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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当沉默接连不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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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住院期间倒也不太寂寞。
恩琦每天放学都会来看我,我托她从学校图书馆借了几本原版外国名著加上一本厚厚的英文词典,很耐心地每日研读。以前对于英文书籍没有太多兴趣,可是这总能让我安下心来波澜不惊。有时候下午阳光大好,卧在床上看书居然会懒洋洋地睡过去。恩琦总骂我虚度光阴,看着我毫无斗志的模样,通常会说“仁王学长和某某女生怎么怎么着”一类的话来激励我,尽管她知道我都忘了。
我住院的第三个星期的星期五下午六点来钟,立海大网球部的人来专程探望我。
恩琦也正好和他们撞见于是一并来的。
那时候我左手捧着一本《飘》,歪着头声音小小地阅读书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膝盖上摊着一本巨厚英文词典。而右手被扎上针,正在输着上方药架上的一大瓶透明药物,不时有些冰冷僵硬。
“小爱!大家来看你了哦!”恩琦的声音,我抬起头微笑。心里些许羡慕,恩琦无论和谁都能相处得那样好——一个“大家”就足以证明。而调月安爱和我就远远不够。
特意扫了下来的人,里面没有宫本稚浅。
“学长们好。谢谢大家今天来看我。”我放下书,微微低头示意。神态举止绝对彬彬有礼。
“调月安爱!听雅治前辈说你失忆了,真的假的?不会是你这个女人又在作怪吧!”切原毫无客气地打破了安静氛围,直白的声音回荡在病房里。
“赤也同学!”恩琦狠狠弹了他一个脑瓜嘣,“不许欺负我们家小白兔小爱。”
切原和他身边的丸井双双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从未配合过的两个人似乎形成了同调,一齐发声:“小…白兔……小……爱?”
连我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一旁的仁王这时候及时开口化解了冷场:“小爱,你感觉好些了吗?”
“仁王学长可否不喊我‘小爱’,会有误会的。我不希望是自己的原因搞的仁王学长不愉快。”可能是一直都太想这么说了,才情不自禁地说了出来,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顿时额角渗出冷汗。
又是冷场。我能感觉到立海大众人各异的目光在我身上扎根。
“小爱姐姐!”和我一个病房临床的中岛泽雪小妹妹突然出现在门口声音稚嫩地喊我,踏进病房看见立海大的众人,“小爱姐姐,他们是谁哦?”
“是姐姐的学长。乖雪雪,刚才跑去哪里玩了?”
“姐姐,姐姐!”她摇着我的胳膊,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它上面还扎着针,我连声音都有些无奈:“雪雪,姐姐的胳膊上还扎着针,过会儿再陪你玩好不好?”
“呀!”她尖叫一声,急忙哭丧着脸和我说抱歉。我的手臂有些僵硬,细看手背上的胶布已经隐隐渗透出了些红色,我连忙把手缩回,佯装心不在焉地用被子盖住。
漫不经心地抬头,对上了仁王诡异的目光,看得我有些心虚。
我凭什么要心虚?我不是调月安爱,即使死了也和你仁王雅治没关系。
一旁的中岛泽雪还在一个劲抱歉着,我笑得更加无奈,不住地安慰她。好久好久小姑娘才缓和过来,可怜巴巴地问我:“小爱姐姐,你给我讲猴子取经的故事好不好?”
“猴…子?”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嗓子里。
“就是这几天你给我讲的那个什么……哦想起来了,是西天取经!”
“西天?”一旁立海大的众人均是自言自语的重复了一遍,我顿时面上失笑,不知该如何作答。此西天非彼西天,他们一定理解错了。气氛如此紧张之际中岛泽雪小朋友又发出了她甜美的声音:“姐姐,上次你给我讲那个叫孙悟空的猴子去向东海龙王借了一根棒棒糖,他还不还了。呐,能不能给我继续讲?小雪好喜欢听哦!”
借了一根棒棒糖……
他还不还了……
“是金箍棒,不是棒棒糖。”我气若游丝,音色无力。
“噢我忘了,的确是金箍棒!”泽雪小朋友郑重思考了一会儿,面色严重地说。
“……”
“小雪先出去玩啦,一会儿再来找姐姐!噢,小爱姐姐你昨天给我讲的那个故事《白雪公主》,好好听哦!”
