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魔尊我却成了救世主》布偶团

14、第十四章

　　说是只和墨川一个人坦白，但当纪浩广问的时候，墨川也不隐瞒：“我队友在外面。”

　　不过是半天不见，纪浩广就在近乎丧子的打击下老了十来岁。

　　“我不明白，若是报应，冲着我来就好了。为什么要对我的妻儿下手。”纪浩广抹了把眼泪，因为是自首，主动进入了审讯室的老人手上并没有手铐。

　　对他的话墨川并不予置评：“说吧，章实。”

　　“……你果然知道了。”纪浩广顿了顿，彻底摊在椅子上，看上去是彻底放弃隐瞒的意思了：“是的，我原名是章实。二十年前，我在这里开了一个赌场。那时候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包工头，那个年代，有点门路的都知道这是个好差事。不贪，但是对普通人来说也算是一笔不小的钱。然后有一天有一个自称是天师的人找上我——在那之前我是不信鬼神的，可是那个天师露了手。”纪浩广看上去彻底陷入了回忆，在诉说的时候仿佛回到了当年的场景，眼神隐隐露出了敬畏：“不是什么障眼法，你能想象到吗，是真的能够斗转星移的大能！他问我有什么想要的东西，那时候大家想要的当然是钱，钱啊。于是他让我选，赌场来钱最容易、最快，我是这么想的。他说他可以帮我步个风水阵引财。我本来就是个包工头，借了钱，盖了赌场，五年来我每天的身价都在疯一般的水涨船高，我每天醒过来都和做梦一样。”

　　“那这个风水师告诉过你，这些是有代价的吗？”墨川缓缓地问。

　　纪浩广沉默了很长一阵，才说：“是的。代价，也许你们这些能通鬼神的天师已经知道了吧？就是我的第一任妻儿……但是我，给了她娘家很多钱。我们老家是个穷地方，我给他们的钱足够养他们家其他孩子几辈子都用不完了。儿子……死的也是我儿子，我也很难过……我也做出了牺牲的。”

　　审讯室单向玻璃外，许秋玲被乔辰鸣死死按着，气的恨不得飙出国骂：“CTM啊畜生！”

　　林均双手握拳，卫承悦都能听到关节的响声，摇摇头，一双凤眼也很是冷厉：“都道虎毒还不食子，有的人连畜生都不如。”

　　他有些奇怪地看了眼同样坐在椅子上看向审讯室里，同样在认真听的明夷，觉得对方表现得倒是出乎意料的沉稳了些，不像他的年纪。

　　纪浩广可能也知道自己说的不太像人话，他小心地看了眼墨川，对方的神色动都不见一动。

　　见纪浩广看着他不说话，墨川敲了敲桌面：“说下去。”

　　“……就，这位风水师说，这个阵法快速来钱，但是不可贪心，只能维持五年，五年后就要推掉。我按照他的话做了。可是大概人总归是做不得亏心事，我想着妻儿总是不安心。我去Y国改头换面，想着以后老老实实做人，如今钱也有了，给社会做些好事，认识了我现在的妻子，然后结婚生子。但是……”他忽然就激动了起来，“那个风水师又找来了，他说来找我要十年前他帮我实现了发财梦的报酬。”

　　明夷听到这里，心说就该是那座跨江大桥了。

　　“天师先生，我都是照着那位天师说的做的。若是那江龙心存怨恨，我希望他不要再对我的妻儿下手了，有什么冲着我来就好。您帮帮我……”说到激动之处，纪浩广甚至伸出手就想去握墨川的手，察觉到他意图的墨川快速收回手，甚至身体都往后仰了仰。

　　“纪先生，我不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淡淡地开口，也不接口究竟帮不帮纪浩广所请求的事情，“失陪了。”

　　他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审讯室。

　　“要不要帮帮‘无辜’的妻儿？”卫承悦纯粹是好奇，“若是要帮你们会怎么做？和一条龙讲道理吗？让他直接去搞死这里面的这个，放过不相干的人？”

　　“我觉得龙是无辜的。”明夷小声嘀咕。

　　林均无奈地看了眼明明是普通人但是却对灵异世界异常感兴趣、并且毫无畏惧之心的竹马：“一个会杀妻弃子的罪犯说出口的话你也信。”

