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寻常窗前月》沈不尔

3、必然

　　果不其然，上了岸，便见一红衣女子斜斜靠在不远处的杨柳下，风骤起，青丝飞舞，那人抬起头，目光如炬，直直望向她。
　　幕曳唇角微扬，那人似乎永远如此，一袭红衣，耀眼夺目，目光里总是只有她一人，而她一抬眼，总能看见她。
　　这样想着，她狠狠怔了一下，眉间皱了起来。她压下唇边的笑意，目光中无悲无喜，向倚柳待她的那人走去。
　　“你倒舍得回来。”
　　那红衣女子翻了个白眼。
　　幕曳嘴角向上扬了扬，却是一副悲切模样。
　　傅泠看得心疼又心酸。她开口，“他明明不甚搭理你，你还如此凑上去，我倒不知向来精细的幕相缘何作这种不合算的事。”她说得愤恨，酸气直往外冒。
　　“阿泠不懂，心悦一人，自然不知何许何得，何精何愚，何对何错。但心悦耳。”幕曳淡淡开口，语气平静至极。
　　可傅泠却偏偏从中听出些许不寻常之意，便只当她是被三皇子打击，才生出所感罢了。
　　她压下心中那点不清不楚的苦涩，展颜露出个笑模样，眉目上挑，一双眼弯弯，盛满星辰。
　　“不易出来一趟，阿曳陪我去玩玩？”说着，她又狡黠一笑，“不过安全起见，阿曳得带个面具，而我……就委屈委屈，扮个男子扮相。”
　　面前这人眉目见露出的欢欣之色让幕曳不自觉展了眉，她开口，声音中夹杂着她都不易察觉的宠溺之意，“好。”
　　傅泠换了一袭男装，额前的头发被束起，将那英俊的剑眉和那双目光灼灼的眼睛显露出来，倒是看来雌雄莫辩，折扇一展，倒有几分偏偏佳公子之色。幕曳戴着傅泠给她挑的红狐面具，只露一双清亮的眸子。
　　两人站在一起，倒是相得益彰，颇有公子佳人之感。
　　傅泠弯了眼角，细细看着身畔的人，看着那人的脸影于与她红衣同色的面具之中，露出雪白的下巴和浅红的唇，那双清亮的眼看着她，似乎永远只有她一人。她的眸子中弥漫出真心实意的喜色。
　　“阿曳想去哪儿呢？”她欢欣问道。
　　幕曳笑笑，“阿泠去哪，我便去哪。”
　　傅泠笑，执了幕曳的手，“咱们先去那茶馆坐上一坐，听说那说书人正讲着当下时兴故事呢！”
　　幕曳自然同意，两人进馆坐下，叫来茶水一壶，听得上方惊堂木一声，说书先生道：“却说那白衣女子毫不惊慌，目光如炬，那剑影到跟前也不躲避，此时听得铛的一声，一把剑凭空出现，红衣翻飞，那人正是江湖上著名的女魔头。嘿，各位老板，此时都知今日这主人公姓甚名谁了罢。确是那白衣卿相，与那红衣魔女，魔女一剑，挡在幕相身前，此时……”
　　说书人说得唾沫横飞、摇头晃脑，地下的人听得津津有味、拍掌称好。
　　幕曳却是噗嗤一声笑了，“这故事，倒说得有声有色，活脱脱像真的一样。”
　　傅泠看她，目光一刻都未曾离开过，“可不就是真的吗，我舍命救美人的次数还不够多吗？”
　　“是是是，你说什么是什么。”幕曳不和她争，只是宠溺地看着她，应下她的话。
　　听不久，两人便去那著名的珍膳阁胡吃海喝一通，随后去那花楼喝酒玩闹，好不开心，歌舞升平，她们相视而笑，眉目间一片暖意。
　　随着天色渐晚，幕曳心中确是一片冷意，该来的，还是得来，她眉目间的暖色渐渐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