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唐是只猫》西瓜爱夏天

3、第 3 章

　　冯唐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自己轻飘飘的飘在半空中，看整个世界都雾气腾腾。

　　他飘到了某个窗户外面，看到苍老的男人躺在病床上，他双眼紧闭，鼻腔里还插着绿色的氧气管。

　　身材姣好却面无表情的护士推着医护用车进来，给男人换了瓶药，看也不看的转身走了。

　　冯唐看着他父亲，忽然意识到他似乎很久没来看过他了。正想上前一步，视线忽然一转，到了某块坟头。

　　那里躺着他的母亲。

　　冯唐呆了呆，同样不等他有任何的情绪波动，画面再次颠倒，无数破碎的画面仿佛花絮般在他面前一闪而过。

　　视线开始颠簸，就像倒带一般，好不容易看清了，却是人声鼎沸的嘈杂酒吧、赌-场。

　　哦，都是他以前来过的地方。

　　冯唐甩甩脑袋，想摆脱脑袋里晕乎乎的感觉，谁知耳边骤然响起几道声音：

　　“它醒了！”

　　“动了动了！”

　　冯唐睁开眼，巨大的灯当头照着，几个陌生的人围着他站在旁边。他们手上戴着橡皮手套，旁边还有几样设备。

　　对面几个笼子关了好些只猫，地上还有上了年纪已经褪色的大狗走来走去。

　　额，貌似是家宠物医院，还是很廉价的那种。

　　正想着，有人忽然扯住他的腿。冯唐一惊之下，条件反射的回头要咬，被某个男医生眼疾手快的掐住脖后颈。

　　“才抢救回来，竟然这么有力气。果然田园猫就是不一样，命硬。”几个医生笑道。

　　冯唐恼怒，张口就要咬，但是被医生拎着根本无法动弹。四只脚也被旁边的护士压着，不等冯唐反抗，一针打在了他屁-股后面。

　　“嗷呜~”冯唐惨叫，好疼，真TM 疼。

　　帘子忽然被掀开，一个人走进来，“它活过来了，太好了，谢谢医生。”

　　“不客气，应该的。”护士们笑，笑着把药推进了冯唐的身体，然后再毫不温柔的把针抽出去。

　　冯唐疼的当场就要飙眼泪，好悬卡在瞳孔里，没让眼泪流出去。

　　陆城把冯唐抱起来，拎着出门的时候被各种医生护士忽悠着，买来营养膏补品，开开心心的带着冯唐回家。

　　时值深夜，街上冷冷清清，只有几盏路灯亮着。

　　冯唐不想跟着陆城走，但是他现在浑身冷得厉害——刚才那个医生就知道给他心肺复苏，都不知道拿个毯子给他暖暖。

　　他现在还冷得直哆嗦，陆城的手心倒还算暖和，能用。

　　他-奶-奶的。冯唐一边骂自己没志气，一边又往陆城身上靠了过去。

　　“我真以为你没了，刚才还在医院外面和物业的打电话，说要把你埋在小区的花坛里，没想到你这就醒了。”陆城边走边说，说着，他把冯唐举起来，路灯照过来，给陆城的眼睛打上了光亮，“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嗷呜。”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把你埋花坛里还差不多。

　　冯唐吐槽完，感觉不对：哎，话说，陆城的眼睛居然这么亮。

　　清清爽爽的，像个拨开云雾的普通小年轻。这真是颠覆了冯唐印象中，那个阴郁心机深沉的阿婊形象。

　　要知道，在冯唐仅有的见过陆城的次数里，陆城哪次不是一副阴郁得好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万的脸？

　　“这不是小城吗，你手里抱了个什么东西？”

　　冯唐眯眼看过去，看这圆润的体型，和上个世界流行的小波浪发型，感觉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姨，手里拎着路边摊上买来的水果，声音倒是挺亲切的。

　　“王阿姨，是我昨天在大马路上捡到的猫。”说着，还把冯唐举到王阿姨面前，给她看。

　　冯唐狂蹬腿表示不满：看就看咯，你别举得那么近，都快糊到她脸上了！

　　被称作王阿姨的笑了下，“小城真是有爱心。对了，小城还是单身吧，我认识六楼的一个女孩子，是个小学老师，性格好，也是单身。”

　　陆城连忙打断她的话，“谢谢王阿姨，我最近有点事要处理，恐怕今年都没时间谈私事。”

　　王阿姨非常惋惜，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话。什么小区里最近有人丢了东西啦，什么那栋人家里有红白喜事啦。

　　冯唐伸出后腿掏了掏耳朵，这样的话他就不愿意听，就是些家长里短的，没劲。陆城倒是没流露出不耐烦的样子，和王阿姨说了不少话后，这才带着冯唐回家。

　　陆城走到家门阔，伸手掏钥匙，结果上上下下摸了个遍，发现钥匙没带。

　　“咦，我钥匙呢？”陆城把冯唐放下来，又仔细搜了自己的口袋。

　　始作俑者冯唐同志缩起耳朵，假装自己不存在。

　　五分钟后，冯唐钻进塑料袋里，自己拆开医院买来的猫饼干，他一边吃，一边看着陆城打电话，跪求物业过来帮忙开门。

　　二十分钟后，物业人员骂骂咧咧的过来，上了十几种工具，终于开了门。

　　开了锁后，又怒气冲冲的走了，居然不收费。

　　冯唐一溜烟的窜进去，跑到自己的小窝躺好，反正他已经吃饱喝足，因此两眼一闭，睡觉。

　　却苦了陆城走到厨房去收拾现场，收拾完地上的东西，已经到了凌晨，脑子里异常清醒，确定睡不着了。

　　他走到阳台那里点了支烟，烟雾环绕中，他又想起陈菲。

　　陈菲是他的初恋，一起从农村走出来的青梅竹马。

　　他们早在高中就在一起了，那个时候偷偷摸摸的瞒着父母，还以为上了大学后，就可以毫无阻碍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可是谁曾想，在一起还不到两年就分了手。

