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惊鸿》寂夏蔸蔸

3、下苏州

　　乔炎的病情一直不稳定。乔煜在宫中一呆就是一个月。
　　已是盛夏季节。这天，乔炎叫了王后和乔煜到御花园赏荷。宫女太监在荷花池边搭了一个赏花台，太医在一边候着，乔炎半躺在一张明黄流苏的躺椅上，面前的小几上摆了几道精致的糕点。乔煜负手站在台前，荷花池里绿叶层层叠叠，无数粉色的花朵亭亭立在绿叶中间，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来人，备文房四宝，如此美景，不作画真是可惜。”乔炎看起来心情极佳。
　　不一会儿，一幅《夏日荷花图》已经作成，王后笑盈盈地接过：“陛下手法真是日渐精湛，这荷花画的跟真的一样。”
　　乔煜正要转身看一看，忽然一个内侍走上前，在乔炎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乔炎抬起头，神色复杂地看着乔煜，缓缓开口：“王弟，你府上像是有什么事情，柳侍卫在明曦殿候着，你去吧。”
　　乔煜神色一凛，若是没有什么急事，柳舜之绝不会贸然入宫找他。忙向乔炎道：“那臣弟就先告退了。”说完匆匆向明曦殿赶去。
　　柳舜之站在殿外，见乔煜远远走来，脸上焦灼之色才稍稍缓解。
　　“怎么了？”乔煜问道。
　　柳舜之一脸凝重：“阿慈失踪了。”
　　乔煜脸色一变：“回王府再细说。”
　　回到王府后，乔煜只见黑衣骑中的精卫已经站在院子里整装待发。柳舜之匆匆走进内堂，拿了几封书信出来：“这是阿慈之前来的消息，她很准时，每五天必有一信。可是现在距她上一封信来，已经整整十天了，我担心她出了什么意外，现在要怎么办？”
　　乔煜接过信件，仔细翻阅了一遍后，脸色肃然：“我小看了白慕容，他一定已经发现了阿慈的行踪，想不到他城府极深。阿慈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只不过是被人囚禁起来而已，等他来还东西那天，阿慈自然会回来。只不过……”
　　“不过什么？”柳舜之看着他。
　　“按照约定的日期，那白慕容今天应该来还五曜神珠了吧？”乔煜微微一笑。
　　“我差点忘了，”柳舜之眼睛一亮：“我这就去准备。”
　　在王府里坐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门口已有人来报，说是一个白衣公子自称是白慕容的，要见王爷。
　　乔煜一挑眉：“请他进来。”
　　不一会儿，白慕容就走了进来，依然是初见时的一身打扮，干净清爽。上前就对着乔煜深深行了一礼：“白某参见王爷。”
　　乔煜摆摆手：“白公子不用这么客套，东西无恙就好。”
　　白慕容微微一笑：“王爷怎么如此自信，料定白某一定会归还这颗珠子？”
　　乔煜神色平静：“白家的信誉，本王信得过。只是，东西还了，白公子也该放人了吧？”
　　白慕容神色一闪：“王爷真是爽快，既然爽快，又为何派人来监视白某？”
　　乔煜不紧不慢地呷了口茶：“白公子是生意人，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了保险。”
　　只是一瞬之间，白慕容已经调整好了脸上的神色，淡淡道：“那位姑娘白某已经放了，至于她什么时候回来，白某就不知道了。”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这就是五曜神珠，现在归还给王爷。”
　　乔煜略一抬下巴，柳舜之上前接过锦囊，递给了他。
　　草草检查过一遍，乔煜微微一笑：“果真是本王多心了，就当是本王欠你一个人情，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吧，本王自当尽力做到。”
　　白慕容叹息一声：“白家没有什么要向王爷要求的，王爷这么做也是人之常情，白某就此告辞。”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厅。
　　柳舜之刚想要拦，乔煜抬手挡住他，声音低沉：“你不是他的对手。”
　　柳舜之讶异地转头看着乔煜，只见乔煜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玩味神色：“这个人，不是你我可以控制的。我倒是开始对他有点兴趣了。走吧，我们进宫。”

　　御书房内，乔炎看着跪在面前的乔煜，眼中精光闪过：“说说原因吧，你为什么想要去苏州巡查？”
　　乔煜从从容容地抬头：“臣弟最近听西域的探子来报，西域邪教又开始了异动，似乎有一小队人朝中原而来，而且是冲着苏州。而苏州是本国物产最丰饶的地方之一，臣弟担心这些异教徒会有什么不利于百姓的举动，想要去苏州将此事落实，也好让皇兄放心。”
　　乔炎微微一笑：“那你就去吧，需要朕给你一件御赐之物作为凭证吗？”
　　“多谢皇兄，但臣弟此次想暗中调查，御赐之物就不用了。”
　　乔炎点点头：“那你回府准备吧，一路上注意安全。”
　　“臣弟遵旨。”乔煜说着退出了书房。

　　回到王府，柳舜之似乎有点不敢相信：“皇上这么快就答应了？”
　　乔煜愉快地一拍他的肩：“舜之啊，有时候说话也是需要技巧的。此次出行，你跟着我就行，称呼还是和上次一样，去准备两匹好马，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还有，若是我们出去这段时间阿慈回来了，就让她到苏州与我们会合。”
　　说完，乔煜转身就回了房，柳舜之一个人站在院中，脸色慢慢沉了下来，藏在袖中的双手握成了拳，在掌心印下了几个深深地红印。半晌，他转身大步向马厩走去。
　　第二天清晨，乔煜与柳舜之便轻装打马出了王城。一路疾行，在傍晚时分到了苏州城。
　　“乔兄，是找客栈还是．．．．．．”
　　“不用，”不等柳舜之说完，乔煜就抬手打断了他：“有熟人在，何必麻烦呢？”说着勒马拐进了一条小巷。
　　柳舜之一愣，忙追了上去。
　　只见乔煜一路拐过几条巷子，最后在一扇朱漆大门前下了马。
　　“这里是．．．．．．”柳舜之疑惑地看着乔煜。乔煜微微一笑，上前叩响了门环。
　　不一会儿，一个老者开了门，上下打量着乔煜：“请问您找．．．．．．”
　　话音未落，院内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李叔，有客人吗？”
　　老者恭恭敬敬地让到一旁：“公子，我不认识这两个人。”交谈间，白衣公子已经走到了门口，依旧是一脸清宁。
　　见到乔煜的瞬间，他愣了一愣，随即微笑起来：“原来是王爷，倒是我家仆人失礼了，王爷快请进。”
　　白慕容把他们安排进了东首的两间厢房，吩咐仆人备了菜送来，从头至尾没有半分不得体的地方。直到乔煜和柳舜之吃过饭，白慕容谦和地行了一礼：“那王爷和柳公子好生歇息，有什么需要就叫下人，白某先行告退了。”
　　“不急。”乔煜拦住他，笑得颇有深意：“白公子可还记得与本王的那个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