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逆光而来》葡萄多肉加一份啵啵

9、第 9 章

　　他说的“有办法”原来就是消极抵抗。
　　上了高三之后他就再也没去做过兼职，所以我们一直都是放学后一起回家。但是不同的是，我们俩从并肩走出校门，变成了在学校领导的注视下并肩走出校门。
　　照常在周末的时候一起去县图书馆，也碰巧遇见来借书的教导主任，在尴尬的寒暄之后我被程鹤摁在桌前坐下做数学题。
　　背后是教导主任虎视眈眈的目光，灼烧的我后背发烫。眼前是少年坦荡的目光，没来由的给人心安。
　　“程鹤，你为什么要坚持教导主任他们反着来啊……你不怕他们给你穿小鞋吗？”在回家的路上，逃脱的教导主任那如狼似虎的眼神监视，我终于敢和程鹤讲话。“穿小鞋？”像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词，程鹤短暂了疑惑的两秒钟，然后一脸的坦然，“他为什么要针对一个全年级最有希望考上双一流大学的学生？”
　　原来……这就是好学生的有恃无恐。
　　瞧见被我一幅被唬住的样子，程鹤没忍住捏了捏我脸颊的肉，“我开玩笑的，我才不是那种有一点成就就狂了的人。我和他们说了，如果逼着我分手，我可说不准会做出什么事来，比如说成绩下滑。”
　　我被这一番话惊的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简单粗暴的威胁上学校领导了，这还不是狂？但是认真想想，得亏是他，也只有他，能有这个资本说这样的话。远超第二名六七十分的水平，如果没有他，别说全市的状元，可能全县的状元都落不到我们学校头上。
　　眼前的这个男孩迎着夕阳洒下的余晖与我对视，眼中尽是恣意的傲气，这样意气风发的他竟然是我的。现在是我的。
　　我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父母如果得知我早恋会有什么样的，我不知道如果我的存在真的耽误了他的前途，我和他会不会没有未来了。
　　那……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我和他会有未来吗？
　　我一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从我得知他的存在的那一天开始我就知道，这个男孩子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或者说，他和这个小镇从来都不存在在一个世界。他叫鹤，听说这个名字是他上初中之后自己去改的。一只鹤不可能永远和麻雀为伍，总有一天他会飞离这个地方，在找到自己的归属之后。
　　我还听他自己说过，他努力学习是因为一个偶然的契机。他初一的时候随市合唱团去省会参加比赛，现在看来省会不过是一个二线城市，但是足以给一个小镇少年的内心留下深深的震撼。他换上主办方准备的礼服，站在身着华服的观众们面前演唱，舞台的聚光灯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接受着轰动礼堂的掌声。他说，灯光打在他脸上的时候，看不清台下观众的表情，但是他看见了自己。看见以往土土的、畏缩的他意气风发的站在舞台上接受众人的掌声和欢呼。那一刻，他觉得这才是他应该拥有的人生。
　　我之前说过，如果我考不上本科，那么他去哪里我就跟着他去哪里。我和他一起去往那个城市生活，他继续读书，我打工赚钱，一份寄给家里，一份给他，一份留给自己。
　　可是我渐渐的不那么笃定了。
　　距离上来说，只要不出国，他去哪里我都可以跟着去。但是我跟他精神上的巨大差距从这一刻才引起了我的注意。高中毕业后去餐馆打工或者去酒店做服务员，随随便便嫁给一个父母认可的本地男人，然后生子，看着孩子重复着跟我如出一辙的人生。这就是镇上很多女孩子的命运。但是程鹤拼尽全力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他努力的想要逃离、摆脱这样的人生。
　　本质上，他是想要逃离我的。
　　只是每个男孩在青春的时候都会有一次不顾一切的疯狂，恰好是我而已。就像烟花一样，美好不过一瞬而已。
　　在除夕这晚，我看着夜空中未曾间断盛放的璀璨烟花，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