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潮》夜水岚

36、第 36 章

　　何东晟还是去了一趟皇朝，皇朝的潘副总亲自带他开进了邵择良的包厢，扑面就是呛人的烟味，混合着酒精，包厢里面更是没有开灯，也难怪连潘副总也拙于应付了，这样的邵择良，从来没有过。
　　寻着了开关,潘副总正打算开灯，不知道为什么何东晟突然摔门离去，潘副总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急忙跟了出去，一直到了大门口，才追上，有些气喘吁吁地觑着问：“何总，您看……”
　　何东晟沉着脸色：“给他换个地方，让他睡一觉，醒来后让他来找我。”
　　潘副总连连点头，泊车的小弟将车开过来，何东晟接了钥匙，驱车就走。
　　在路上却接到雷子的电话，似乎也是喝高了，但比邵择良要好得多，还记得调侃：“在哪啊？早上那会儿打你电话都不接的，是不是扰着你好事儿了？”
　　何东晟哼了声：“你倒是没醉。”
　　雷子在电话那头得意地哈哈笑起来：“这回可真不能怪我，是阿良那小子非得拉着我喝，我看他那样子就心烦，索性把他灌倒了，让他睡觉去。“
　　雷子那边有点吵，莺莺燕燕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过来，何东晟懒得理他：“没事我就挂了。”
　　“别啊，跟阿良喝酒忒没劲了，你过来，咱哥两再喝一杯。”
　　“我还有事。”
　　雷子还想说什么，他没兴趣听直接就挂了。
　　开车到XX小区楼下，走上去敲门，按了很久的门铃都没人来开，从楼下望上去，四楼窗口也是黑乎乎的一片，他在车里慢慢吸了根烟，她还没回来。
　　于是打电话给雷子：“在哪儿？”
　　“不是说不来么？”
　　“事情办完了。”
　　雷子说了个地址，他开车过去，到了包厢，一群的公子哥笑着站起来迎接他，雷子更是兴奋，一把将他按在沙发上，又指了个国色天香过去，那国色天香娇嗔地看他一眼，又转头对着雷子半嗔半恼：“雷公子真是没良心。”
　　雷子哈哈大笑，推了推一旁的人：“来来，今天难得我们大哥愿意出来，若是你们能把他灌醉了，个个有赏。”美女们便嘻嘻哈哈闹起来，只是慑于何东晟身上的冷意，却也不敢太过走近，还是那个国色天香大着胆子敬酒，何东晟淡淡一笑，仰头就喝尽了。美女们胆子马上就大了起来，又是鼓掌又是敬酒，马上就闹腾起来。
　　雷子知道何东晟酒量很好，只不过平时应酬，大多是别人挡着，而他自己也是从来不主动去喝。雷子早看得不爽了，今日难得寻着机会，费劲心思地打算施个美人计，原还以为不会这么容易，谁知道这次何东晟却是特别容易说话，不管什么人敬酒他都喝，反倒将雷子看得目瞪口呆。
　　“好了好了，”雷子倒似看出了点眉目，将美女都请了出去，眯着眼好整以暇地问，“不会是跟阿良一样找我借酒消愁吧。”何东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点了根烟吞云吐雾。
　　散场的时候，他到底是喝高了，摇摇晃晃地走出去。雷子不放心，叫了个人跟着。那人一路跟到停车场，见他掏出车钥匙，急忙上去：“何总，还是我来开车吧？”
　　何东晟根本看不清来人是谁，只烦躁地推开他，拉开车门，那人急出一身冷汗：“何总，您看您都醉了，开车不安全。”
　　何东晟这才停了停，似乎清醒了几分，揉着额角淡淡开口：“你来开车。”
　　车子驶上中山路，那人问他：“何总，您去哪儿？”
　　他沉默半晌，才慢慢道：“XX小区。”
　　车里开着空调，他嫌闷，又叫司机开了窗，已经快要半夜了，街上却依旧是灯红酒绿，路旁的霓虹彩灯变幻着各种颜色，他觉得直头晕，闭眼靠在了车窗上，手中的手机却一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铃声大作的时候，静汐正睡得迷迷糊糊，听得铃声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医院打来的，连号码都顾不上看就接了。
　　却听到他劈头盖脸的声音：“在哪儿？”
　　静汐愣了愣，听出他的声音似乎是喝高了，不由得反问道：“你醉了？”
　　“我没醉，”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几乎都有些冲，只重复问她，“你在哪儿？”
　　“我在家里。”
　　他似乎松了口气，扯开领带：“我马上过来。”
　　静汐在床上稍微坐了一会儿，就听到了门铃声。她跑过去，一开门，他就满身酒气地搂住了她，一手关了门，一手搂过她的脖子密密麻麻地亲她。静汐微微僵了一下，尝到他嘴里苦涩的酒味，忍不住挣扎，他反而抱得越紧，侧头去亲吻她的脖子，辗转地吮吸她柔软的耳垂，他的唇越亲越往下滑，亲到香肩，滚烫缠绵的气息哧哧地钻到她的衣领里。她一阵战栗，双腿也直发软，他本来就有三分醉意，没抱稳，两人跌跌撞撞地一起倒在了地上。
　　他索性什么都不管了，一个翻身又将她压在身下，一边亲，一边手就去扯她的睡袍，意乱情迷间听到她细微的轻哼：“我疼。”他以为摔下来的时候，她伤到哪儿了，克制着欲望抬头看她，哑着声音问：“摔到哪里了？”
　　她摇了摇头：“只是伤口那边有点疼。”
　　房间里开着壁灯，她的脸色并不算好，潮红中还透着一丝苍白。他没有动，静默半晌，才起身将她的睡袍重新理好，抱她上床，又若无其事地对她说：“我去洗个澡。”
　　浴室就在隔壁，静汐闭着眼，听着哗啦啦的水声，心口处仿佛也有什么东西哗啦啦地在流，只是不知道要流向哪里。
　　他出来的时候，她还没睡着，却不想睁开眼，侧身躺在床上装睡。他轻手轻脚地关了门，熄了床侧的台灯，慢慢摸索着上床在她身侧躺下，不一会儿，又轻轻地叹息出声，翻了个身，小心翼翼地将她搂进了怀里。
　　静汐的背贴在他的胸膛里，那是他留给她的港湾，十年前的每一个岁月里，她在他怀里醒过来，只觉得理所当然，是哥哥也好，不是哥哥也好，反正，她总是那样想着，反正不管怎么样，她都是要哥哥的。可是她忘记了，这世上还有一些东西，例如世俗，例如伦理，那些却在港湾之外编织了一道密密实实地网，她彷徨无助地在边上张望，没有人可以告诉她该怎么做，甚至也许根本没有人支持她这么做。
　　她慢慢睁开眼来，望向窗外。
　　他仿佛看到般，突然问她：“你在看什么。”
　　她努力睁大眼睛，可是什么都看不清楚，低声喃喃道：“外面很黑很黑，我什么都看不到。”
　　“静汐，”他猛地搂紧了她，在她耳边低低道：“别怕，跟着我走就好。”
　　她没有说话，只是突然想起那一年，下雨的黑夜里，他背着她下山，每走一步都是艰难险阻，可是她什么都不怕，趴在他的背上，只觉得安心，而在那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上，他只有她，而她也只有他，整个世界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他就那样背着她，孤独决绝地往前走。
　　睡着之前，她恍恍惚惚地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