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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唯一神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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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心念电转,直奔向前方的楼梯,手握着栏杆借力急转,一步两、三个台阶地往下跑。
左臂中弹,长时间激烈的动作让他有些耳鸣、胸闷,也分不出心神去关注,海珠女究竟何时倒地了。
他推开驾驶舱门,气喘吁吁地环顾一圈——没见到船长。
那只能跳海了。
简单手撑膝盖,视线定格在门边的一个吊环上,疾走过去,用力一拉——
“呜呜——”
游轮发出震耳欲聋的汽笛长鸣。
简单盯着愈来愈近的岛屿,飞快地利用风衣将吊环绑到门把手上,迫使游轮一直鸣笛示警。
末了,他操起椅子,砸向挡风玻璃!
一次、两次。
玻璃破裂,碎片掉在轮船驾驶台上。
简单一手撑着台面跃出,掌心似乎刚好按到某片玻璃,尖锐的痛感袭来,他却没空在意,身形平稳地落在甲板上。
两层间隔挺大,他脚着地之际,明显感觉双腿麻了。
可余光里,他所在的船头即将撞上山岛,他立即抿唇跑至白色护栏前,单手一撑,翻身跳入大海。
海水冰凉,简单的身体在下沉,耳畔尽是汹涌的水流声,目前一片黑魆魆的。
他像是给雨水冲傻了,任由身子在海中飘了一会儿,才猛地记起,他该朝上游。
简单仿佛在海里划动了许多,终于在窒息前游出水面。
“咳……”海腥味扑鼻,他咳了几声,一揉眼睛,瞥到旁边是岛屿的海岸,便慢慢地游过去。
大颗大颗的雨珠砸下,在海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简单拖着无力的双腿,走到海水不过膝时,就原地坐下,喘着气低头缓神。
雨水从他额角淌过肤色白皙的脸颊,终末自线条温和的下颚滑落,滴在他手腕中间的圆形伤口上。
长睫遮蔽了他眸底情绪,雨幕模糊了他面部神情。
没人晓得,此刻他内心所想。
“简先生!”突地,有人呼喊道。
简单抬头,看到卡丽妲也在努力游过来。
他斟酌几秒,起身入海拉了对方一把。
“谢谢……”卡丽妲表情羞涩,柔-软的胸脯似有若无地贴着人。
简单放开她,绅士地连退三步,语气斯文:“不客气。”
不远处,巨大的游轮撞击岛屿,本便因为海珠女和海盗枪战而千疮百孔的船,当即翻了,被海水淹没。
简单扫了一眼,渐渐游上岸的其他人。
整艘游轮近百人,如今成功逃出来的才十几位。
“简先生,”卡丽妲问道:“拉鸣笛的是你吧?”
简单:“嗯。”
“谢谢,我听到游轮一直鸣笛,意识到不对劲,走出房间就发现船要撞岛,于是赶紧跳海。”卡丽妲神色悲伤,“可惜……很多人跳海后,都没能在呼吸耗尽前浮上水面。”
简单仅是点头。
他尽力了。
“现在……怎么办?”
旁边有人听到他们的对话,认得简单便是那从海盗手底下溜了的人,主动搭话:“这没有码头,应该是座荒岛,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经过发现我们……”
周遭的人们掀起一阵讨论。
“是啊,现在还要下雨,海上可见度太低了……要不我们先找地方避一避吧?”
“我同意,否则没等到救援,我们就要先生病或者冷死。”
“简先生?”卡丽妲瞧简单没讲话,便喊道。
“都看着我做什么?”简单温声说,“我听你们的。”
众人:“……”
这不等着你控场嘛?
结果,你撂担子不干了?
静默片刻,有人小声道:“那……咱们赶紧走吧?我好冷啊!”
一行人转身朝荒岛的森林而去。
他们正抱怨着雨什么时候能停,忽然,后方隐隐传来一些响声。
简单回头,过了一会才从朦胧的视野内,薄薄的海雾中,依稀见到一艘通体红白的游艇。
一群人精神振奋,呐喊着冲上前,想尽可能的离游艇近一点,好吸引它的注意。
——这招效果显著,游艇发现了他们,朝岛屿驱来。
简单注视着众人劫后余生的微笑,随即,他侧身望向站在最后边的卡丽妲,温和询问:“你在找什么?”
