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如此》Lisbeth

33、(续十一)

　　我的车子像是被设定好了程序，顺畅地驶入刘亿居住的住宅区，平稳地停下。

　　踩了刹车，档位移至空档，拉起手刹，解开我的安全带，准备下车帮刘亿取出轮椅......

　　我的手刚触到车门时，刘亿拉住了我，“对不起，是我当年的懦弱断送了我们，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回过头，目光直视刘亿的眉心，从他的眼光中我读到了坚定、勇气。

　　但我也同样坚定地回答他，“不是任何一句对不起都能换来没关系。”

　　刘亿没想到我会如此冷漠地回答他，急切地补充，“我已经意识到当年都是我的错，你退给我那些礼物，并不代表你拒绝我；你善意的欺骗，并不代表你不爱我......”

　　我挣脱刘亿的手，“够了，你以为我是什么，可以让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吗？”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泪水夺眶而出。

　　刘亿见我如此反应，想揽我入怀，给我安慰，而我疯狂地推开他，一个人径直跑到一栋楼的拐角。

　　在这个黑暗、安静的拐角处，我蹲在角落里，双手抱住膝盖，把头深埋在膝头，莫明的泪水疯狂而至。

　　时钟似乎停摆在刘亿那一句“对不起”。这三个字代表了什么？

　　当年我对刘亿所倾注的感情、对这段感情所付出的努力、对爱情的执着，刘亿都是明白的。而刘亿回应我的，无端的猜忌、冷酷的拒绝、残忍的背叛，全都是因为他那可恶的懦弱。我自以为是的认为，爱情能让刘亿变得勇敢，可惜我错了。

　　一句对不起，怎能抹去那段让我心痛的感情、怎能让我忘却错误的婚姻带给我的伤害，怎能让我回到从前......

　　算了吧，事已至此，孰是孰非已经不再重要。

　　收起无谓的眼泪，站起身来，平静了情绪。我稳步走向车子，我要送刘亿回家，当然只是到门口，和他挥手再见，告诉他一切都过去了，不要再提了。

　　当我来到车子跟前，却发现副驾驶位上并没有刘亿的身影，他消失了。我愣在那，也许刘亿被他的家人接走了，我绕到车子后面，想查看一下后备箱中的轮椅是否也不见了。

　　可是眼前的一幕，让我手足无措。

　　刘亿坐在地上，身体倚在车身侧面，胳膊撑着地面，两条腿斜斜地摆在地上。刘亿明明知道我已经发现了他，并正在一步一步向他靠近，可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我已经被他吓坏了，快步走上前，蹲下身子，急切地问，“你怎么了？”

　　刘亿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事，我见你躲到那栋楼的拐角，我猜你一定是生气了，都是我惹的，我想过去..... 可是轮椅在后备箱里......”

　　我想像着刘亿拖着豪无知觉的双腿，把自己挪到车外。我的心揪得很痛，侧过头去，不忍心看他。

　　刘亿则拉住我的手，一字一顿的说“你看，我够惨的吧。我停在这儿，是因为我突然想到，即使我拿到轮椅，我也没办法自己上去。所以我只好在这，等你来救我。以前都是我的错，原谅我吧。看在我是个残疾人的份上。”

　　听了刘亿这些话语，我顽石般的心似乎也松动了，整个人也从僵硬的状态松驰下来。我拉了拉刘亿的手，转身坐到他的身旁。

　　我和刘亿肩并肩地坐着，望着满天繁星，心中充满惆怅。任我心中有千言万语，但我只用了最简单明了的话语。“我们俩的事已经成过去时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况且感情的事也没有谁对谁错，都是你情我愿的。当年我有权选择坚持，你也有权选择放弃。当然，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刘亿静静地听着，而我在等着他的反馈。

　　刘亿沉默了片刻，终于轻叹了一声。“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不用说也应该是一辈子的朋友，但我不会再放弃的，相信我终有一天我会让你改变主意。”

　　我苦笑了下，“看来这段时间来，你真的改变了不少，也许我真的应该对你刮目相看了。不过，我也变了不少，也许连我自己都快不认识我自己了.......”

　　刘亿用诧异地目光看着我问，“哪里变了？还是老样子呀？一如既往的漂亮......”

　　我快速地截住他的奉承，“停停停，我给你看张照片。”说着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从图片薄中找出那张我最珍爱的照片show给刘亿看。

　　“这张照片是我怀宝宝时的Ｂ超，虽然翻拍到手机上不是很清楚，但你看宝宝已经成形了，这小家伙的脑袋好大，两条小腿交叉着，还在吮大姆指呢.......”

　　说到这儿，我的眼泪又一次不自觉地滑落，“都是因为我不好，才会让宝宝得不到充分的营养，才会让他饿得吃手指，才会让他无法正常发育，才会让他没机会来到这世上。”

　　刘亿被我吓坏了，他费力地转动上身，双手扶住我的双肩，反问“这怎么会是你的错，你当然也不想这样呀。”
　　我长叹了一声，“其实都是我的自私造成的，我和老林的关系一直都是有问题的，我的心已经被你占领了，怎么还能装下其他人，当然老林这种聪明人是绝对明白这一点的。所以我为了维护这段婚姻才会拼命想要留住这个孩子，可是我的消化系统出了问题，在这个时候要孩子对宝宝的发育很不好，可是我把孩子当成了维护婚姻的筹码，结果孩子成了婚姻的殉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