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影》迩苟

2、第一章

　　“魏长官，你看这次的文案置办地可还妥当啊。”王昱珩在一旁捏着一份提案喋喋不休念得魏萧文一个脑袋两个大。
　　“好了好了，我的好副官，这事儿先放一放好罢。”魏萧文硬是把文案从王昱珩夺了出来一把拍在了桌上“王昱珩长官，你才二十出头吧，干嘛把自己搞成这蓝皮狗的模样啊。”
　　“魏萧文，我说怎么着你也该叫我哥的，你这样是无礼，小心你那蓝皮狗被翰林哥听去又拿皮带抽你的屁股。”王昱珩装模作样地扶了扶眼睛，一脸不满地瞪着魏萧文。
　　“我说你这一天天的，左翰林哥，右翰林哥的，跟个炫夫的小娇娥似的，用不用贤弟我赠嫂子一条花手帕啊。”魏萧文讪笑道，捏着鼻子哼起了小曲。
　　魏萧文这一行为可是把王昱珩气得不轻伸手就要往他脸上招呼。
　　“干什么呢！不好好干活，昱珩，你也是跟着这混账东西瞎闹腾。”屋里俩人正闹腾着，张翰林推门而入，也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吓得俩人面皮刷得一红一白。
　　“翰……林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哈哈。”魏萧文嘴角不自然地向上咧着，满脸写着不欢迎。
　　“魏萧文，你皮又痒了是不？”张翰林瞥了眼魏萧文，径直向王昱珩走去，“走，收拾东西，哥带你俩快活快活去！”
　　“翰林哥，不是我说，你上次说带我们去快活，结果你还不是把我们带去县城的书室，昱珩都被蚊子叮成了一个球。”魏萧文丢了个闪亮的白眼给了张翰林。
　　“其实……我觉得，那次挺有意思的，书都很有意思……”王昱珩低头摆弄着手里的文案，本就被魏萧文折磨地文案此刻更加面目全非。
　　“得得得，你就是个护夫命啊！”魏萧文摆着胡说八道的架子在一旁一本正经。
　　“魏萧文！”
　　“行了，翰林哥，走吧！去哪？”
　　“戏园子！”
　　“什么？戏园子，你认真的，翰林哥！”魏萧文听见“戏园子”仨字眼珠子都快夺眶而出，一把拉住张翰林的衣角反复确认。
　　“昂，小白眼狼，你也就这点出息了！”张翰林一把拍开在衣角上作威作福的“狼爪子”，“今天戏园子有公演。”
　　“哎，只是可惜，之前那一个明明那么有名气儿怎么就突然消匿了。”王昱珩扶了扶眼睛。
　　“今日掌园子的师傅是哪位？”魏萧文顿了顿沉声道。
　　“这个……听闻是位姓遥的丽人儿呢……是叫遥笙桉来着。”
　　“唱的是什么个角儿……”魏萧文若有所思地颦了颦眉，续问道。
　　“魏萧文你是不是早上练操脑袋让右子砸晕头了，说了是位丽人儿还可唱丑角吗？”
　　“走吧！收拾好了。”王昱珩转身回来叫住正在踹踹的两人。
　　三人叫了几个手下，溜达到了戏园子，此刻，戏园子已然是里三圈外三圈，水泄不通。
　　几个光屁股的熊孩子在几尺外见了他们就调笑，大叫着“蓝皮狗。”气得魏萧文伸脖子瞪眼的。
　　“听听便罢，你几岁了呵，还与孩童斤斤计较啊。”张翰林拦下了马上欲“大开杀戒”的魏萧文。
　　“喝喝喝，行了罢，走吧，这孩子真心是煞风景。”
　　刚一步戏园子，浓烈的人儿气，叫好声，鼓掌声阵阵不断，台上的风采也丝毫未曾被抢了去。
　　“这是哪出？”王昱珩凑到魏萧文耳边问道。
　　“哦！《铡美案》，就是包拯铡负心汉陈世美。”魏萧文听了会子便答道。
　　“呦，长官，还懂戏啊！”一旁听的激动的瓜子商问这“可有喜欢的腔啊！”
　　“我不好别的，就好一曲儿《八议图》。”魏萧文道，端起茶水到唇瓣处抿了些许。
　　“呦，大爷还好秦腔梆子呵！”那人拍桌笑道。
　　“先生，这里老板是个怎地人儿啊？”
