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薛华笙

40、清醒

　　“你收运青为徒吧！”

　　楚衍冉等了半天，都差点以为他要让自己去单挑武当掌门了，谁知道对面突然飘过来一句“收徒”。

　　“收徒？”

　　楚衍冉奇怪地看向谢南，怎么说？被江湖人追捧这么多年，楚衍冉对自己在江湖中的身份地位还是有一些概念的。当初好友的孩子刚出生时也想过好友会让运录运青拜自己为徒，可是好友也知道自己的性情，不是能好好教学生的。

　　“你不是一直最舍不得你的小儿子，怎么想起把他扔到虞山？”如果拜入虞山派，必然不能时时照看，按照好友两口子宠儿子的德行，能否做到还是要打个问号。

　　“再有，运录小时你让他拜入虞山派我不奇怪，运青身体不好不能习武且已经过了习武的最佳年龄了，你怎突发奇想让他拜入我门下。”楚衍冉举起双手，仔细查看一下自己，是否突然有了为人师表的风范。

　　谢南不想看他耍宝，深深地看着面前的茶桌，半响，叹了一口气：“衍冉，虽然我们是好兄弟，但是你的脾性实在不适合带徒弟，我怎么敢把儿子交给你哦！”

　　看着谢南痛心疾首的样子，楚衍冉一点都不感动，冷冷道：“滚！”

　　看人真有点生气的样子了，谢南端正神情，认真说道：“如今吃了这么些年的药，运青的病情已经没有那么严重，可以控制住了。”

　　经过这次被贼寇掳走，谢南已经看清，自己不可能一辈子陪在儿子身边。现在自己建在，可以给小儿子依靠，但是等到自己和夫人故去，留给他的就不是好的处境了。

　　之前谢南一直以为，有自己护着，小儿子可以平安喜乐，再无烦忧。可是经过此一遭，才发现，自己和夫人的关爱有些时候对于孩子来说也是压力。只是困在未南城也不可以，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儿子要出去，自己绝对也放心不了。

　　学了武功，有了自保之力，运青也会更自由一些。再加上自己最近查到的事情，也让他不敢再把儿子留在未南城。城中有小儿丢失之事，十日前就有人上报城主府，可是直到运青丢失，自己都没有收到消息，这件事到底卡在了哪一步，谢南不敢想。

　　运录小的时候，自己和夫人想着将来他是要继承未南城，处处严厉要求。而等到运青降世，生就体弱，自己乃至夫人多加疼爱。这些事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也什么都看不出来，等到自己发现了，两个儿子之间隐隐已经有了嫌隙。

　　想到这里，谢南有些彷徨：“衍冉，对于运录运青，我真的做错了吗？”

　　谢衍冉并不蠢笨，这些年也会到未南城，听出了谢南的言下之意。两个儿子的区别对待，外人如自己都可以看出，运录又怎么会感受不到。往年自己也多有劝阻，但阿南往往以运录要继承未南城应对。

　　不同的对待已经横了习惯，又怎是轻易改的过来的？

　　想到运青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性情知根知底，楚衍冉答应了：“我可以收运青为徒，但是提前说清楚了，我不会教徒弟，到时候把孩子扔给我师兄，让我师兄代为教导。”

　　谢南连连点头：“我自是信得过你师兄，看看元结教的多好！”

　　“呵！”楚衍冉忍不住冷声嘲笑，看着谢南提前两个儿子失意的样子，哪怕是自己同意收徒也没有高兴一点，一杯连着一杯茶水喝。

　　将谢南手中的茶盏抢了过来，楚衍冉硬声说道：“这又不是酒，喝了有什么用！”

　　对面的谢南却仿佛喝茶都喝醉了，摇摇晃晃，神情萎靡。

　　看不惯谢南颓废的样子，楚衍冉一拍桌子，将人震起来：“你之前不是一直以为你两个儿子之间相亲相爱，怎么突然这般大彻大悟？”

　　可不是大彻大悟，都决定将小儿子送走了。

　　二楼在两楼上来之际就将客人清空了，在两人开始聊天，连跟着两人的小厮也都默默退去。宽敞的二楼就只有谢南和楚衍冉两人。谢南看着偌大的二楼空空荡荡，不说话的话连楼下的叫卖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谢南却有些提不起劲，他这人追求也不大，只是希望管理好这祖辈留下的未南城，再有就是一家人平平安安。突然得知，两个儿子之间也是暗潮汹涌，谢南实在是失望透了。可是这些情绪不能在妻子面前表露，那只会让她担心。也不能在未南城的手下面前表露，只会让未南城人心浮动。更不能在两个儿子面前表露，他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特别是运录对运青的看法如何，不敢轻易挑明，让两人的关系再无修复的可能。

　　这时候，能说说话的就只有衍冉了，谢南又拿了一个茶杯，倒了一杯茶喝了下去：“我们之间关系亲近，就不用计较什么家丑不可外扬了。”

　　“运录的能力越来越强，我也不耐烦管城中诸事，最近城里的事都是交给运录掌管，我再没有过问过。可是，前日晚上运青找回来之后，我察觉城中管理还有漏洞。”

　　“城中诸事我才交给运录几个月，若是这时候查看会影响他的威信。我想着是城中手下瞒报，打算先偷偷查到，再交给运录解决。谁知，我居然查到城中十日前就陆陆续续有孩子丢失，上报到城主府。”

　　说到这里，谢南的眼睛已经通红，眼中的痛苦已经抑制不住：“可是，一直到运青丢失，足足找了三日，没有一个人告诉我这件事。”

　　举着茶盏，从窗口有日光射进来，映射到茶盏上，显得茶盏仿佛在发光，而谢南整个人藏身在阴影中，不肯上前一步。

　　“我那几日虽然急疯了，但是有胆量瞒着我的却只有一个人。衍冉，你说，看到我把运青给救回来了，他会不会还很遗憾？”

　　谢南的表情已经有些不对，明显已经钻了牛角尖，楚衍冉眯起眼睛，突然抬手，将手边的茶盏泼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来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