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树相望也相忘》安伊凡

1、第一章 回忆，再回忆

　　第一章回忆，再回忆

　　汽车颠簸着往前开，葛繁脸贴着玻璃依靠着，努力的闭上眼睛不让自己去想以前和岑小露在一起时候的事情，但却又不知原由的，往事像一幅幅画一样的在脑海中如幻灯片播放似的略过，他想平复一下自己的感情，因为自己就是为了逃避这个事情才会离开这个地方，一个从小学到大学的城市，坚持了几年，却发现自己还是掩饰不住心里的内疚，似乎这事情从头到尾自己也没有整理清楚，没有清楚的思路，闭上眼睛让自己睡，却开始慢慢的开始回忆，回忆。

　　"繁，你带我来这干什么？”岑小露莫名其妙的望着葛繁。

　　“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的？我记得是中一的时候，以前小，我不知道该给你什么诺言，但是现在我们都大了，我想给你一个承诺。今天我听预报说有流星看呢，厄，所以我想等那时候许一个愿望当成给你的第一个承诺。”葛繁把小露搂的更紧了些。

　　葛繁和小露是从中一开始就认识了，那时候的孩子可谓成熟的比较晚，彼此间只知道是互相喜欢的关系，却不敢再对对方稍微靠近些，或许连牵个手都会激动个把月吧。葛繁在高一分班的时候选择了体育班，而小露一个弱不经风的少女，也毫不考虑的跟着选择了体育，最后却发现，她有这一方面的天赋，每天一起训练，一起吃饭，渐渐的都了解了对方的心思，可能处在青春发育期的少男少女都有种对感情的向往，最后很违反常规的是，小露首先向葛繁告白了。

　　那天，天蒙蒙亮，小露跑到葛繁的寝室门外，大声的叫着：“葛繁，出来了，有事找你。”这个大嗓门的女生，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在下面一样，靠她这半边的寝室楼的男生陆陆续续的把头都从各自的寝室窗口都伸了出来，用杀人的眼神告诉她，这个时候，不该发出这样雷人的声音。葛繁揉着眼睛探头出来，看到小露穿着一身运动服在下面，因为已临近冬天，小露一边在等着葛繁一边做着专业的高抬腿运动，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动力，使她这样义无返顾的选择了这个项目。

　　“这么早，你叫魂啊？不知道这么多人都在睡么？”其实葛繁心里似乎雪地里的火苗，虽然小，但是贴着心窝暖着。

　　“我想考本科，所以冬训想提前开始，我们去跑越野好么？还有，还有我有件事想对你说呢。”

　　葛繁实在不想下去，再仔细看看小露的脸也不知道是刚才运动的还是冻的红扑扑的，心中不免升出一丝怜惜。穿着衣服就下去了。

　　“走吧。”葛繁率先跑在了前面。“等等，我想先把事情和你说下。”小露，露出了从未出现过的羞涩表情，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球鞋。“说吧”可能是因为经常在一起，包括年代的不同，都把心里对对方的感觉藏在这最里面，所以也不会想到小露会说出什么惊人的话语。
　　“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我们能做男女朋友么？”葛繁盯着小露看了半天，一时半会没有反映过来，没有说一句话。

　　看着葛繁楞住的样子，小露鼻子一酸，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不需要催化。葛繁看到此情景，急了，不知所措，一把搂住小露，轻声说道：“我也喜欢你，但是不知道是你先表白，你还真大胆，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最怕女孩子哭，一哭我什么都会答应。”
　　小露破啼为笑“就因为我哭，你才答应的么？我不稀罕了。” ，“当然不是这样的，我的心，太阳可见。”。

　　这样戏剧化的开始，是一个新生活的开始，二个人的独处时间，增加了一个早晨的越野跑步，互相的扶持，互相的鼓励，共同的目标。

　　生活如往常一样，就像以前他们几个朋友在一起经常说到的，我们都是俗人，过着平凡的生活，有为之努力的目标，只是在一个平凡生活的基础上让自己过的比一般人稍微好点，更好一点。二个孩子为了单纯的感情，为了单纯的目标，每天努力着，生活过的很有滋味。似乎命运总是这样会捉弄一些人，甚至连一些单纯的人都不会放过，这就是人生么？

　　朋友的生日，邀请了葛繁，晚上大家聚在了一起，喝起了酒，枯涩。朋友间谈到了自己的女朋友岑小露，甘甜。

　　不知觉中，几个朋友喝了几箱啤酒，都伶仃大睡起来。“叮。。。”葛繁的手机铃声响起。头还在剧烈的疼痛着，只觉得酒劲还没下去，只想在多睡一会，但是电话一直在想，就接了起来。

