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创世》牧野长歌

25、飞步疾驰

　　过了大半日，云稚鹤才从远处扑闪着翅膀，不慌不忙的向着紫金阁崖边飞回。太上道君见它飞翔的姿态，眉头稍些舒展。待它落地，再对太上道君行平安礼时，太上道君脸上已再见不到任何忧心。
　　这才脱了长袍，递到小仙童手边。
　　小仙童这才放心的接过长袍，刚准备收衣离去。太上道君突然转脸问道：“刚一阵微震，你可感受到？”
　　小仙童刚睡了过去，哪里还能感受到什么微震，又不好直说自己偷懒，便连声“哦，哦。”
　　“你也感觉到了？”此刻太上道君已转过身子，对着小童子。
　　小童子忙接道：“太上道君可是说地震？”童子反问的含糊。
　　“地震？真只是地震？”太上道君还在思考。
　　小童子见太上道君又开始疑惑，生怕自己说错话，便补充道：“太上道君，这地震在九州的越发的密集，听其他仙长的仙童说，从前数万不过一次，现在不到千年便有一次，有时甚至在紫云仙境里便能感受到。”
　　太上道君肯定的点点头，道：“是啊。这九州的灾祸，这紫云仙境怎能完全躲过。”说完，便深呼一口气。摆摆手道：“罢了，天地万物总有定数。”
　　“孟白，可曾来过？”太上道君突然想起他来。
　　“小先生，曾来过。” 小仙童想了半天，继续道“不过那已是半年前的事了。”
　　“他可曾在青光崖上刻写天书？”太上道君又问道。
　　小仙童笑呵呵道：“太上道君，您是没见他起珠团的样子，根本攀不了岩壁，怎么刻得了天书。”
　　小仙童想起孟白那踩滚珠的摔跤的样子，还是忍不住一个劲儿的笑。
　　太上道君咳嗽一声，才算是止住了小仙童的笑意。
　　继续问道：“可出了这紫云仙境？”
　　“境边尚无出入痕迹。”小童子被太上道君警示过后，规矩的回道。
　　“要寻他来么？”
　　“不必了，随他去吧。”太上道君像是真的关心，却也像是怕他出了这仙境招来麻烦。
　　此时，挂天瀑布瞳芯空地上，老头早已重新布了耳屏。盘坐着调整气息，恢复元气。丑麃早已又睡过去，打起鼾声。日头起了又落，落了又起。
　　孟白躺在地上只有呼吸，他又做了那些曾做过的离奇梦，最终在梦里被人丢在一个无底洞的空间里，身边一片漆黑，唯有看到一个小小发亮的窗口，在他触及不到的高空中。拼命的起珠团想要跳出那个黑洞，却什么也施展不出。明知是梦，却怎么挣扎也醒不过来。
　　足足睡了十五日，梦里头痛欲裂，突然从疼痛中震醒，头脑竟异常清晰。疼痛消失的无影踪，抬头望着直达天空的瀑布，觉得那梦里的窗口就像在那瀑布的端头。
　　突然想起昏睡前经历那撕离的痛苦，连忙低头查看身体，没有丝毫破损的痕迹，恍然间，一切都像一场特别疼痛又漫长的梦。而梦的开始是在哪里，他已分不清。他甚至想，是否从遇到那‘美人轿’开始，或者，从进入紫云仙境那一刻便是已梦的起点。
　　“啊”一个破草鞋直直的砸向他，没躲闪得及。
　　回头看见老头正脱他另一只鞋。怒喊道：“师父，你在干嘛！”
　　“臭小子，醒过来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发呆。”老头也没客气的呛声道。
　　丑麃在一旁叼着老头的那只破草鞋，往老头身边走。听到头这么数落孟白，忙松口，先将鞋子放在一边，拼命点头附和。孟白见丑麃这见风使舵的样子，也做脱鞋的架势，准备丢它。
　　丑麃见此，连忙从地上叼回老头的鞋，向老头身边跑去。待它有老头的庇护才算罢休。
　　“师父，我这印破了么。”孟白不想寒暄，直截了当的问道。
　　“嗯。”老头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回道。
　　孟白有些喜出望外，从地上一跃而起，准备即刻起珠团。被老头一把拉住。
　　“在这里，你想直冲进这万丈深渊中么”老头说着，指着空地四周的无底深渊道。
　　孟白一想，心中有些后怕，忙收了势。
　　突然老头将孟白一把按在地上，板着脸问道：“你是谁？”
　　孟白突然被这没问题问的有些不知所措。
　　“孟。。。白。。。”他不知他所说的是否是老头想知道的，何况老头本也知道。
　　老头更大力按了按，更严厉问道“你是谁？”
　　孟白觉得老头突然变得陌生，拼命的挣脱着想要逃开。挣扎了半天，反而被按的死死的。老头像着魔一般，完全忘我，只是不断的按压着孟白问道：“你到底是谁！”
　　孟白觉得快呼吸不上来，拼命的呼叫：“师父！师父！是我，我是孟白，师父！”此时丑麃不仅没上前帮忙，反而呲着獠牙，随时准备战斗一场的样子。
　　孟白独自在挣扎，直到挣扎的太用力，将衣衫扯的乱七八糟。老头突然才像是回过神来，恢复了平静。松了手，独自走到一边，盘腿坐定。
　　孟白觉得老头古怪的很，却不知古怪在哪里。
　　“师父，您怎么了？”孟白小心翼翼的问道，不过此时身子离老头老远。几乎站在能到达最远的端头。
　　老头深呼一口气，继续道：“孟白，你父可是东夷域仁圣君，你母可是东夷域圣后？”
　　“是。不过我没去过东夷域，无从判别真伪。只知道我父亲孟岩谷，母亲华伊。”
　　“那就没错了，只是。。。”老头有些疑惑，却没爽快的将疑惑说出。
　　“只是？只是什么。”孟白见老头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着实着急。
　　“只是，你体内仙气，似乎并来非自东夷域，或者说，不止来自东夷域。”
　　“不止？那还来自哪里？”随着老头不着边际的话，孟白身子不自觉的向老头靠近，不解的问道。
　　“老夫也是说不上，只是你体内仙气实在浑浊，一片混沌，看不清，更探不明。”
　　“师父，我父亲定是出身东夷域么？”
　　“一定，否则怎么能受东夷战神印。”老头丝毫不用思考，便能答的流畅。
　　“那我父母，也定是出身东夷域么？”孟白追问道。
　　“那倒是未必，九州百万载都有通婚的“月下配”。
　　“那会不会。。。我母并非来自东夷域，所以我这体内仙气浑浊不纯。”孟白突然想出一个解释的理由。
　　老头思考了片刻，回道：“虽说仙身多随父族，但天下也是有随母族的先例。”老头勉强解了孟白心中的疑惑，但等更大的疑惑却在心中百般不得其解。

