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如此》Lisbeth

1、CH 1

　　大学毕业以后，我一直在外企工作，收入稳定，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业余生活也无非是和朋友们逛街、打球、吃吃喝喝。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父母经常会唠叨我的个人问题，经常会安排些无聊的相亲，恐怕我被沦落成老姑娘。不过我的意中人还是没有出现，我只好安慰自己，“现在的大龄青年，往往是A女和D男，也就是非常优秀的女士和非常差的男士。”其实我也才不过是二十大几岁，何必那么着急把自己嫁出去呢。
　　但我发现身边的玩伴越来越少了，参加婚礼的机会却是越来越多了。所以前段时间，我为了打发时间，到一位师兄开的装修公司去做兼职，也就是量房和做些平面设备。师兄毕业后在建筑研究院工作过一段时间，总觉得怀才不遇，就自己经商了，现在到处大兴土木，他生意自然也不错。
　　有一天他打电话约我到一家客户那量房，地点很偏僻，在市郊的一片温泉别墅区，从市区上高速后还要50多公里的路程。路上师兄告诉我这家还挺奇怪的，把钥匙给了他，让我们自己去量房子，房主不来，我第一次遇到对自己的房子装修这么不在意的人，其他的客户都是百般挑剔的。那小区真的很安静，房子也很有特色，盖在一片湖边，风景宜人，在房子的露台上就可以看到湖面的风景。看了房子后，师兄露出一幅大老板的神态，评论到“这房子，好是好，就是太远了，过不去一百来个，买这房使的银子也就只能在市区买个两室一厅。”听他这么一说，完全没了欣赏风景的情趣。
　　几天后，师兄将客户的装修、装饰要求发给我，让我学习，尽快出图。我还没有和客户见过面，怎么知道客户喜欢的风格和一些细节如何处理，师兄却让我好好研究客户给我写的装修要求，其他方面的问题自己看着办吧。这时我就觉得很不情愿，如果我只是按字面理解的话，完全不了解客户的真实意图，很容易造成白白浪费时间的局面，枉费我花了一堆心思，可客户并不认可。
　　可当我看到客户写的装修要求时，真的有些奇怪，除了基本要求外，增加了几项特别要求，如门廊处将三阶台阶改成缓坡式，主卧安排在一楼，书房在一楼，客卧安排在二楼，储藏室在三楼，前院设计成小花园，但不要花砖或防腐木，要求地面平整。卫生间的设计要求比正常尺寸低30公分，并且用防滑地垫，安装把手。所有房间的门要求用双开门的大门，主卧的床要求70——80公分高……所有的这些要求让我想到客户的家里可能有位行动不便的老人，需要在这儿安度晚年。但整体的色彩搭配却要的是白色、米色、咖啡色混油配有金属色装饰，这样的色调又不像是老人家喜欢的，不太理解客户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唯一的解释就是行动不便的老人与子女一起居住吧。
　　不管三七二十一，做了一个多月将效果图交工，师兄一审通过，客户也没什么太大的意见，只是修改了几个细节。后来在施工的过程中，为了给施工队指导水电路改造，我还去过几次现场，那客户真的够有趣的，连卫生间的马桶都用了美标的全自动智能型。不过一直没看见这家主人的面，不过我想如果是子女为了老人的方便考虑，也真的是难得，等到完工时，有机会见到房子的主人，我会送他们一件礼物，祝他们在这生活得愉快。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工程完工。因为没有见到房子的主人，所以礼物也没有送出，这件事也就渐渐淡忘了。可是一个电话又让我回到了那房子，是因为入住后，客户觉得主卫的防水有问题，需要我和施工队的人一起去确认一下维修的事情。
　　那天我是自己开车去的，把车停到后院的停车位，只看见施工队的松花江，发现这户人家并没有车，怪了，住得起别墅，买不起车。这么远的路，没有车根本没法出去呀。按了门玲，开门的却是施工队的老李，见了老李，我还笑他，说“你住这儿呀，早说呀，我免费给你设计了。”说着我走进了门，边走边从书包里拿施工图，突然看见有个男人坐在轮椅上，正在和施工的人说话。我完全没准备，抬起头来，看到他的脸，更是让我吃了一大惊。
　　完全忘记了要从书包里找什么，心跳的声音自己都能清楚地听见，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忙问老李“哪个卫生间有问题？”老李也看出我的情绪变化，笑着回答“你傻了，二楼的，早就告诉你了。”这时我仍低着头在一叠图中漫无目的地乱翻，恐怕他会注意到我，又想他如果看见我，会和我说些什么呢，脑子里时而一片空白，时而乱作一团。果然我和老李的对话，让他注意到了我们，我一直在低头猛翻设计图，老李却提醒我说“和房主打个招呼吧。”我抬起头看到他在盯着我们。

