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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令愿(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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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带着江厌离进入百凤山后,选了一条僻静的山道走。
它看得出江厌离有话要对它说,否则不会同意跟它来百凤山,没有在路上与它说,应该是顾及温宁等人,这说明江厌离想对它说的事不太适合被旁人听到。
果然,江厌离和它说了些往届百凤山围猎大会的趣事后,忽然对它施了一礼,道:“我有些事想请教青公子。”
“江姑娘请说。”愿道。
江厌离深吸了一下,道:“听青公子方才说,是阿羡开创了诡道。”
“确实如此。”愿点头,“若诡道能发扬下去,魏兄便是诡道之祖,若不能,魏兄便更是一个传奇。”
江厌离摇摇头,眉间忧愁升起:“我不太清楚诡道是什么,但含光君曾说阿羡所修之道损身损心性。阿羡这次回来,虽然一直很努力装作和以前一样,可我看得出他只是想让身边的人觉得他没事。青公子,修习诡道是否真的会伤及身体、影响心性?”
“是。”愿没有否认,“古往今来,无人能控阴鬼怨气,是因为怨气虽也有灵,但属阴煞,若无妥善之法,长期与之接触身心都会受其影响,人会渐渐变得阴郁,寿命也会折损。”
“那阿羡……”江厌离神色变了。
“魏兄虽天纵奇才,但仍不能例外。”愿道。
“青公子也是如此吗?”江厌离看着愿,“虽然有些冒犯,但我还是想问,青公子似乎并不受诡道影响,青公子可是有解决之法?”
“江姑娘观察入微,青某确实不受怨灵煞气侵扰。”愿赞了一句,“只因为青某体质特殊,怨灵煞气奈何不得青某。不过,江姑娘也不必太过担心,青某研究怨气数年,也有几分所得,可以帮到魏兄。”
“青公子真有解决之法?”江厌离眼眸一亮。
愿笑了笑,两手抬起,手心向上,左手中浮现一团白色气雾,右手中浮现一团躁动的黑色气雾。
正是浓郁得实化的灵气和煞气。
“灵气和怨灵煞气分属一阳一阴,如同水与火,难以相融。若强行同时修炼,最后结果便是爆体而亡。”
愿将两只手中的灵气煞气强行融合进一个透明结界,肉眼可见的两种雾团在结界里相互驱逐压制,最后结界被两团雾气挤压爆开。
江厌离看着炸开的结界,脸色白了几分。
愿又道:“不过,天地运转,万物相生相克的规律极其玄妙,相克之物其实也有其相生之法。”
江厌离疑惑:“相克也能相生?”
愿点头:“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天地五行中,水克火,可水也生木,木又生火。这么看来,水是否也生火?”
“江姑娘请看。”愿手中再次浮现灵气煞气,它两手轮环相对,两团雾气在两手之间缓慢旋转,片刻后,竟真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规整的圆。
正是太极图。
江厌离惊住了,灵气、煞气竟真能相融,煞气在灵气的掣肘下,竟也变平和了。
愿微笑,这就是它找江厌离的目的。
从它算着时间避开魏无羡江澄,特意绕道去云梦找江厌离,以及现在和江厌离独处,都是它算计好的。
魏无羡在云梦窝了大半年也没去岐山找它,态度实在不明,它必须把江厌离拉到它这边。
现在距离魏无羡身陨不夜天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它虽掌控了不夜天,也将江厌离护在了云梦江氏,但谁知道剧情或者魏无羡会不会突然又杀它个措手不及,整个什么事,让魏无羡突然发疯,换个地方跳崖?
如今,它已经让江厌离已经意识到只有它能救魏无羡,必会劝说魏无羡来找它,魏无羡可能会对江枫眠的话阳奉阴违,但一定不会忍心让江厌离担心。
愿这样想着,脚下也不动声色地转了方向,准备带江厌离去找魏无羡。
江厌离一直垂眸想着事,脚步下意识跟着愿走,直到听到远远隐隐有人声,才回过神,也想起自己还有事情没有问,便再次开口:“之前看青公子打趣阿澄,青公子和阿澄也相熟?”