　　孟白见疑惑已解，眉心舒展，便直接将胳膊环绕到老头的脖子后，道：“师父，您可知道，您刚可狠劲了。”
　　老头哈哈陪笑道：“手重了点，重了点儿。”
　　“师父，可还有其他徒儿？”孟白胳膊还没从老头脖子上放下，不甘心的继续问道。
　　老头突然身体一个冷颤，低声道：“除你，再无。”
　　孟白听老头说没有，便更是嘚瑟道：“师父，那您就一个徒儿。真想压死不成。”
　　老头突然红了眼，长叹一口气，眼角有些湿润，几度哽咽。稍作休整：道：“老夫此生，徒儿现唯你一人。”
　　孟白没料到，一向强势的老头，突然成了暗自抹泪的老人。他也似乎用一段问话，直插了老头的心窝。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忙松开臂膀，手足无措的帮老头整理那破洞的衣衫。
　　“师父，那他们。。。”孟白想问，却不敢问。
　　老头此刻已觉有些失态，便背过身去，深呼口气，再转过来时，又变回那张严厉面孔。
　　“你这印也解了，身上可有异样？”老头岔开了话题。
　　孟白连声“哦，哦”，活动下筋骨，觉得体质轻盈，身体又感畅快，忙一边活动，一边回道：“舒坦，舒坦！似是卸掉了千金沙袋，轻盈得嘞。”
　　“这样便好，随我出去。”老头点头，一边在地上寻些烂木头。好不容易找到个趁手的，还不能让他满意。
　　孟白一想到进瀑布时的景象，就觉得不安。再看老头手中的木棍越寻越细，便更加不安起来。
　　直到老头寻到一根手指般粗细的木条，才算停了手。将木条向空中轻轻一抛，木条立马变成一艘比原先还要窄小的小舟。
　　孟白见此，实在不愿踏上那眼看便不够安稳的小舟，最后还是被丑麃用犄角一拱，才算是上了小舟。老头再一施法，只见空气中的水汽，迅速的汇集成一滩清水，流于舟下，突然一个趵突，将他们的小舟直顶上天。老头再一施法，便顺着挂天瀑布上沿划出。一路算得上快中有稳。
　　等到达丛林中的那片空地，老头起手收了木条。孟白才上前问道：“师父，这木条比那日我们用的还要细些，怎么反而稳当了许多？”
　　老头点头笑道:“你只看到粗细，却并无察觉其良木特性。这便是眼的欺骗性。这世上，人也好，物也罢，眼见都未必为实。”
　　孟白觉得甚是有理，却听的似懂非懂，也无法关联到世间万物上，只当是这一事明了了便好。老头也并未深说，一转脸示意丑麃抓些猎物回来。丑麃心领神会，揪着孟白的衣袖便向丛林跑去。
　　在瀑布里那几日，孟白还好，昏死过去，可苦了老头与丑麃，就靠着巴掌大地界儿上长出的些许水蘑菇充饥，虽说不上食不果腹，但对于老头这种噬吃如命的人来说，那水蘑菇再稀罕，也比不上一顿鲜嫩多汁的美肉。
　　没一会丑麃便叼了只还在挣扎的翠谷兔回来。身后却没孟白的影子，老头拿了兔子，向丑麃身后望了望，使了个眼色，丑麃知道老头想问什么，便原地转了个圈圈，又前腿踢腾两下。老头立马知是何意，也不再多虑，拍了拍手准备炖了那只兔子先解解馋。
　　此时孟白脚踩珠团，在丛林间忘我的蹿来蹿去，遇到一只翠谷兔便一个劲儿的追，追到了再放，放了再找其他什么追，总之遇到什么便要追到，捉住了才甘心。跑了大半晌，有些困乏，才随手捉了些能做肉的动物，一脚滚珠的回了空地。在空地上还不忘自满的提着手中的猎物，举过头顶给老头炫耀起来。
　　“看来你这飞步有所精进。”老头说着话，也不忘嘴里塞些兔头肉。
　　孟白被猜中了心思，忙提着猎物，跑到老头身边，又晃荡晃荡。
　　兴奋道：“师父~看！我抓到了这些。”一边说一边又将那一把向老头面前凑。
　　老头脸都快要贴上那个新鲜的兔屁股，屁股的味儿早已能蹿如鼻孔中。老头一把扒开，道：“这有什么新鲜的。”
　　孟白觉得是有些失了分寸，立马将那把猎物压在身边，还是难掩兴奋道：“师父，这封印解了，觉得连身子都轻了许多，飞步比原先不知快了多少。”说罢还有些得意。
　　“既然恢复的差不多了，明日起便随我学习剑法。”老头言语中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算是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