徒弟，那跟削了她心头一块肉差不多，所以本来就很激进的老太太是誓死要剿灭思雪宫这帮人的，而且不但要剿灭，还要亲手拧下冷霜篱的脑袋挂她大徒弟的坟前。但是这样过于残忍的想法当然不被一项心怀仁慈的武当所接受。武当在这次里虽然没有死伤，但是它武当一直在江湖中充当老大哥的角色，什么□□抢掠，什么邪教恶派，都爱插上一脚，以显示它打抱不平的江湖作风。而全真呢，因为本身江湖地位不是很高，门派里也没有几个能拿的出手的人才，所以也没有像峨眉那样剿灭掉思雪宫的野心，全真的掌门只一个要求，要亲手杀掉冷霜篱。
　　于是，武当看不上峨眉的恶毒，峨眉又说武当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哪里懂得死了徒弟的心情，全真又和峨眉征讨谁来手刃冷霜篱的问题。
　　三个女人就是一场戏，而这三大门派撞到一起，比女人的一场戏还来得轰轰烈烈。
　　[这两个老不死的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陈依敏双手抱在胸前，看着三个围在桌子上的三个争得面红耳赤的人低声说道。
　　他们以为思雪宫是他们家后花园子啊，说剿就剿？还有冷霜篱，要是这么容易就被人给割掉脑袋的话，当初那个洛水芝和全真的两个弟子也不会连个挣扎都没有就被杀了。
　　萧寒澈站在他身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皱着眉头，嘴唇紧抿着，盯着那几个人的眼神里有点厌恶的意味儿。
　　[你不会再伤害他了对不对？]陈依敏转头问萧寒澈。
　　陈依敏口中的他指的是谁，萧寒澈知道。他只看了陈依敏一眼，也没回答他，只是径自走进去，一声[各位，请等一下！]吆喝住了那剑拔弩张的几个人。
　　[我知道大家对思雪宫已经恨到深恶痛绝的地步，也明白失去心爱徒弟的心情，可是思雪宫创教十来年，从未涉猎过江湖之事，这次的血案也发生得十分离奇，我认为大家还是不要鲁莽行事的好，围剿思雪宫的事宜，还是等大家的心情平复下来之后，再冷静的商议如何？]
　　萧寒澈的话一项言辞恳切，而且他习惯从对方的角度出发来驯服对方，再加上他武林盟主的身份，之前基本上是一语着地的，没有人会对他的话有微词。可是这一次，几个人的脸上不但没有被驯服的意思，反倒看着萧寒澈的眼神儿，带着强烈的鄙视和不信任。
　　[贫尼听说思雪宫的宫主原是萧盟主的师弟，萧盟主现在说出这番话来，该不会是在偏袒自己的师弟吧？]峨眉的老尼姑直直瞪着萧寒澈，语气不善地问道。
　　[哼！何止是偏袒，我看这两个人根本就是一伙儿的！]全真教的教主气鼓鼓的瞪着眼珠子，白花花的胡子差不多都要朝天飞了。
　　这两个人说话都太偏激，武当的掌门觉得气氛有点太尴尬，只好清咳一声，站出来尽量圆场。
　　[事情也许还有隐情，也不能就这么一刀定了萧盟主的罪呀……]
　　萧寒澈同时被三个人围攻，跟面对三把刀刃似的，让站在身后的陈依敏都替他捏了把汗。
　　然而萧寒澈却面色不变，依然表情镇定地温和笑着解释：[思雪宫的宫主的确是我的师弟，可在我十年前下山之后就有三年没见过他了，之后也是看在他卖身青楼的窘迫境地之下收他回啸风山庄的。五年前我大婚之时，发现他被刺死在院子里，我也一直以为他已经死了的，却没想到五年之后，他化装成鸾少虹来出现在武林大会上。]他摊摊手掌。[他什么时候加入的思雪宫，我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虽然好声好气地解释了，可从对方依旧质疑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并没有多少作用。
　　陈依敏觉得自己应该上前为萧寒澈解释些什么，他虽没原谅萧寒澈，但心底的深处还是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围攻。
　　正当他要迈步上前时，一个优雅又清冷的声音从他身后淡淡传来：[我可以证明，萧盟主的却和这件事并无关系。]
　　屋里众人转头，正瞧见那衣着华贵的唐夫人在丫头的扶持下，跟贵妃出场似地走了进来。
　　[唐夫人？]
　　几个人都很惊讶，唐夫人一向不爱插手武林的事情，之前掌管唐门也是被逼无奈，现在怎么主动出来为萧寒澈说话了？
