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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低眉折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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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竹回头。
只见两个男人扛着的麻袋放下,打开,露出一个十七八岁小孩的模样。
昝唯眼巴巴地瞅着湘竹。
柳海慌了。
“裴将,人带来了,我们先走一步。”两个男人离去。
“来的正好。”裴暮陈拨开湘竹已经僵住的手,“给我用刀架上!”湘竹冷笑一声,裴暮陈竟敢背对着敌人,于是飞冲过去,一剑未落,声先落,“杀!!!”几个士兵欲杀昝唯,湘竹见状忙收剑。“这样多好,不过你妹妹的命可在你手里了呢。”裴暮陈捂着伤口上马。
“众人听令!杀湘竹,赏!!”
所有人呐喊着,嘶叫着,各种丑态令人作呕。
冲向湘竹,用刀砍,用矛刺。
“姐——!姐——!你们不要杀她!你们杀了我好不好!姐——,你们放过她吧,姐——,姐——!”
众人不理昝唯。
昝唯哭着,喊着,没有一个人理她。
湘竹也听到了昝唯的声音,忘记了疼痛,不由张了张眼。
呵,就走到这了吗。
我湘竹的命再大也无用,早晚的事,何必伤心呢?一个人间的祸端,又何必存在呢?
命不由己啊——
“报——,敌方秦军前来支援,共有兵力二十万,恐怕我军……”
“啐,想不到一介亡国之君竟有人来救。我们撤!”裴暮陈策马扬鞭,无音。
——
昝唯双腿无力地瘫在地上。
湘竹鲜血淋漓地倒在血泊中,睁着眼。
昝唯爬到湘竹身边,嘴里不停地念着“姐姐”。
湘竹不语。
不是说好了活着回来么……
——
“姐姐怎能弃你一人不回呢……”
——
说好了的……
姐姐……
“姐——”
一声嘶吼响破天际。
昝唯颤颤巍巍地伸出食指对着湘竹的鼻腔。
一瞬,昝唯吓得赶紧缩回手。“我,我……”声音剧烈颤抖。
一切,都结束了呢……
“哒哒哒……”马蹄声响起。昝唯用沾满血的手揉了揉眼,昏了过去。
“这就是那两个湘氏的人?”
“真惨啊。”
“噤声,皇上在这呢。”
“……”
“喏……”
昝唯完全失去了意识。
次日晌午——通天狱。
通天狱,之所以叫通天狱,是因为相传在好几百年前,此地有一人升仙成功,后人用来祭奠此人。也许是因为交通不便利,这块地就一直荒着,无人烧香拜佛,故成了监狱,成仙的故事就演变成了现在的恐怖故事来吓唬小孩。
昝唯醒来,并未看到湘竹的身影,只见自己再次被绑。
“能不能换种花样?”昝唯在心中翻了一个大白眼。
她勉强靠着墙跟站起来,一直蹦,却未见有刀落下,一见防身刀没了,便“咚”地一声坐在地上不吭声了。姐姐呢?一个念头在心中闪过,昝唯脑子一下子清醒了,咬紧牙关,大声喊:“有人吗?喂!有人吗?”
片刻。
“来了来了,吵吵什么,真是。”一个人影闪现到昝唯面前。
是他!
昝唯瞪着眼珠子,加上在狱里弄乱的蓬发,活像个吊死鬼。
“作甚,干嘛瞪我?”
是店里的……小二。
那狰狞的面貌可深受湘氏两姐妹关注。
“原来,你们那家客栈早就被湘晚收买了。”昝唯悻悻道。
小二笑了笑,脸上的伤疤坦露出来,“嘿嘿,现在知道,晚了!”
昝唯不听他的废话,不紧不慢地说:“你,看我这么多年光顾你们店的份上,给我松绑呗。”那小二先是一愣,再然晃了晃手中的钥匙,“想走吗?我不给你!你够不着够不着,哈哈哈。”昝唯不耐烦地皱皱眉,想:“这人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不过……”
思绪撤回,昝唯回过头来继续听。
“想开门的话,就问问我们的柳大总管吧。”小二瞟瞟远处。昝唯不解,此事和柳海又有什么关系?
“你还不知道吧,柳海是殷国的人。”
“什么鬼?”昝唯彻底蒙了。
“那既然柳海是殷国人,又为何来秦国做总管呢?”“秦把殷灭了。”
昝唯一惊。
“因为湘竹。”小二语气沉重起来。
昝唯缓了缓,此,此事怎么又跟姐姐有关。刚想问,便被小二一语截下。“你还是不要参与为好。”说完便走。
——
“哗……哗……”
我睡着了?