　　“不敢不敢，我只是个小生意人。要说这老板可真是个丽人儿啊！”那人说着愈说愈激动“旦角，啧啧，可谓是唱嘛是嘛，无人超越，看的人，男女老少没有不啧啧称赞地！”
　　“呦呵，这么妙！今天可还有她的曲目了？”
　　“哎，这可是你们来着了，下场就是。”
　　“唱的是什么腔啊？”
　　“四平，《贵妃醉酒》，醉酒片段。”
　　两人聊着，唱《铡美案》的一帮子人撤到了幕后，梆子，鼓曲儿敲了起来，几个素薄青衣婉着上了台子。
　　随后珠翠步摇晃晃的玲珑角色款款溜到了台中，一见似是贵妃扮相。贵妃一张口便惊倾了众人，竟一时忘了闹哄。
　　〔戏词〕
　　众人刚刚缓神儿，台上的丽人儿便开了腔儿: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 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广寒宫啊，广寒宫 。
　　玉石桥斜倚把栏杆靠 ，那鸳鸯来戏水。金色鲤鱼在水面朝 啊，水面朝，长空雁雁儿飞哎呀雁儿呀 雁儿并飞腾闻奴的声音落花荫，这景色撩人欲醉，不觉来到百花亭。
　　旦角与台上高力士配合融洽，一颦一笑宛如杨贵妃重生于世上，红唇衔殇，鹅颈朱羽舞姿翩翩。
　　终了，台上人儿微微倩身，水袖轻抛，美人微醺方才已入木三分，此刻更是身临其中。
　　台下掌声雷动，魏萧文显然已被这场景镇住了，这花旦无论是唱功还是做打是以往看过旦角儿的数千倍。
　　“怎样？”张翰林伸手在魏萧文眼档子前儿晃了几晃，问道。
　　“是叫遥……什么？”
　　“遥笙桉。”
　　魏萧文不顾张翰林的阻拦跟着群花脸儿的毛孩进了台子后，此时“贵妃”已卸下头冠步摇，准备收场。
　　“遥老板，您是遥笙桉……遥老板吗？”魏萧文走上前去搭腔道。
　　遥笙桉瞥了眼，这惹人嫌的“蓝皮狗”，一弯嘴角对上了魏萧文的视线。
　　“这是哪位长官，大驾光临，我这也没好生招待。”
　　“遥老板，不用紧张，我就问些问题，不会打扰你太久的。”魏萧文倒也不愠，续问道。
　　“得嘞，您问吧。”遥笙桉一想，这“蓝皮狗”八成又不怀好意。
　　“遥老板，知道之前这园子的主人为何突然散了场子？”魏萧文道。
　　听到这里遥笙桉显然想起了什么，脸面儿一黑，显然不想在伺候这无事瞎打听的“蓝皮狗”便伸手一指幕台一侧的园子方向示意魏萧文去看看，除了魏萧文孰不知那廊子后是园子的小门。
　　魏萧文想也没想道了谢就顺着廊子走了出去，自始至终魏萧文都觉得是自己找错了路。
　　张翰林和王昱珩早已回到了司令部，魏萧文蔫蔫地回来时，俩人大眼瞪小眼地打量着他。
　　“你们就只会看热闹，小心把茶喝鼻子里去！”
　　“遥老板这‘逐客令下的好啊！”张翰林讪笑道。
　　“得嘞，翰林哥，你就笑话我吧！就你这样的活该被伯母催着与富家小姐相亲。”魏萧文讽刺道“听说你母亲为了你的后半生幸福都接受不是门第了呢。”
　　“行了，我不笑你了，这孩子吃枪药了！”
　　“我一定会再去找他的！”魏萧文暗自握拳，话音却已变了腔儿。
　　“萧文，至于吗？不就几年前的一个戏子吗？说不定已经死了呢？”王昱珩说道。
　　“他不只是一个戏子，不仅仅是我这么认为，静初也这么觉得。”魏萧文叹了口气又悠缓吐出。
　　“哎哎哎，好久没吃静初妹子做的藕盒儿了，我们去萧文家，顺便看看伯父，伯母吧！”张翰林见气氛尴尬，看到话题的线头就眼尖就在了手里。
　　“成，我给家打个电话。”魏萧文顿了顿道。
　　〔注〕《贵妃醉酒》为梅兰芳大师所演所唱的四平曲儿，是备受大家追捧的经典，有兴趣的读者们可以欣赏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