“……”
她欢快的脚步声在走廊回荡,清晰传来。
我活动了一下僵麻的右手,一时间面对着神色迥异的立海大众人,再次无言。恩琦面色苍白,估计还未能从刚才“西天”的阴影中缓过神来。
“安爱,能给我讲那个什么‘白雪公主’的故事吗?”仁王雅治打破沉默,我看见其他人均挑了挑眉。
唔,他没再叫我“小爱”,小舒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就笑了,你没听过“白雪公主”的故事就怪了。看切原和丸井一脸不屑的样子,估计在心底骂我“哄小孩真行”一类的话。
“仁王学长想听吗?那我就讲好了。故事很短,就是从前有一位叫白雪的灰姑娘历尽千辛万苦变成了公主却被她的王子用苹果毒死的故事。”
我笑了。曾经的一段时间自己居然相信童话,笃定王子与公主幸福终生的结局。时过境迁,现在都已经过了最虔诚的年纪。
“王子他…为什么要毒死公主?你说!”丸井仿佛是最受打击的一个。
我笑:“因为他不爱公主。”
这个故事是我想都没想就瞎诌的,讲完才发现有些不对,似乎…别有意味。怎么听这个白雪公主都像是调月安爱,而那个王子……
我忙道:“不是因为他不爱公主,而是因为嫉妒公主比他长得漂亮。”
我闭了闭眼,心里发慌,这也太离谱了点。
“调月学妹的故事版本似乎很有趣呢,”我抬头,哦,幸村精市笑得一脸云淡风轻,姣好的面容在黄昏的暖系色光中显得格外柔和,像极了…天使。他轻轻笑了一声,又继续道:“呐,丸井似乎很喜欢听童话故事,那么由我来为大家讲一讲原版的《白雪公主》吧,呵呵,知道大家都听过,不要嫌烦才是。”
他的声音极好听,几乎是一字不漏讲完的,其中也不乏一些温馨的细节描写,像微风掠过人的心房,给人以舒适的感觉。
丸井心潮澎湃,脸上带着与发色相同的胭红,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崇拜。
切原眼神痴痴望着丸井的脸,像被人下了药。我一时怔住。
仁王雅治一时仿佛思绪游离,不知在想什么。
柳看不出表情,柳生往上推了推眼镜。二人没有明显的神态流露,倒显得十分诡异。
真田的帽子遮住了眼睛,他的脸…让我没来由想起了一句话——中国的煤都是黑的,中国的铁都是硬的。
恩琦眼神中透出惊讶,眼光锁在了幸村秀美的脸上久久。
今天已是第N次冷场。
“调月安爱,拔针了。”护士拿着棉球走进来,看见一堆人挤在病房里,“请问哪位是调月安爱的家属?”
“对啊,安爱,怎么没见你父母?”仁王雅治好心地问我。
我没说话。
我拿眼角偷偷瞄恩琦,她紧紧锁眉,稍一会儿声音弱弱地回答护士:“我是。”
“哦,调月安爱的住院期初步定在三个月。”她麻利地拔掉我手上的针,我拿过湿润的棉球连忙擦掉手背上残余的血迹。
“对了……注意少吃过硬的食品,不要吃辣的,冰的。避免再次胃出血。”
“胃……出血?”恩琦的声音,我瞄到了她晦明变化的脸色。
“同学你可能不知道,她以前胃出血过一次,前几天检查的时候发现的,化验报告还在。”她自顾自地边摇头边说下去,“真不知道是怎么挺过来的。神活啊。”
我发誓,我刚才真想用空掉的药瓶把这位多嘴的护士小姐敲晕。
她走了出去。
我望着她的背影,心想她要是刚才再说一句我可能俗骂都出来了。
“安爱,”仁王的声音出现在冷下来至少10摄氏度的空气中,“那个,为了避免你落下功课,经大家商议,让我的搭档柳生每天下午放学替你上课。”
“谢谢。”我没有回绝。可能是没想到我这么干脆,仁王雅治的表情怪异,估计是不可置信地把事先准备好的多种说辞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我不合适宜地笑了。人的行为就是如此莫名其妙。
“那么,”我拾起一旁的书本,“谢谢学长们来看我,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时间不早了,如果可以的话我请求某位学长送恩琦回家,她一个女孩子路上很危险。”
压下不安,我真不知道该怎么代替调月安爱面对恩琦了。唔,她瞒了她那么久,恩琦又是如此单纯善良的一个女生,她们的感情真的不能再真。
看着表情都是若有所思十分严肃的立海大众人和恩琦缓缓走出病房,我心里突兀地冒出一次成语:东窗事发。
慢吞吞解决掉恩琦带来的晚饭,已经是晚上七点半。
突然就想出去走走,穿好外套,看着天色想了想,又带了一把雨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