江厌离说着,也特意留意着对方的眼神变化。
阿澄自那晚单独返回不夜天回来后,情绪就一直不对,时常走神。后来,阿澄竟借醉酒又去了岐山,回来后仍是时不时失神。她实在忧心,一直想找青公子探一探情况。
愿倒是真怔了一下,它没想到江厌离竟如此敏锐。之前,它为了支开江澄,只是稍微噎了江澄几句,竟也被察觉了。
“江兄很有趣。”它回得有些模糊。
江厌离笑道:“青公子打趣阿澄又拿醉酒做借口,可是阿澄之前有拿醉酒糊弄过青公子?”
愿见江厌离并没有问它和江澄认识的经过,暗暗松了口气,笑道:“青某也不知有没有被糊弄,不过,江兄确实在青某面前醉过一次。”
江厌离眼睛一亮,问:“可是在不夜天上那次?阿澄那晚好像喝了不少酒,他当时可有抱着青公子喊‘小爱’、‘妃妃’?那是阿澄幼时养的爱犬,只是因为阿羡怕狗,被送走了,后来每次阿澄醉酒都会念它们。”
愿嘴角抽了抽,下意识道:“没有……”
只是,它刚说了个开头,江厌离因为它的话似乎晃了下神,没有留意脚下,被一根木藤绊了一下。
它下意识伸手接人。
“你们在做什么?”忽然,前方乍起一道怒声。
愿抬头,就看到金子轩和之前随金夫人而来的那名世家女子从前方走来。
愿扬了扬眉,低头看着被它隔着衣袖拉回来,另一只手揽腰护着的江厌离,笑了。
“金少主哪来这么大的怒气?莫不是你身边那位仙子说错了哪句话,惹到金少主了?”愿确定江厌离已经站好,松开了手。
江厌离看了金子轩一眼,便低下了头,乍一看像是羞涩了,实际她在想刚才青公子的回答。
青公子说,没有。
这很不对。
阿羡说过,那晚只有他和阿澄两人喝酒,阿澄喝醉后,也是他送阿澄回的房间,期间根本没有遇到第三人。
所以,青公子是在阿澄醉后回房间了,才去找的阿澄?也就是说,她早上去送吃食时,阿澄的房里可能确实有人?而且,极有可能就是青公子?
难道阿澄喜欢的人真是这位青公子?
江厌离觉得这中间肯定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这边金子轩看到江厌离“羞涩”的低头,心中有一股火控制不住得直冲脑门:“你们孤男寡女当众……当众搂抱,成何体统?”
“金少主,说别人前先看看你自己,难道金少主之前不是孤男寡女?又有没有在别人没看见的时候做什么?”愿悠悠道。
“你少血口喷人,我没有。”金子轩急声否认。
“金少主这么激动做什么?这是你自己的事,与青某和江姑娘又没关系,不过看金夫人的意思,金少主和这位姑娘的好事应该近了,青某先在这里恭喜金少主。”愿笑道。
金子轩旁边的姑娘羞红了脸。
江厌离的思绪也已经被金子轩刚才的“搂抱”质问拉了回来,对着金子轩福身:“青公子只是扶了我一下,请金公子勿要污蔑我与青公子,也祝金公子和这位姑娘早成好事。”
“我……”金子轩看了看身旁的女子,又看了看一直垂着头没有看他的江厌离,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一时间僵在那里。
“青公子,我们走吧。”江厌离转了身,准备离开。
愿扬了扬眉,觉得这一幕甚是熟悉。
它眼神四扫,果然看到了听到动静陆续过来的各家家主以及魏无羡、江澄等人。
有好戏了。
江厌离正是看到有人来了,不想再成话题,才想赶紧离开。
“魏兄、江兄,猎得如何了?可要一起走?”愿看着魏无羡、江澄两人,发出邀请。
它拉拢江厌离的目的已经达到,若是和江厌离在众目睽睽下离开,确实是会对江厌离的名声有些影响,它可不像魏无羡,至少还有个弟弟的名头。
“好。”魏无羡第一个应下,带着蓝忘机走过来。
江澄犹豫了一下,也走了过来,这人既然叫他过去,应该不会再提岐山的事了……吧?
