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错爱》sharad

8、step 8

　　顾墨像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来到学校。一切正常，如果顾墨用真心话大冒险来解释的话，一切正常。
　　迎面而来的男男女女虽未指指点点，但那或窥探或暧昧或冒桃心或流口水的表情着实让他有些吃不消。他习惯做一滴水，纯净度不用太高，只要能不引起别人注意即可。以前走在校园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过他，甚至连教他两年的导师也曾误认为他是外校生。
　　但如今，虽然他还是溶于水的液体，但是他却变成了墨汁，不再无色无味，足以引起很多人的侧目。这使他有一种莫名的恐慌。他低着头，快步走着，思考着要不要在临近考试的今天翘一天课。
　　突然，有人拉住了他。他一抬头，看见了他目前为止第二不想看见的人——谭榕。第一是文娱部长，那个一看见有料可挖就会发出像贞子一样笑声的女人。
　　“老大……”顾墨一脸可怜的哀怨样，刚想诉苦，却蓦地想起还自己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于是不得不又把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谭榕的想法一直很简单。要等到顾墨发觉自己对他的感情，需要一百年。等顾墨拿同等的感情来回应自己，有需要一百年。与其等顾墨开窍，不如把事情闹大，逼顾墨就范。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甚至连顾墨最不想提及的身世也被抖了出来。所以他今早特地等在校门口，怕他出事。
　　但眼见他虽然一脸苦样，但眸子里还没有那种绝望痛苦悲伤隐忍的色调。或许他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几分残忍，明明知道他很怕被人注意，明明了解他很怕别人知道和滕氏的关系，却硬生生的钝钝的金属刀一点一点揭开已然结痂的伤口，再一次让他的心血肉模糊。
　　“对不起。”一向口才极好的学生会主席，此时竟不知如何跟眼前这个脆弱的人解释身份被曝光的事。
　　“安啦……你也不想这样。”顾墨心里坚持认为这使真心话大冒险的错。
　　谭榕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一声暴喝——“顾墨”！
　　顾墨回头一看，见来人是蒋霄，正想扑过去大吐苦水，但来人恨不得掉冰渣的脸让他不敢上前一步。
　　“耍人很好玩吗？啊？滕家大少爷！看我每个月穷的叮当响你就很有成就感是吧？看我每次对着好车流口水的时候你心里就想‘你也配’是吧？顾墨，我蒋霄这么长时间掏心窝的把你当哥们儿，每月发工资一定请你吃顿好的，在你眼里这些都是小家子气是吧。你他妈的就是你大少爷体验平民生活的工具吗？”
　　蒋霄一口气气呼呼的说完之后，也不听顾墨解释，头也不回的跑了。
　　其实他究竟说了什么顾墨一点也没听进去，那句滕大少爷像无数根狼牙棒戳进他心里，又狠狠的拔出来，连血带肉，一片狼藉。
　　顾墨定定的站在那里，保持着蒋霄里开始的姿势。一夜之间，他原来所拥有的美好全部破灭了。想象中特爱自己的父母被揭穿了，最好的兄弟因为自己的欺骗绝交了。或许，或许唯一的亲人姐姐也会就此疏离他。
　　他没有动，就那么站着，更确切的说，他已然不知道该不该动，该怎么动。他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想检讨自己，却始终摸不到头脑里不清头绪。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误，上天要这么惩罚他。
　　看着顾墨的脸——苍白无辜伤心无助，谭榕开始有些恨自己的操之过急。
　　“顾墨。”谭榕轻轻唤他。企图唤回他的神智。他现在有几分后怕，甚至他现在脑海中已经浮现出那面血迹斑斑的墙和顾墨血流不止的额头。
　　“不是的……真的，我真的希望有那么对父母，有个家庭……我不是故意的……”顾墨的话显然是说给蒋霄听的。虽然没有哭，虽然未见泪，但那声音却像杜鹃啼血般字字痛彻心底。
　　谭榕心里难受，他不知道他能做什么。对于造成这一切的他来说，任何出口的安慰都只是苍白无力的叫嚣。
　　“顾墨，顾墨。”谭榕只能一遍一遍地唤他的名字，试图唤醒他。
　　“呤……”最普通的铃声此刻听起来却如此突兀，刺耳。
　　“喂——”就在顾墨接起手机的那一刹那，谭榕发誓他看见顾墨的记住像是被让人从上面有一双无形的手给抽紧了。
　　“……是。”简短的让人摸不清头脑的对话。但谭榕知道，是滕总打来的。只有他的声音能让顾墨在一瞬间寸寸皮肤都收紧。
　　谭榕紧张的看着顾墨。他不知道滕总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打电话过来。为了他？谭榕不敢想下去。
　　而顾墨已把手机收好，慢慢的向校门外踱。那步伐很稳，或是很沉。仿佛有天大的担子压在他肩上，令他连喘息都要费九牛二虎之力。
　　谭榕再度开口唤他。“顾墨，”但顾墨那渐行渐远的背影，让他不禁怀疑他是否真的唤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