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ter 1. Paradise Los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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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ne With The Sin
期终罪
Chapter 1. Paradise Lost
“Long is the way and hard, that out of Hell leads up to light.“
”道阻且长，只有走出地狱，才能邂逅明光。“
——Milton，Paradise Lost
——弥尔顿，《失乐园》
空气中弥散着雨后陈旧巷子腐朽的味道和莫名香料带来的暧昧与欲望气息，望不到尽头的一排排紧闭的门扉后面传来各种诡异的声音，偶尔从堆着垃圾和废物的门后闪出令人惊艳的女子，毫不在意地将自己赤脚穿着的羽毛舞鞋踩进雨水里，裹紧披肩匆匆走近雨帘里。
就在这样一条巷子的一间老酒馆里，各式各样的流氓、废物、赌棍和淫贼推杯换盏，和卖弄大腿的女侍调情，年轻的神色疲惫的酒馆老板站在一边一个一个地擦拭杯子，一切都如往常般，并不曾因为一场小雨而有丝毫的改变。
一个妩媚的女人，脸上的颜色轻浮可见，紫红色的嘴唇上是靴子型的半岛上那些穿着红衣服的大主教们最为恐惧的气息。她坐在一个俊美的男人的大腿上，手里握着一瓶刚打开的酒，笑。
“你的哥哥难道不会责骂你吗？”女人的声音娇软。
“让他的红衣服①见鬼去吧。”俊美的男子回答，将一杯酒倒在了女人的领口，殷红如血的酒沿着女人白皙高耸的胸流下，引来老酒馆里一阵嘘声。
一位戴着兜帽的，一直低着头的人坐在角落里，听到这阵嘘声，将眼神不找痕迹地飘过来。
一双琥珀色的眼眸。
只是一瞬，兜帽人就又垂下头去，几缕铂金色的发丝落下来，顺直如阳光透过枝丫的缝隙落在林间。酒馆老板默不作声地擦着杯子，然后，倒了一杯琥珀色的液体，放在了兜帽人的面前：“你的面孔很生。”
“也许吧。”兜帽人将液体一饮而尽，“我听说，你这里有非常丰富的消息资源。毕拉特里克斯先生。”
“叫我毕就可以了。”酒馆老板回答。
“我想见伊斯拉菲尔博士。”兜帽人说。
酒馆老板沉吟片刻：“好吧，三天后的黄昏时分，老教堂广场。”说完，他起身离开，仿佛远离某种传染源。
兜帽人留了一个袋子在桌子上，大步流星地离开。沿着这条暧昧的巷子，一直走到了巷口。一辆马车缓缓地驶来，稳稳地停在了兜帽人面前。
兜帽人跳上马车，扯掉了兜帽和斗篷，露出一头铂金色的直发和一身做工精细浅绿色的衣裙。
一个标准的美人，拥有摄人心魄的眼眸和难以理解的神秘气质。海水的柔波是她的眼眸，海岸的绵延是她的曲线，被阳光照耀着的雪线峰峦就是她的长发。尤其让人心醉的，是她眼睛的颜色，那种琥珀色包裹着仿佛天堂的荣光，衬着她铂金色瀑布一般的长发，让她的周身仿佛笼罩着柔柔月光般朦胧。
月光美人摘掉手套，对车夫说：“回家。”
马车停在了郊外一间大庄园外，这间庄园前不久被一个斯堪的纳维亚来的富豪贵族艾奥路一家买下，这个姓氏充满希腊风情的家族的拥有者是个俊美的青年，所以这个消息以每分钟两百码的速度传遍了地中海，托斯卡纳的香水与牛肉销量直线上升。关于这位和大天使同名的美青年的流言像女人的春梦男人的噩梦一样钻进每家每户，据说他拥有至少四个国家的贵族血统，做珠宝和东方奇珍生意，腰缠万贯，而且，未婚。
“米迦勒，你的名字已经传遍了整个地中海每个闺房和马厩了。”月光美人走进书房，笑着对背对着她，临窗而立的金发青年说。
“什么？”金发青年似乎不太懂她的话，问到。
“意思是女人已经开始都梦想跟你上床，而男人想把你挑在火枪尖儿上给马拖着踩踏。”书房里正在找书的黑色头发少女微笑，笑容的每一丝弧度都清新秀丽，只是海蓝色的眼睛里没有半点儿笑意，她只是在做笑这个表情而已，并且，这个表情让书房里的气温下降了两度。
“你们是太闲没事做吗。伊苏，你的活儿呢。”金发青年转过身，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冰冷的声音又把温度降了三四。然而，他的确和传闻一样俊美，也不辜负他的名字。他就像是天国里守护在神的身边的米迦勒天使长一样，金发如斜阳，眼眸如深海，耳郭到锁骨的线条足以让任何雌性生物昏厥。
“不管怎么说，我们是安顿下来啦。我想三天后我们就能够拿到这个国度最富有盛名的贵族们的详细资料了。”伊苏莉尔微笑着说，和两位冷冰冰兄妹不同，她就像是满月一样美丽可爱。
“等你拿到手再笑吧。”米迦勒坐了下来，管家维克多端来了三杯咖啡，属于米迦勒那杯看上去就苦得要命。
“三天后我会和莫诺茵一起去的。莫诺茵的身手对好了对吧。”伊苏莉尔对米迦勒的话毫不在意，依旧笑着，端起了属于她的那杯看上去就让人牙疼的焦糖玛奇朵。
“我们翻遍了整个人间也找不到那些首领们，所以你就相信他们会在这里？”艾珊维西塔皱眉啜着手里的法式香草咖啡。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是拉斐尔的判断。”米迦勒已经喝光了，示意维克多续杯。