于是,两人行变成了五人行。
五人正要离开,一直盯着江厌离的金子轩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了。
“江姑娘,不是的,我没有要和别人在一起,我……”
“子轩!”金母突然从远处疾步走来,厉声道,“陆姑娘还在这里,你乱说什么?”
金子轩身旁的陆姑娘早在金子轩神色不对时,脸上的笑就维持不住了。
“陆姑娘抱歉,我……已心有所属。”金子轩说着,视线再次看向江厌离。
江厌离怔住,脚步停了。
愿面具的嘴角勾起。
在场其他人都瞪大了眼。
那位陆姑娘却白了脸,看了看四周,捂着脸转身跑了。
金母赶紧对身后保护她的金氏门人吩咐:“你们快去保护陆姑娘。”
金子轩知百凤山凶险,本想阻拦,但看自己母亲自己派人去保护,就没有再动,目光再次落到江厌离身上,却又成了锯嘴葫芦。
金母大步走到金子轩面前,气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当初给你定的婚约,你自己把人得罪了,现在知道反悔了?为了你,不夜天上,你父亲已经做了一回恶人,你自己不知把握,向你虞姨请罪,弄成现在这般,难道非要我也舍下这张脸去江家求吗?”
“娘……”金子轩垂下头。
“不要叫我娘,不省心的东西。”金母愤斥金子轩,又转过身看向江厌离,慈和笑道,“阿离,你也看到了,子轩他……”
江厌离转过身,出声打断:“金夫人,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告辞了。”
金母连忙道:“阿离,你与子轩自小便有婚约,我也一直认定你是我金家下一任主母,之前是子轩有错,如今……”
“如今反悔也晚了。”愿笑着打断,“江夫人定是看到了伐温时金公子身边的莺莺燕燕、勾心斗角,担心江姑娘远嫁吃亏,才会做出那般决定。金夫人、金少主若是真想再与江姑娘结亲,那就按照江夫人的规矩来吧。再说,这也是父母遗命,江姑娘自己也不能违背不是。”所以,做戏什么的,大可不必。
金母皱眉,脸色很不好看,但顾及对方的手段,只得忍下恼怒,僵硬道:“青公子,这是我金家和江家的事。”
“金夫人这话说的,好像青某很喜欢管你们金家的事一样。若非江老宗主夫妇是受青某所请为江姑娘定下不可远嫁之命,青某还真不想管金少主弄出的这些破烂事。”愿嗤道。
“你……”金子轩瞪着愿,他很清楚这人就是看不惯他们金家,上次就是因为这人,他不但没能和江家成功议亲,还丢了大脸。
魏无羡也道:“我师姐现在可不是想娶就能娶的,还请金公子以后不要再对着我师姐说出‘心有所属’之话,影响我师姐的清誉。”
江澄也道:“请金公子慎言。”
“金少主,高傲这东西虽然没什么大错,但有时候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愿也跟着插刀,“金少主想反悔,只能舍弃你现在拥有的某些东西。权力还是佳人,金少主这一次可得想想清楚。”
“子轩……”金母有些担心,她这几个月一直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对着云梦方向发呆,很担心这小子冲动劲上来,选了不该选的。
江厌离看出金夫人的态度,神情并无异状,再次福身道:“金公子,我与你已无可能,祝金公子早日觅得良缘。”
说完,江厌离又对其他人微微施礼,转身走了。
愿和魏无羡、江澄几人也跟着转身离开。
愿一边走,一边上下打量着江澄。
江澄顿时心里发毛,还来?
愿却神来一句:“江兄,你居然有白发了。”
“什么?”江澄懵了,他怎么可能有白发,他虚岁才刚刚二十。
“果然啊,做家主和做少主就是不一样,老得快啊。”
“我没有!”
“魏兄,江兄是不是比半年前老了?”
“江澄,你的额头好像有皱纹了。”
“魏、无、羡!”
……
几人的声音慢慢远去,金子轩怔怔站在原地。
权力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