　　唐夫人稳步地走到几人面前，细长精致的凤眼儿巡视了一周，开口道：[萧盟主的爱子和犬子唐一凡同时被思雪宫人所掳，如果萧寒澈和思雪宫的人勾搭在一起的话，他们怎么会掳走萧少爷呢？]
　　这件事今儿早上就闹得沸沸扬扬了，只是几个人被恨意冲昏了头，倒把萧少爷失踪的事儿给忘脑后了。
　　[这个……]全真的教主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看峨眉老太婆，峨眉的从鼻子里哼了哼，不说话。
　　唐夫人又笑了笑，继续道：[就像萧盟主所言，思雪宫从不涉猎江湖中事，我们中原人对它的了解也是凤毛麟角，如果这样鲁莽地跑去围剿思雪宫，后果即便我不说，两位前辈也应该心底有数吧？]
　　她眼神带笑地看了眼清风师太，又瞅了下全真教主，两人皆闭着嘴巴闷不吭声。唐夫人这个人眼里虽然是温柔笑着的，可嘴巴上的话却是实实在在地强势。
　　一直在一旁保持观望姿态的陈依敏在心底忍不住对这个女人升起一种敬佩来，他游遍天下，见过强势的女人不少，可是这个女人，却给他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像清晨雾里那娇艳欲滴的牡丹花一样，有一种雍容华贵的傲气。
　　见几个人都同意了自己的意见，唐夫人很满意地弯起嘴角。她虽然是一直笑着的，然而嘴角的弧度却是不一样的。转过身去面对萧寒澈的时候，萧寒澈就很清楚地看到她脸上那微微的得意之色。
　　[妾身和萧盟主一样失去了孩子，我想萧盟主也一样是焦急万分，担心爱子的安危吧？好在思雪宫的宫主是您的师弟，对方的一些弱点，我想萧盟主肯定是知道的。这样就给我们围剿思雪宫上多了份胜算。妾身希望萧盟主尽快定下围剿思雪宫的日子，否则日子久了，就不知道你我的孩儿是生是死了。]说道最后还给萧寒澈做了个揖，深切地表现出一个母亲担心儿子安危的焦急心情。
　　萧寒澈忙上前将唐夫人给扶直了。
　　[唐夫人放心，如果掳走你我孩儿的真的是思雪宫的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有萧盟主这番话，妾身就放心了。]
　　唐夫人来得突然，走得也很突然。就好像她只是为了帮萧寒澈说话似地，驯服了这帮老家伙，她也就仪态万方地离去了。
　　几个当面和萧寒澈撕破脸的老头老太太们也不好意思单独和萧寒澈面对面下去，也跟着告辞了。
　　屋子里只剩下萧寒澈一个人，安静得像是刚刚战争似的一幕并未发生过一样。
　　陈依敏走进去，站在萧寒澈身旁。
　　萧寒澈似乎是有些累了，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头，将脸埋在手掌下的阴影里。
　　看不到他的脸，陈依敏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静静地坐在他身边看着他。
　　半天，萧寒澈才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唐夫人这个人，不简单。]
　　[什么？]陈依敏有点没听明白。
　　萧寒澈抬起了头，脸上的表情是一贯的肃穆，可是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却盛着满满的戒备。
　　陈依敏微微地吃惊，以刚刚唐夫人来帮萧寒澈一把的情况上来看，一般人这个时候都应该心存恩惠吧，可是萧寒澈呢？
　　[对于一个女人来讲，最重要的不过就两样，一个是夫婿，一个是孩子。今天早上当依柔知道一笑被掳走之后，死活揪着我要留下来找孩子。这才是一个母亲在失去孩子时应该有的反应。可是唐夫人，她冷静得让我不觉得她失去的是她的孩子。]
　　经萧寒澈这么一说，陈依敏才发觉的却是这么一回事。刚刚唐夫人说的话虽然是很真挚的，可是那面上的表情却和她的话完全不协调。
　　一个母亲，怎么会在孩子追踪后还笑着过来帮别人打圆场？
　　[可她不过只是唐门的夫人罢了，从来都是深居简出，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啊？]陈依敏道。
　　萧寒澈嘴角勾笑地看着他。[霜篱也从来都是深居简出，谁又会想到他是思雪宫的宫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