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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

  •   夜晚寒风四起,夹杂着满目的鹅毛雪花呜咽长啸着,黑漆漆的天,只有地上的凄厉白色透着若有若无阴森的亮光。
      冷霜篱拖着长衫,脚步稳健地走在松软的雪地上,他单薄的衣帛随风乱飞,发出猎猎的声响。
      可儿跟在他身后的不远处,两人一前一后,默语前行。直到走至啸风山庄的小树林深处,冷霜篱的步子才终于停下,唤了一声:[水仙。]
      [是。]”可儿”将两手掌至于风中,挽成一个复杂的样式,风通过两手之间的缝隙发出一种宛如玉石铃铛的特殊声音。
      不一会儿,两条黑影齐刷刷地落在冷霜篱面前,呈单膝跪下姿势。
      [镜.镜墨,]低沉地声音道。
      [花.花吟,]清脆的声音道。
      [恭见宫主!]两人的齐声。
      冷霜篱叹口气,冷哼一声:[我还没做宫主,你们俩倒比我还着急呢!]
      花吟抬起头,脸上笑嘻嘻:[差不了多久啦,我们这是提前让您适应呢!]
      冷霜篱眸子一寒:[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居那山上一辈子不出来?]
      知道自己又说错话的花吟,僵着脸,忙低声下气道:[属下不敢不敢……]
      水仙穿过冷霜篱的身体,朝着挨训的花吟打扮鬼脸,用唇语骂道:[活该!]
      把花吟气得咬牙切齿,瞪着水仙那气死人的脸恨不得扒张皮下来,但是碍于冷霜篱在场又不敢太过造次。
      [行了,你俩站起来吧。]发现两人在搞小动作,冷霜篱还是选择争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这俩小冤家真斗起来,恐怕明天一大早,这全天下就都知道了他们思雪宫不但下来个未来宫主,连镜花水月四大护法都下来三位。
      冷霜篱看向一直沉默是金的镜墨:[你俩下来做什么?]
      镜墨抬起头,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刚毅脸孔。
      [月夕说你会用到我们的,所以叫我们下山来。]
      冷霜篱听后,冷笑出来。[他倒想得够周全的。]眼睛扫到还在那和水仙拌嘴的花吟身上,花吟注意到他的目光,忙收起扭曲的表情恭敬地抱起双拳。冷霜篱揶揄道:[花吟,你老实了不少嘛。今儿个在酒家里那兴致高昂的你丢哪儿了?]
      花吟嘿嘿干笑了声,知道是晌午在醉香楼里漏嘴惹怒了冷霜篱,也不敢再多嘴解释什么,干脆装傻装到底,什么都不说。
      哪知道冷霜篱没追究他,水仙却抓着他小辫子不依不饶起来。她一个大步迈到冷霜篱身边,指控着花吟:[雪夕哥哥,你可不能就这么饶了他,他那张臭嘴就是被我师傅给惯出来的!你要是再惯着他,不知道以后他还会说出什么更难听的呢!]
      水仙是当年的[圣手回春]傅春晓的徒弟,不仅习得傅春晓的一手旷世医术,还将傅春晓的毒术升华缔造,创立了很多自己的独门毒物。
      而同为镜花水月四大护法的花吟,则是傅春晓的爱人——傅子夜的徒弟,这位[冷颜少侠]最得意的门生,完全继承了傅子夜独门绝技——笛魂曲。
      所以追根究底,他们俩其实差不多是同门师兄妹的,只不过从小便被自己的师傅拿来当攀比的资本,久而久之,俩人的关系也变得水火不容了。
      今天在醉香楼上居然听到这个臭男人对一些市井小民讲他们师傅的事情,水仙大为恼火,当时如果不是冷霜篱在场,真的会撒一把[封喉],让他这辈子别再想滥嘴!
      花吟见这臭丫头又开始诋毁他了,也忙跑到冷霜篱身侧高声辩解:[雪夕你别听这女人胡诌加八扯,她就是看我不舒服,恨不得我被碎尸万段了才好!]