昝唯从梦中醒来,只见眼前有一男子。“啊!”昝唯一巴掌呼在了柳海脸上。
“啪!”
“你这感谢人的方式有些许特别。”柳海抚着通红的脸,笑着说。
“额。”
尴尬气氛无限蔓延。
“我……”
“我说,你怎么那么傻,一个小二的话都听。”柳海抢先一步说里出来。
“我……”
“哎呀,别我我我的了,快走吧,我们去救你姐。”又一次。
“我……”
“你看看,一介女侠如此黏糊,啧啧。”再一次。
“我……”
“你……”
“你你你,你你妹呀!”昝唯大声喊了一嗓子。
“我妹?我妹怎么了?”柳海天真地望着昝唯。
真不知他是呆还是顿。
“暂且不论你在背地里做过的坏事,赶紧松绑!”
“遵命!嘻嘻。”
——
一个“世纪”后……
昝唯唯烦了,“你会不会解扣啊到底?”一生气,一起身,绳子落下。
“看来万事俱备,只欠你这一嗓。”柳海打趣道。
“闭嘴!叛国小人!”昝唯来了一句。
此言一出不要紧,柳海面部一抽,浑身散发寒气。昝唯被他吓了一跳,不禁往后退。柳海敏捷,一把用手抵住昝唯的脸,轻轻地说:“小心我让你过不去这通天狱的门槛,小丫头。”
“哼。”
昝唯冷笑一声,拨开柳海的手,径直走出门外。还抛下一句话:“想撩姐,再等上八辈子吧——”
柳海甚为不解:“哎,你等等我,‘撩’是什么意思?再说我比你大四岁,你应该叫我哥才是。”
昝唯:“……”
——皇帝寝宫,鸢华殿
小湘晚百无聊赖地坐在凳椅上,嘴衔青草,对面床上躺着的正是湘竹本人。
只不过,这个湘竹是小时候的她——小湘竹。
真正的湘竹和小湘竹在同一张床上,被铁链锁着手脚,双手被吊着,一动不动。
“还未醒吗?”小湘晚嘀咕。
小湘竹的睫毛颤了颤。
“小姑母,小姑母,起来玩啦!”小湘晚连蹦带跳。
湘竹慢慢睁眼,见对面的小湘晚,忘记了身上的铁链,往后退了退,“嘶——”一股钻心的疼痛直击心口,湘竹抱怨:“该死的姓裴的,下手那么重。”
是啊,他下手不重就怪了。
湘竹一回头,竟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还,还有湘晚,“我在做梦?”
小湘晚一看小湘竹没有回应,便一下子跳上床来。门外的侍女一听声音,喊道:“小公子,不要惊扰了皇上,要是真被得罪了,可是要砍头的。”最后两句话,看似平淡无奇,却又异常诡异。
我一定是在做梦。
湘竹脑子里只有这个问题。她眼神空灵地看着躺在床上的“自己”。湘竹在小湘晚眼前挥了挥手,但未有任何反应。
算了。
湘竹默默地看着小湘晚穿过自己的身体爬向小湘竹。小湘竹揉了揉昨夜批阅奏折熬夜累坏的眼,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快走开!别挡本王睡觉……”说着说着,声音逐渐消失。
又睡着了。
湘竹不禁失笑,原来几年前的她这么可爱啊。
小湘晚自然不甘心,一直推小湘竹,嘴里还念:“谁,不起床谁是大懒猪,谁……”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
小湘竹恶狠狠地盯着小湘晚。“同样的话本王不想重复第二遍!下一次便……”未等小湘竹说完,小湘晚便打哭了起来,“坏蛋姑母,大坏蛋,哼哼!呜呜呜。”小湘竹气得咬牙切齿,喊:“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罚跪一天,谁也不准送饭!”小湘晚一听吓坏了,直抹眼泪。“姑母,我错了,您不要罚我跪,姑母!啊……”奴才利索地把湘晚敲晕,送到石子路罚跪去了。
湘竹看着这一切,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簌簌掉落了一滴眼泪。
对不起……
湘竹想想以前,再想想现在,湘晚没记太多仇,对她来说已是万幸。
小湘竹气呼呼地又睡着了,而湘竹解掉假想的锁链,狠狠地一摔,下床就走。她看到了小时候种的柳树,以前才有湘竹膝盖这么高,到现在都能乘凉了。这周遭的景色,亲切而又陌生。她害怕回忆,她的心怕疼。
不对!
今天不是葖溪峡被烧的那天吗?(事后湘竹问了昝唯日子)。
这里是梦境,可以改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