“溯游从之，道阻且长。”伊苏莉尔用一种不知为何的语言念了一句。
米迦勒的眼光冷冷地扫过来：“伊苏，你知道规矩，不能用我们的语言，不能使用我们的法术，更不能暴露我们的身份。”
伊苏莉尔嘻嘻一笑，缩到了藤椅靠垫的花边儿里：“我知道了，一时间还不好适应。”
“忍到这件事结束吧，反正千百年对于我们来说，只是瞬息时光。”维克多拍了拍伊苏莉尔的肩膀，微微一笑。
“那么快就能结束吗？”艾珊维西塔的眼光飘向窗外，“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我们已经迷失了方向，失去了我们的乐园。”
“……”米迦勒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才淡漠地说，“从没发现，你还是个浪漫诗人。总之，好好扮演我们的身份吧，各位。”
“是的，大哥。”伊苏莉尔学着水手行了个礼。米迦勒不再理会房间里的三个人，兀自望着夕阳西下的方向。
是的，回不去了，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注定，所有的人都回不去那个曾经的乐园了。
他们，从天堂堕落而下，我们，从天堂迷失而出。
“我不羡慕鸟儿拥有翅膀，正因为失去它，我才能脚踏大地，感受更真实的生命，清醒地迈出每一步。而飞鸟们在天际飞翔，如果没有能够回去栖息的地方，他们也会后悔拥有翅膀。”
曾经那个人的声音响彻在耳边，还是那样的坚定不移，清澈如水。哪怕真理之剑削去他美丽的光辉的羽翼，他也没有动摇过。
路西弗尔，我来到你希冀的世界了。让你的子民出来迎接我吧！迎接他们一生的梦魇吧！
米迦勒摊开右手，一个白而光润的，形状不太规则的瓷球掉在波斯地毯上，弹开去。那是米迦勒的咖啡杯。
“这儿很迷人很有趣。”伊苏莉尔坐在一位和米迦勒容颜相像，只是留了一头金色长发的青年身边，青年的身体似乎不太好，即使这样有些炎热的天气里，他的手里也一直捂着一个精致的手炉。
“沙利叶，和我出去逛逛吧。我喜欢那些衣服和帽子，那些帽子像蛋糕一样。”伊苏莉尔央求。她显然很清楚如果拉上沙利叶一起，那么做什么都不会被米迦勒责罚了。
“等午后再去好不好？现在有些凉。”沙利叶温柔地抚摸着伊苏莉尔的头发，“不要太贪恋那些物质的东西，那不是我们的风格。”
“沙利叶，我们养些小动物好不好，我听说这里的贵族家里都养着不少珍稀可爱的动物呢。”伊苏莉尔像一只贵宾犬一样依偎在沙利叶的臂弯里摇尾巴。
“好，我会和维克多说的，养什么好呢？”沙利叶笑问，米迦勒绝对不会不同意，虽然看上去他对伊苏莉尔是那样的严格。
“让我好好想想！”伊苏莉尔犬欢快地摇着尾巴跳到一边去翻阅动物画册，被刚走进来的米迦勒看到这个场景，米迦勒皱皱眉头：“沙利叶，你会惯坏她的。”
“只是一些动物而已，有什么关系呢。”沙利叶微笑着。
“你这话真像是祖母啊。”米迦勒捻灭雪茄，在沙利叶身前的藤椅上坐下，对伊苏莉尔一挥手：“伊苏，维克多新作的蛋糕出炉了，去吃吧。”
“太好了！”伊苏莉尔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沙利叶和米迦勒的视线中。
“你才像是训练宠物的主人吧。”沙利叶忍俊不禁。
“少废话了。拉杰尔那边有什么消息吗？”米迦勒问。
“和我们差不多，不过梅特塔隆搭上了这一代最有钱的大贵族，希望我们也能借此机会参加那个宴会。”沙利叶说道。
“怎么，那个家族有嫌疑吗？”米迦勒问。
沙利叶摇摇头：“不是嫌疑，只是希望能借此机会接触更多的贵族，据我们目前的资料来说，吸血鬼中举足轻重的氏族都是上流社会的活跃者。不过，我们不换一换名字，真的不会被人类认出来吗？”
“不会的。”米迦勒冷笑，“莫诺茵说她在市集喊一声米迦勒，至少有一打人回答她。”
“……你这算是在说一个好消息吗？”沙利叶无奈一笑，“希望一切顺利吧。”
不久之后，托斯卡纳社交界便迎来了两个新家族，艾奥路和伊鲁伊尔福，这两个家族以阔绰的出手，美貌的家族成员和难以忽视的贵气赢得了社交界的一致赞誉。
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两个家族是有一群演技精湛的演员组成的剧团，演绎着两个看似毫无关系却同样有钱有势的家族的生活剧。这些演员全部都是天使，从西方极乐天堂中走出，离开了天堂和他们侍奉的神，只为了找到并清除一些古老的敌人的后裔，以及那些古老的敌人们。
托斯卡纳的天空依旧明媚蔚蓝，葡萄酒还是那么醇香诱人，在那些色彩鲜艳的墙壁，深绿色的百叶窗，深红色的屋顶之中，天使与魔鬼在人间的战争拉开了序幕。美丽的童话们一字排开，揭开了活泼可爱的面皮的一角，露出最初一抹血肉的模糊狰狞。
①红衣服：指红衣主教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 1. Paradise Los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