      水仙在另一边吐舌头:[我就是希望你被碎尸万段!巴不得你赶快从我眼前消失才好呢!]
      [臭丫头,你皮又痒了是不是?]说着,撸起袖子,从背后掏出一把精致的玉笛来。
      水仙[怕你不是女人]地卯上了,从怀里也掏出了几个瓶瓶罐罐。
      冷霜篱被这俩人吵得一个头两个大,额头青筋爆起,两只袖子一挥,两团随地而起的雪球把两只[麻雀]给围得严严实实。
      耳根子终于清静了,冷霜篱才转身对镜墨。[你俩都下来了,思雪宫谁来管?]
      [月夕说让你不用担心,他暂时可以代为打点。只不过要你快点办完事好放我们回去。]
      冷霜篱点点头,不再说话,低头沉思片刻后,一挥手将那两个在雪堆里苦苦挣扎的家伙扫出来。
      被雪堵得差点缺氧断气的花吟和水仙跌在地上,原先萦绕不停的雪球也渐渐宁息下来。
      [镜墨,花吟,我要你们立刻下江南帮我办件事。]冷霜篱双手后背,王者般威仪的架势。
      花吟立刻一个骨碌爬起来,和镜墨同时低头弯腰抱拳。
      [镜墨花吟听候吩咐!]

      萧寒澈走了一个月后,冷霜篱从陈依敏那得知,萧寒澈再过几日便可回来了。
      他还是整日端坐在院子里,哪儿也不去,静静弹着曲儿,默默等着心里的人。
      那一晚啸风山庄不知为何突然热闹起来,隔着远远的距离,冷霜篱还是能听到喧哗忙碌的声音,劳师动众地犹如临驾。
      他从床上坐起来,眉头紧皱,因为不得安静而脑袋微微发着胀。刚想起身叫可儿,一阵熟悉的脚步让他僵住了所有的动作。
      心,不由自主的开始砰砰直跳。
      不久,门开了。萧寒澈那张被江南水雾浸润过的脸,即便是在黑夜里,仍然能嗅得出湿润的味道。
      [篱儿?]萧寒澈小声轻唤,在走近发现冷霜篱并未睡着时,错愕之后温柔笑道:[怎么还没睡?是不是南院吵到你了?]
      他坐在床边,冷霜篱任他摸着自己的发、自己的脸。
      [回来了?]冷霜篱轻声问。
      [嗯。]如夫妻似的甜蜜回答。[回来了。好想你。]
      冷霜篱张开双臂,把自己的头埋在萧寒澈的肩窝里,吸大烟似的狠狠嗅着属于萧寒澈的味道。
      [篱儿也想你,想得心都痛了。]
      萧寒澈抱紧了他,带着笑意地低喃一声:[傻瓜。]
      接着开始亲吻,一点点,从头发到眼睛,再到嘴唇,从浅浅的品尝到不可收拾的火热,从轻轻的厮磨到疯狂的纠缠…….两人彼此像在吸食对方的灵魂一样强烈需求着,萧寒澈每一个大力的冲击都会引来冷霜篱毫无保留的回应,面对如此开放的冷霜篱,萧寒澈更是越战越勇,恨不得就此把冷霜篱拆了入腹。
      两人整整折腾了一夜,直到天色大亮,畅快淋漓的萧寒澈才从冷霜篱的身体里退出来。翻了个身,把冷霜篱抱在胸口上。
      [篱儿,师兄跟你说件事。]
      精疲力竭的冷霜篱闭着眼,听到萧寒澈这句话,半睁开眼睛盯着他。
      但是萧寒澈好似根本不着急,把玩着冷霜篱的一缕长发,用征询的口气说:[感情与事业,篱儿觉得哪一个才是男人应以为重的?]