　　卫承悦也许是法医界的翘楚，验尸能力被业界人士称为能让‘死人开口说话’，但显然对于还活着的罪犯他就不那么擅长了。

　　“自作聪明说着来认罪的话，实际在给自己找替罪的，口口声声说忏悔实际上又在辩解不是自己的错，不见棺材不掉泪，都是一个德行。”林均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可见他对罪犯的恶感到了什么地步。

　　他见卫承悦还是不太明白，干脆说的更直白些：“说是自首，但是在他说的故事里，他根本就什么都没做。”

　　这么一讲，明夷也回过味儿来了：“是哦，什么都是那个死掉的天师干的。就算他牺牲了妻儿，好像也不是他动的手。造桥压龙……仔细说起来也完全没触犯刑法啊。”

　　林均点点头：“唯一能说事的大概是私人建造赌场、逃税漏税、帮助洗钱……但这些是十年前的事情，要翻出来也不见得有检察官愿意起诉这一类可能会牵扯较广的陈年旧事。一般这种警局里都叫做是‘死案子’。”

　　“啥意思？”明夷求知欲旺盛。

　　卫承悦呵呵了声：“就是我们老了，退休了，死了这个案子都在‘待调查、待起诉’的档案室里积灰。直到我们过世都无人问津，而罪犯赚的盆满钵满、子孙满堂、逍遥法外。”

　　明夷：“……”言语过于犀利，画面感让人不适。

　　“走了，收网。”

　　“头儿，你已经把整件案子连起来啦！”乔辰鸣欢呼一声，他终于可以离开这座城市回京放假了！

　　明夷吃惊地看着墨川：“怎么回事啊这是？”

　　他觉得虽然他们也已经调查出了很多的事情，可是这些都好像散落在四周的碎片，完全连不起来。

　　墨川笑了，对明夷惊讶中带了隐隐的崇拜有点受用。真是奇怪，以前明明并不在意这种事情，甚至是习惯了的。没想到因为对象不同，还竟然会有不同的心情。

　　“都是经验。你多来几次，就知道怎么把碎片拼起来了。”墨川真的觉得自己现在超喜欢带新人了，“你见到江龙后，会觉得他和车祸有关吗？先不提卫承悦已经证实了大桥并非是第一死亡现场。”

　　明夷摇头：“江龙被镇压着还在守护过往的行人，毫无怨恨……我都有点替他不平！”

　　林均也点了点头：“我能感受到正气笼罩着整座桥，没有一丝一毫的恶意。”

　　“所以不仅那些车祸和他无关，就是我们之前所‘已知’的一件事都可以推翻了。”墨川也不卖关子，“那个天师并非是江龙所杀。”

　　“那如果天师不是江龙所杀，纪浩广的证词有很多就可以反过来听了。所以才说，越想掩盖的人，越容易出错。也许如果不是这类人自作聪明地想要去掩盖，我们反而发现不了真相。”墨川边走边解释：“整个跨江桥的车祸事件就不成立。因为那里不过是个抛尸地点，就是为了不查到源头在哪里。唯一一个能将两个案子彻底连起来的人是纪浩广，那么地点也一样，就是中心大厦。不被声东击西所迷惑，就相信我们所看到的，中心大厦是邪气最重的地方，如果有什么灵异事件，那么源头基本上就是这里了。你我两次过去，对方都按捺住没有现身，就是希望我们能把注意力移开，最好再转回跨江大桥，如果转到江龙的身上就更好了。很聪明的恶灵，但是还不够聪明。第一次将我们拖入黑暗，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要向一个必须下手的，也是最后一个受害者下手。我们在，他怕露出马脚，所以将我们拖入了黑暗的‘灵域’里——可见邪气确实已经积攒到可怖的地步了。”

　　明夷恍然大悟，这里面的谋算可真够深的。

　　“第二次的攻击，是为了不让我们想到第一次的目的。不过离开前，我看到他了。”墨川眸色冷淡了下来，“是个孩子。看身形，死的时候大概也就8、9岁那样。”

　　“难道是纪浩广嘴巴里那个他牺牲掉的儿子？”听到这里的乔辰鸣忍不住插嘴，“他在被献祭的地方成为地缚灵了？”