　　面对这样的场面，我却一下子冷静下来，用非常职业的语气面带微笑地说了声“您好，我是装修公司的设计师，帮施工队看一下图。”他也非常客气地回答“麻烦了。卫生间的问题可能不是你们施工造成的，也许是后来安装洁具时破坏了地面的防水。”我却不想再和他多聊，“那我到楼上看一下。”就此离开了他的视线，躲到二楼的卫生间，和施工队的人讨论维修方案，老李则有一句没一句的仍在和他闲聊。
　　“这小区环境不错，房子盖的也挺规矩的。”
　　“还行吧。”
　　“这房子这么大，你家几口人住呀？”
　　“有时候，我爸妈会过来住几天，大部分时间我一个人。”
　　“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婚房吧？”
　　“不是。”
　　“反正，以后要是结婚用也够用了，这装修也够档次了，到时往这儿一搬就行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
　　“这地点就是离市区远点儿，开车也得一小时了。要是住儿在市区上班的，油钱、高速费大发了。“
　　“反正我也不怎么出门，都省了。”

　　他们的对话，字字都钻进我的心里，我试图从他们的对话中多了解一些他的事情。把现场的情况看清楚了以后，我不得不下楼找老李确认维修的事情。来到一楼，他们还在瞎聊，见我走过来，老李笑眯眯的说“领导指示吧，咋修。”我摊开图，在图上用铅笔将需要重做的部分标注了一下，又向老李解释了一遍，并到楼上确认了一下，然后我说要走了，让他们开工吧。下楼时，看见他已经不在客厅里，我觉得还是应该和他打个招呼，说个再见吧。看到他在书房里，门是开着的，我便走到门口。他在摆弄着电脑，没注意我的出现，我却开口说出了句让我自己都吃惊的话“刘亿，我先走了，李师傅他们在二楼正修呢。这是我的名片，有事再给我打电话吧。”他听见我叫他的名字的时候，好像很惊，转过身来，接过我递给他的名片。“好的，多谢了，你是首席设计师呀，真历害。”
　　“咳，我们公司的设计师，都是首席的，说出来好听罢了，其实我还是在这儿兼职的，只是业余时间做些设计。”
　　“那你可够累的。”
　　“没什么事可干，打发时间吧。”
　　“你这年龄的女孩子，还能闲得住吗？”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就是有时间。有还曾经做过兼职销售什么的，挺有意思的。”
　　“你从小就挺要强的，女强人型的”
　　“什么女强人呀，瞎混吧。”

　　回程的路上，思绪万千。回忆起我们的相识、相知。
　　十年前，我们是邻居，也是同学，更是朋友。那年我上初三，他上高三，在同一所学校，他家的房子在我家对面，站在阳台上可以互相看到，每天上下课都是同路。我们的相识很有趣，那时我们的学习都很紧张，我经常会在阳台上背英语、背政治什么的，他也有这样的习惯。后来发现还在同一所学校，更有话题，那时我还小，他会经常鼓励我，想像着大学生活的轻松。我觉得他是个很有趣的人，为了他我也愿意多付出些辛苦，能和他齐头并进。我们还有个约定，中考高考完了以后，一起去疯一下，可是高考完了以后，他们就搬家了，再没见过他的人，从此也就断了联系。这样短短几个月交情也就不了了知了，虽然我对他有好感，但也绝不是早恋，因为那时顾不上谈情说爱，也不懂，只是觉得有些失望，觉得他根本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根本不在乎我，连搬家都没有通知我一声，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