　　“喂，哪个？”带着迷糊的声音，葛繁寻问起来。

　　“你在哪呢？都几点了？快我去跑越野呢？”对面传来带有训斥的话语。

　　“我今天去不了了，我昨天朋友喝酒喝多了，头好疼，你自己去跑吧，好么？回来我请你吃饭当赔罪。”

　　“厄！那好吧！”带着失望的情绪，小露把电话挂了。

　　葛繁长长的舒了口气，又倒在人堆里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电话又叫了起来，葛繁不耐烦的抓起手机，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心想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电话。慵懒的接起了电话，电话通了很久，对方说了很多话，葛繁的面部表情从开始的无所谓，渐渐变成凝固，直到最后泣不成声。“告诉我她在哪？现在，快。”放下了手机，葛繁也不知道穿着谁的鞋就直接飞奔出去，出了房子直接朝他们每天越野的路线跑过去，马路。

　　人很多，很多人围观，葛繁脑子蒙了起来，他不知道该干什么？他不知道前面到底是不是自己应该和不应该看到的东西，他知道，如果是他肯定受不了，如果不是，那么这一生都不会再离开她半步。他看到人群中有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是他的好朋友左方正，方正的表情很奇怪，走到葛繁身边，没有说一句话，看着葛繁的眼睛，指引着他往出事的方向看去，就这样，一件事情似乎已经在葛繁心里确定了，小露出事了，真的出事了。

　　眼睛越来越朦胧，他往围观的人里走去，警察已经到达，但是在外面围观的群众还是很多的，中国就是这样，看热闹一个顶两。

　　“葛繁，别去了吧。”方正这样和葛繁说，怕他看到了受不了，但是他心里知道，有些事情是逃避不了的，已经发生了就要去面对，更何况一个在他心里这么重要的人，方正让开位置，跑去和警察说，葛繁是受害者的家属，葛繁走了进去。

　　血，满地的血，鲜红的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你不是刚才还好好的么？你在吓我？你是不是觉得我没陪你，你在惩罚我？你在跟我撒娇是么？”葛繁心里这么告诉自己，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情，无法平复。

　　手，那只无数次牵过的手，既然在这一刻，显的那么苍白，纤细的手指，无力的躺着，这一刻的葛繁，在也无法控制的冲了过去，即使在血腥，也依然冲了过去，那是自己深深喜欢的人啊。

　　脸，苍白无辜的脸，脸上已没有以往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鲜红的血液，警察过来安慰他，他不在理睬，只想在这一刻，静静的陪着她，这一刻身旁再也没有任何人的存在，甚至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我们的理想呢？我们的承诺呢？我们还要继续走下去呢？”他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哽咽声，他想哭出来，但是已经没有力气。现在只有把小露搂的更紧才会让他觉得，小露其实还在她身边，他怀抱着小露的尸体环顾四周，看见那个司机，正在被警察盘问着，向他投去杀人的目光，他用尽身体最后一丝力量咆哮道：“我恨你，我要杀了你。”显然，他发泄了心里的不满，然而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忧伤充斥着他整个心底。

　　他自责，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蠢，为什么自己要喝酒，为什么不陪她一起跑，每天都在一起，为什么刚好今天....太多的为什么让他不知所措。他难过，我做错了什么事情？我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我还小，我能受的了这样的打击么？我用心了，我还有机会在付出真心么？

　　突然脑袋一蒙觉得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家里床上躺着，再片刻楞住过后，下床往小露家飞奔过去。整个家里似乎都透露出悲哀的气氛，让人喘不过气来，环顾四周，有同学，有亲戚，却不见小露。方正跑到葛繁面前，对他说“尸体在后堂。” 葛繁看着她的父母，母亲抱头哽咽着，父亲用颤抖的双手不停的抽着烟，突然小露的母亲跑到葛繁面前，似乎用尽这大半辈子积蓄的力量狠狠抽了葛繁一个嘴巴，大喊道“滚”。“好了，孩子他妈，孩子已经去了，怪别人有用么？”这时小露的父亲说了话。葛繁擦了擦嘴角的血丝，对着小露的父母鞠了一躬，转头就走了。

　　路上，他走的很缓慢，像一个老人，蹒跚的迈着步子，眼泪不停的顺着眼角流下，有人说过，眼泪只有从内角流下，才是对真挚的眼泪，不掺杂一点其他成分。他心里明白，这一刻，甚至以后的日子里，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的过失。他想象不到以后没有她的日子该怎样去经营，他想到陪着她一起去了就算了，但是想过了很多种死法，最后也不知道是因为怕死还是因为想到家里人，都把这些个念头放弃了。

　　每天依旧训练，吃饭，训练。二年后的高考，他顺利考上了所在省里重点体育本科，很多人不懂，误以为他是坚强的，但却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新念支撑着他继续走下去。

　　他拿着录取通知书，来到当初给予她承诺的地方，拿起打火机，把通知书缓缓点燃，带这一个承诺，带着一份复杂的心情，把一切都带到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