　　今天下午的时候陈菲说要和他见一面，陆城不想见，早就已经结束了，还要见什么？

　　但是陈菲不依，哭着求着说最后见一次，陆城心软了，就去见了面。

　　陈菲哭着说她过得并不好，哭着说她现在已经分手了，但是陆城听到这些话，心里却是麻木的。

　　当初他求着陈菲的时候，可要比她现在要狼狈得多。

　　冯唐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

　　他看了下客厅的挂钟，5:48。

　　真是见鬼，半辈子没有这么早起来过，今天居然起来了。

　　客厅里的窗帘拉下来，整个房间都异常昏暗，但是冯唐看得清。

　　听说狗是色盲，看样子，猫应该不是，冯唐对颜色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个比较老旧的房子，看客厅的面积，盲猜房子不到100平。冯唐四处逛了逛，嗯，两室一厅的小房子，虽然比较旧，但是很干净，该有的都有。

　　冯唐推开其中一个卧室房门，里面是空的，入目处只有一张空床。

　　他退出来，推开另一扇门。

　　陆城在里面睡觉。

　　冯唐使出吃奶的劲，就着床单爬上-床，再走到床头柜的位置。那里，放了个手机。

　　陆城还在熟睡，他的脑袋埋在被窝里，动也不动。

　　冯唐静悄悄的靠近手机，想要知道现在的准确日期。

　　他一定要知道此时此刻，距离活人版冯唐出车祸，过去了多久。

　　冯唐用爪子扒拉手机，结果发现按不了键——Home 键对它的爪子不敏感。冯唐恼怒的敲击主页键，直到一只手“啪”的打在他的背上。

　　“别吵！”陆城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来，一把捏住了冯唐的背，毫不客气的塞被窝里，“大早上的，你安分点。”

　　被子席卷而来，男性的气息顿时涌入冯唐的鼻腔。

　　卧-槽！老子不要跟你睡一个被窝啊啊啊啊啊！

　　冯唐奋力挣扎，试图从陆城的魔爪下挣脱。

　　凌晨两点才睡着，睡了不到四个小时的陆城彻底怒了，他一巴掌打在冯唐屁-股上，暴怒道：“再吵我就把你阉了。”

　　“嗷——”准备惨叫一声的冯唐叫声戛然而止。

　　房间里陡然陷入诡异的安静。

　　冯唐盯着深灰色的床单，思考着是和这个私生子挤一个被窝膈应人，还是被威胁割掉小JJ 更膈应人。

　　已知口头威胁不代表是事实，冯唐四肢健全、拥有成年男人的成熟思维，求证威胁变成事实的概率。

　　冯唐鬼鬼祟祟的试图把爪子往外挪，被陆城干脆利落的盖住被子。

　　直到被子完全蒙住冯唐的脑袋，一种男性身上的气息迅速包围冯唐。这夹杂着洗衣液清新的男性气息里，还有冯唐的触须能触碰到的体温。

　　冯唐浑身哆嗦一下，一股恶寒席卷全身——他是个钢铁直男，过去二十年的生涯里，从来没和任何一个成年男人睡过一个被窝。

　　还TM 是和他最讨厌的人。

　　冯唐敢怒不敢言。

　　万幸的是，陆城没有其他铲屎官吸猫的恶趣味，他看冯唐安静了之后，转了个身就睡着了。

　　冯唐敛声屏息等待片刻，看陆城没有任何动作，小心翼翼的爬出了被窝。

　　爬出被窝后，冯唐回头看有没有把陆城惊醒，目光偏转间发现陆城这么个大汉子，居然穿粉色的睡衣。

　　冯唐再次恶寒，对陆城的品位没法恭维。

　　正准备跳下床，冯唐愣住了，他回过头，目光从蓝灰色的被子转到陆城穿着棉质睡衣的后背，轻轻拿爪子试了试被子的厚度。

　　他明明记得，他出车祸的时候，是个艳阳高照的夏天。

　　那为什么陆城要盖这么厚的被子，他是肾虚吗？！

　　冯唐毛骨悚然，他产生了一种极端不好的猜测：莫非现在距离他死亡，已经过去了好多年？

　　冯唐现在迫切的要求知道今天日期，他用嘴把手机叼起来，踩着被子走到另一边，想拿给陆城。

　　哪知牙齿使不了劲，中途，手机从他嘴里滑落，打在了陆城的鼻子上。

　　陆城当场就被疼醒了。

　　冯唐赶紧后退一步，匍匐起身体，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陆城。要是他发火，绝对立马逃走！

　　陆城叹了口悠长的起，似乎被这只猫气得不轻。

　　他坐起身，指纹解锁看了下时间，然后在冯唐眼巴巴的目光中，随手关掉手机。

　　他看着冯唐，一脸疲倦，却又认真的问：“哥们，现在才六点半，你醒这么早做什么？打架吗？”

　　冯唐一动不动瞅着陆城的脸，心说完了完了，陆城怎么感觉老了。

　　他明明记得上次见陆城的时候，这小子站在人群之间，死帅死帅的，怎么今天还有了黑眼圈？还长了痘？还有了白头发？

　　该不会已经过去了十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