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暗 ...
-
身前的黑色身影挡去所有的光，娃娃抬起头，看不清楚站在面前的人的样子。是谁？娃娃有些惊慌，姣好的面容透出红晕。
“我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有人。”低沉的声线，伸出的手掌看得出翻山越岭的痕迹，模糊的笑容，只能隐隐约约分辨出弯起的唇角，“我以为是什么动物误闯了我设下的机关，没想到居然逮到了一个人。站得起来吗？”
小孩子稚嫩的手握住男子递来的掌。很大，很厚，很温暖，是一种带着汗意的安心。男子扶着小娃儿走出灌木丛，阳光又重回到两人的身上。娃儿偷偷舒了口气，莫名地觉得周围的空气开始发酵，迸发出微微的躁动。
男子扶着小娃儿坐在一棵粗壮的树脚下，随即蹲下身，双手小心地抬起娃娃的脚。虽然没有伤痕，但脚踝处明显地有一圈青紫。男子用食指和中指探上去，娃娃本能地颤抖了一下，眼神中透出微微的恐惧。
男子恍然一笑，嘴角钩起笑痕，温声相慰道：“不用担心，我设下的机关不过是为了捕捉一些行动速度极快的动物，使它们暂时失去行动能力，不会有大碍的。”
娃娃睁大双眸，露出有些窘困的笑容，指了指自己的脚，又摆摆手。柔软的鬓发垂在脸颊边，使娃娃的脸颊看起来又圆了一圈。
男子一讶，心中叹道，可惜了，居然是个哑巴。他笑容不变，从身后的布袋中摸出一罐罐奇奇形怪状的药罐。每一个药瓶的瓶身上都刻有古朴的花纹，有些是描绘动物，有些则描绘植物，还有一些如人体的图形。
这是什么？小娃娃的眼中浮现好奇。
男子将手中的药瓶递到她眼前：“这是露。每个瓶子里的露都是不同的。这种，”他晃了晃手上的小瓶，“叫螟露，无色味甜，香气初时很弱，但若放久了却是长时间都不会散去。”
娃娃顿时好奇心更盛。
“要不要试试？”说完，他将瓶子递到粉团似的小手中，鼓动着，“打开看看。”
娃娃犹疑了半会，眉眼透着兴奋，小心翼翼地拔开木塞。
许久，什么都没有发生。
娃娃看着男子的眼写满不懂。男子顿时笑了起来，大手揉乱小娃儿的发，道：“再等会儿。”
不出一会儿，娃娃终于嗅出了四周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香气，那是一种不用力嗅就完全察觉不出的味道，不能说很香，但是很舒服，让人浑身都感觉懒洋洋的放松劲儿。
突然，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两只蝴蝶，交替地上下嬉戏，却总是围着两人不肯离去。娃娃瞪大眼睛，一动不敢动，生怕吓走了蝶儿。
男子拿过女娃手上的木塞和瓶子，盖好又放入娃娃的手中，笑着说：“这是螟蝶，只要闻到这露的香味，自会跟过来。香味不散，蝶儿不离。可喜欢？”
娃娃点点头，嘴角甜笑不断。过了一会儿，娃娃指着那堆蝴蝶，一双眸又布满问号。
男子却垂着眼不看那小人儿，淡淡道：“娃娃，告诉我你想说什么。”
娃娃指指自己的唇，摇摇头。
“告诉我你想问什么，我看不懂你的手势啊。”
娃娃有些懊恼，有些着急，扁着唇愣坐在草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傻娃娃，张开你的嘴，告诉我你在想什么？”男子依旧强迫着小孩儿开口。
娃娃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小手攢着拳，感觉那瓶子都快被捏碎了。
“娃儿，你要是不告诉我你想什么的话，我就带着蝶儿走了，我想你大概是不喜欢它们吧。真可惜。”男子站起身，拍拍袍子上的草屑，作势离开。
一紧，男子低下头，长袍一角俨然陷在娃娃的手中。孩子憋红了脸，眼睛里积了两泡泪水，强忍着不掉下来。
男子叹了口气，轻轻掰开抓着袍子的手，“傻孩子，你拉着我做什么。”刚掰开的手又抓住另一块衣袍，男子苦笑着掰开，小手便又攻陷它处，“你既不肯和我说话，不肯告诉我你叫什么，不肯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又何苦不让我走呢？我可不是你的爹娘，没空和一个小哑巴耗在一起。”他稍用力地扯出自己的袍子，迅速向后退了几步，防止重蹈覆辙。
委屈的娃娃依旧坐在草地上，大眼睛瞅着面前的男子，猛地将手中的瓶子砸向男子，“哇”地一声大哭出来。“坏……！呜……你坏！………………呜……呜…………娘娘……呜！”
男子眉眼一松，捡起草丛里的瓶子，重又蹲回孩子的身边，“这不，你看你能说话吧，刚才怎么不出声儿呢？”他用手指拂去娃娃脸上的泪，继续道，“你哭得好像丑娃娃，不哭了，你笑得时候比较可爱，嗯？听见了么？”
娃娃兀自放声大哭，嘴里含糊地发着几个音，似乎在喊娘。
男子不再说话，只是轻拍着孩子的背，笑着看娃娃闭着眼哭喊。
许久，大概是累了，娃娃边揉眼边打着嗝儿，总算是停止了一阵眼泪攻势。可小身子却背着男子，仍然在闹变扭。
男子的手仍安抚着娃娃的背，缓缓地说道，“娃娃，你并非天生残缺，只不过许久不开口，而变得以为自己不会说话。今日你我有缘，这香露儿就送给你。只是遇见我这事儿，恐是不会记得了。以后，你要是想说话，就嗅嗅这露儿，自能开口。但这露儿不易采集，量也少，你只能在危机时使用，否则，也失了我赠你的意义。娃娃，你可记住了？”说完，男子才发现娃娃靠着自己的膝盖，不知何时已然睡去，眼角犹嗪着泪。男子笑着将小身子抱起，安放在草地上靠着树干。
“此番一别，再无相会之期。你族人用此法保住你的性命，难料祸福。但愿你能安然成长，也不枉你与我相识一场。”说完，男子将瓶子塞入娃娃的手中，大步离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