      冷霜篱看着萧寒澈的脸,说:[师兄想说什么直说好了。]
      萧寒澈苦笑一下,抬头亲了亲冷霜篱的额头。[你真是聪明的令人害怕呢。既然你这么说,师兄就直说了。]他盯着他。
      [我要成亲了,篱儿。]
      冷霜篱发了一会儿愣,两眼怔怔的。觉得胸口忽然憋闷得慌,便从萧寒澈身上下来,安安静静地躺到一边。可是他闭不上眼睛,总觉得只要一闭上了,眼泪就会水一样的流出来。
      他不要再在这个人面前哭了,一点都不想。
      [篱儿。]萧寒澈倾过来,温柔地摩挲他的脸。[我只是成亲而已,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喜欢你,你还是我心里最喜爱的篱儿。其实我也不想娶那个女人的,但是没办法,如果没有她的帮助我成为不了武林盟主,那样的话,你和我也不可能长长久久的是不是?反正你和我成不了亲,那一个空了的位置留给别人也无妨的不是吗?]
      冷霜篱表情呆滞地转过头来,声音轻得发颤。[师兄……你娶我好吗?]
      萧寒澈一怔,随即蹙起眉头来。[别说傻话!这世上哪有男人娶男人的?你想被天下人笑话死吗?]
      冷霜篱依旧不放弃地揪紧萧寒澈的衣服,眼里是满满的期望。[我可以给你的,除了生孩子我可以给你她能给你的一切!真的!师兄,你娶我好不好?你只要我一个好不好??]
      萧寒澈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冷冷道:[你能给我什么?世人的唾弃还是遗臭万年的名声?这两个我一辈子都不想要!!]
      冷霜篱的脸埋在枕头里,长发遮盖了他的脸,所以萧寒澈看不到那黑黑的发丝下面,渐渐绝望的眼睛。
      空气里忽然只留下死一般的寂静。
      两个人都不再开口,冷霜篱一动不动地趴了一会儿,翻过身去,把瘦弱的身体渐渐蜷缩起来,婴儿一般自我保护的姿势。
      萧寒澈看着那个可怜兮兮的背影,内心里忽然被灌了铅似的烦闷。他只是想过来好好跟他讲清楚道理的,他料定冷霜篱爱惨了自己无论什么都会接受,可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提出那么无理取闹的要求来,这简直就像在重复十几年前的闹剧。
      十几年前因为自己的强硬态度,使得冷霜篱对自己充满了戒备与冷漠,十几年后的今天,他不能再犯同样的错。
      想到这儿,萧寒澈的表情柔软下来,把躺在身边的冷霜篱一把捞在怀里。冷霜篱没有丝毫的挣扎,乖乖地任他抱着。
      萧寒澈在冷霜篱的颈部低声劝道:[不要这样好不好?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这是我一直以来打拼的目标,你也不想看到我一事无成对不对?想想师傅他老人家,如果他在九泉之下知道我当上了武林盟主,也会含笑瞑目的,我们俩这种禁忌的关系说不定也会被他原谅。]
      冷霜篱的身体陡然一僵,在萧寒澈刚准备开口询问时,他的脸慢慢转过来与他对视。
      [你真心爱我吗?]
      萧寒澈滞了下,但是马上笑着回答:[当然。篱儿永远是师兄最爱的!]
      [即使以后做了错事,你也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对,师兄怎么舍得伤害篱儿?]
      冷霜篱不再说话了,他闭上眼睛,放弃似地把一切的屈辱、不甘都生生咽了下去。
      也许有的人注定一辈子都得不到想要的,世间太过复杂,感情这种飘渺的东西几个人懂得珍惜?与那些显眼的事业与名利比起来,根本就是坑洼里的牛屎,瞅上一眼都恐怕会遗臭万年。
      怎么还会奢望呢?他自己已经这么脏了,难道还让自己的一颗心也变脏吗?
      那停住在胸腔中的东西,千疮百孔,呼啸着要挣脱束缚,自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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