“没……”卡丽妲低头在身上翻找的动作一顿,表情僵硬,“有人来了,我们赶紧过去吧。”
简单并不应她,自顾自地拿出一把小型手-枪,文质彬彬:“你是在找这个吗?”
卡丽妲脸色一变。
“我听不懂你在讲什么……”半晌,她咬牙嘴硬道。
简单:“是吗?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曾拉过你两回?”
第一次,在游轮餐厅,他隐约感觉碰到了冷硬的东西;于是,第二回,就在刚刚,他借着带卡丽妲上岸的契机,拿走了那样东西……果不其然,是手-枪。
游轮工作人员里的第二位卧底,找到了。
简单瞥了瞥破开海浪而来的游艇,“我猜,来的应该是陈老板的人。”
他环视四周,“这,就是簧岛吧。”
——船长原先约定同陈老板,一手交钱,一手放人质的地方。
既然船长会将地点定在此处,他就必须驾驶船来到簧岛附近。只是,由于期间发生了简单这一意外,导致没人停船,游轮才径直撞上岛。
而陈老板在得知海盗劫船后,偌大的海洋,却没让简单报他们的所在地。由此推测,陈老板应当是在游轮上安装了什么定位,能清楚了解他们的动向。
所以,现在能恰巧赶来的游艇,极大概率就是陈老板派来救援的人。
卡丽妲听毕,面容变得狰狞,猛地扑过来,抓着简单受伤的左手,想硬夺枪。
简单后退半步,准备掐她麻筋之际——
“砰!”
一道枪声从海上响起。
卡丽妲腿部中弹,摔倒在地。
简单微闭双目,一滴雨水自他长睫坠落。
他深吸口气,提起精神,朝远处雨幕看去。
已停在海边的游艇甲板上,站着几抹人影。
为首的那位身形挺拔,黑色的风衣下摆在狂风的肆-虐下翻飞。他左手握着一把尚且弥漫硝烟的□□,右手撑着一柄黑伞,缀着雨珠的伞沿遮掩了他神色。
他的乍然开枪,让一群欣喜若狂的人受到了惊吓,立在那儿呆呆地凝视他,忘记了上船。
一旁的人像是问了他句什么。
他却仅是玩闹一样,转了转枪,敏捷地跳下游艇,不疾不徐地走向简单。
二人的距离在逐渐缩短。
隔着一重薄雾,一块雨幕,简单对上了一双浅橘色的眸子。
“哥哥受累了。”
伏神脱了风衣,给简单披上,“你的专属打手来了。”
他斜乜卡丽妲,唇边笑意变得森然,“剩下的,就交给我。”
暖和的温度从双肩蔓延至四肢,简单身心一松,垂头轻笑。
他想回少年一句‘多谢’。岂料,开口便是一阵猛咳。
后面的事,简单有些记不清了。
他耳朵所听的、目前所见的都仿佛盖了一层纱。他认为自己没有晕,甚至能感觉到有人把他抱入了一个温暖、柔-软的地方,一只手伸来,解开了他衬衫纽扣。
“谁……”他低喃着,摁住那只手。
“是我。”
耳畔传来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语调温柔,似在诱哄:“交给我,好不好?”
简单松手。
那人替他换了套衣服,临了不晓得用什么固定住他左手,一根冰冷的东西刺进他皮肤,注射了一股液体。
他左手动弹不了,但可以清楚感到一阵剧痛。
“别……”他轻微挣扎一下,想逃。
“乖,没事。”那人立即按住他,轻柔地拨开他额前碎发,擦拭他的冷汗,“很快就不痛了。”
简单安分了,想告诉那人,自己对局部麻药不敏感,却又忘了到底有没有讲出口。
反正,后边果真不疼了。
简单不知何时睡着了,然而每当他误以为自己仍处在危险里之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便撞上一双温柔如晚霞般的,浅橘色眸子。
他不厌其烦地跟自己说:“没事了,乖哦。”
简单就又闭上了双目。
待意识完全恢复清醒,他先听到了陶嘟的声音。
“简哥?”陶嘟像始终关注着。
简单刚掀开眼皮,她已走到床边。
“我去通知伏哥!”文天才的说话声也响了起来,尾音有些小,大概是跑远了。
陶嘟则捧来了一杯水,“你要不要喝点?”