　　“因为怨恨成为地缚灵并非难以理解。我最开始想不明白的是，要成为邪气冲天的地缚灵，那个地下到底埋了多少死人？这份邪气又酝酿了多少年？”

　　想到对他们发动攻击的邪灵，明夷心中涌上了一股寒意。

　　“如果我想的没错，那些交通事故受害者的父亲们恐怕都和建造那座赌场有关。我特意问了下司法部，几十年前要盖一座赌场，一个人一个天师是成不了事的，需要至少十来个包工头一起做。纪浩广可能无意和修炼了邪术的天师认识，然后两个人一起布下了一个阴毒的法阵，以人的血肉来供养邪财神。最开始牺牲的是他的妻儿，但是两个人的血肉，大概不够支撑五年的暴利。”

　　墨川带着明夷踏进已经让林均安排遣散人员完毕、不剩一人的中心商厦。

　　“大哥哥们真的很厉害。”原本空无一人的方向，黑气慢慢涌动上来，最终化成了人形。那是个看上去瘦弱斯文的小男孩。除了脸色过于惨白，单看外表，精致得有点像是洋娃娃。明夷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没有瞳孔的光泽，什么都没有，“最终还是找回了这里。枉费我消耗了那么多的力量将人统统弄到了桥那边去死。”

　　“就算那些害死你和你母亲的人被同样的方式献祭掉，你也不会放过他们的后人，更不用提是始作俑者的那个天师和你的父亲。我猜你并不是不想动你父亲，而是你父亲用了什么邪法让他现在的妻子儿子代为受过。要杀掉他，就只能先杀死他的两个挡箭牌了。”

　　“那个男人这么多年还是老样子。”男孩感叹了句，看上去并不激动，甚至并没有流露出明显的怨恨，“披着一张人皮，心脏的连猪狗都不如，什么妻子孩子都比不上他的享乐和生命。至于那些包工头的后人，他们如今过的不错，用的是当年献祭了我和我母亲后得到的钱财。沾染了我这个怨灵的血的财富，不怪我找上他们。”

　　“你吞噬掉了那些包工头的灵魂。”墨川忽然说。他拍了下明夷的肩，“开天眼。”

　　明夷下意识的照做后，发现这个男孩身体四周都缠绕着黑色的灵体，看上去像是死不瞑目的怨灵咆哮着想要逃离他，又逃不开，仿佛生在了他的身上一般。

　　“不仅是他们，附近死亡的灵魂都被我吃了。不然我也不会盘踞整个大楼，直到让你们这些天师都注意的地步。”男孩坦然地一点头，随后又叹了口气：“之前也有天师来调查，我都已经很小心了，甚至没有向他们动手，为什么你们就不能放过我呢？”

　　“这种程度的邪气，我们如果放着不管，就算你现在还有神志，以后也会失控的。”已经知道很多天师界事情的明夷紧紧靠着墨川，觉得自己胆子贼壮。

　　墨川有点哭笑不得，觉得以后果然要多看着点明夷，不然实在太好骗了：“他会控制自己只是因为他知道若是对天师动手，他在没报完仇前也许就会被天师动手清除掉，只是趋利避害罢了。这些年他吞掉的无辜亡灵可未必少了多少。只不过他做的狡猾而又隐蔽。”

　　是……是这样吗！明夷懵逼。

　　墨川转向这个彻底邪化的地缚灵，刚对着明夷还带了点淡淡无奈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连自己的母亲都吞噬了，还有什么不会吞的。”

　　明夷：“！”

　　艹！

　　男孩伪装的笑容消失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同样冷然与他对视的墨川。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我把你作为地缚灵送入地府；要么，就让我将你连同这所有的邪气净化掉，连带着你造的孽一起消散于天地。”

　　男孩终于撇下了无害的伪装，露出了獠牙。

　　黑色的鬼气冲出了孩童有限的身体，迅速膨胀了起来，遮蔽了所有的道路与窗户，让大厦彻底陷入邪气所包围的一片黑暗之中。

　　“天师，呵，天师！”黑色翻滚的怨灵带着怨恨翻滚着，咆哮着：“打着怕我伤害无辜人的名义来消灭我，到了阎罗殿，我倒是要问问阎王爷，我和我母亲被你们这些天师害命的时候，我们就不是无辜的人吗！你们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