她估计不太会照顾人,又怕出错,便显得慌乱紧张。
简单缓了片刻,对她点头一笑。
陶嘟:“我扶你起来……”
温热的液体湿润了干燥的喉咙,简单背靠着床头坐好,环顾了圈周围,开始打听现状。
他问:“我睡了多久?”
“一天不到。”陶嘟答道,“伏哥说,你伤势不重,就是精神绷久了,需要休息。”
简单略觉诧异,这少年似乎什么都会,什么都懂,仅是平时懒得炫技。
他又问:“这是哪儿?”
陶嘟:“渔岛。”
——游轮原本的目的地。
陶嘟察觉简单的意图,无须他再问,便主动讲了。
一日前,他们进了副本后,都被强行分到了不同的船上,坐船来到渔岛才汇合了。不过,简单比较倒霉,碰到了海盗劫船,迟迟没能登岛。
“伏哥当时一听,要跟着去找你。可陈老板不同意……”陶嘟回忆着,道:“伏哥怎么会是管他答不答应的人?直接绑了一个知道你在哪的家伙上了游艇,就准备自己开船走人。”
陈老板给他整怕了,妥协了,让他将简单抱了回来。
“伏神人呢?”简单听毕,问道。
陶嘟:“在神庙。”
简单不解。
便听陶嘟说:“岛上的人死心眼,非讲什么一旦从海上安全归来——尤其是你这种情况,必须赶紧叫醒你本人,或者让你的家属去拜一拜神明,感谢神明的保护。”
“……就是那位,童话世界唯一的神?”简单语气温和。
陶嘟:“对,伏哥去应付他们了。”
简单沉思了一会儿,决定前往神庙看看。
“最好不要吧……你刚醒呢,明天再瞧也不迟。”陶嘟想阻止。
简单浅笑,“没事,我感觉神庙可能有线索。”
陶嘟:“……”
或许是被他身残志坚的精神打动,听话地搀扶着他下床。
他们估计是暂住在陈老板家,小洋房的装修风格同游轮一样奢华,仆人们训练有素的干着活。
一位女仆瞅他们要外出,贴心地拿来了轮椅,并给他们指路。
神庙位于渔岛的正中央,建筑红墙绿瓦,古色古香。
从门口进入,必先途径一条长廊,两旁的石壁雕了一些画像,大概是在记录有关神明的神话传说,绘刻的气势如虹,呼之欲出。
石壁尽头,还有数行密密麻麻的石雕字,无非是在讲述此位神明曾经的贡献与功绩。
简单平静的目光,停留在石雕字顶端那三个水蓝色的大字上——
“长云君。”
身后的陶嘟低语:“这就是,世界唯一神明的名字啊……”
“是的。”
一位天师扮相的人路过,闻言,自然而然地与他们搭话:“二位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来神庙,是要求姻缘呢?还是求财运?”
简单打量这名天师。
看来,所谓的长云教,实际上便是信仰当代唯一神明,长云君的宗教。
而长云教的人,一般都会穿青色衣袍,但有点异于简单世界的道袍。
“我们找人……”陶嘟讲明来意。
天师引他们走到神庙正堂。
简单嗅到了一股好闻的香火味,他瞥过地上两个拜垫,眼帘一抬——
那是一尊惟妙惟肖的神像,立于鎏金供奉台上,俊逸的面容挂着一抹微笑,仿若湖泊又似天空的水蓝色眼睛,温和地凝望下方众生。
简单仰头回视他。
陶嘟见到神像的第一感觉是,这神明……好年轻。
不是那类面相上的年轻,是……
她仔细在词库内搜索,终于找到了一个形容词——
少年感。
对,长云君没有蓄胡也不显沉着严肃,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来自灵魂深处,永不被市井荼毒的少年感。
仿佛他虽立于供奉台上,却随时有可能蹲下-身,友好而温和的与你聊上几句天。
陶嘟从未看过这样的神像。
以及,她小声嘀咕:“为什么我觉得……长云君有点眼熟?”
作者有话要说: 取子弹那一幕,其实可以完美代入某些不可描述的场景……请自行脑补。
以及,对不起!更新晚了,看在我更了四千的份上原谅我吧。
感谢在2020-12-11 21:27:50~2020-12-13 03:23: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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