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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城中形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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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酒肆很可能是沈相那一拨人经营的,一般来说,会做这种买卖的,既要特别缺德,又要特别缺钱。
第一点,沈相一伙都符合,可是沈相出身望族,家族生意做得很大,看不上这点钱;沈贤妃受宠多年,她对四皇子陈凛,十分大方,对同为自己所生的二皇子陈凇,就万分苛刻;所以符合第二点,缺钱的,就只有二皇子陈凇了。
而陈凇此时,正在洛川城的禁军大营中,与禁军将军司马双一起,准备抵御即将到来的北镇军。
想到此处,宋离对那青衣男子道:“阁下请借一步说话。”
青衣男子面露狐疑之色,宋离进到大厅之前,就已有人告诉了他宋离的身份,青衣男子知道宋离是昆吾商会在洛川的会长,昆吾商会这几年生意做得极大,宋离在洛川城中,很多人认识他。
宋离拉住青衣男子低声道:“阁下有所不知,我们商会前些时日进了一批秘药,正需要几个少女试药,所以才急着买回去,之后也不会留着她们,定然不能泄露酒肆的事情。”
青衣男子冷笑:“宋先生不要开玩笑,这样的小丫头,外面多少银子一个你比我清楚。”
宋离赶紧道:“自然清楚,可我们商会做的都是小本生意,比不得您这里势大,买来的女孩子可都是要记档的,要是有官面上来查,我们可受不了,这些就不一样了,无人知晓。”
“宋先生也太小心了,什么药?”
“一种奇药,即可加速人的衰老,也可返老还童,试药者,少女最佳。”
青衣汉子皱眉道:“宋先生是上当了吧?”
宋离一脸惊讶:“怎么可能?那可是我花重金买的。”
青衣汉子心想反正昆吾商会不缺银子,上当更不关他的事,现在正值风雨飘摇之际,自家主子皇二子陈凇可是两边不讨好的,遇见了冤大头,有些银子落袋,给自己找点后路也是应该。
想到此处,青衣汉子道:“我们酒肆,对宋先生和施大人这样的交易,是要抽水的。”
宋离立刻道:“阁下想抽得几成?”
“五成。”
宋离心道这人真当自己是头号冤大头了,随他吧,待战事一起,洛川必乱,到时将他与施路一道除去便是。
于是宋离痛快的答应道:“可以,这份银子也由我出,也请给我十天时间。”
谈妥了价格,宋离一行人从地道中出来,宋平对宋离深施一礼:“大人高义,在下佩服。”
宋离连忙还礼:“不敢,在下只是布衣。”然后宋离见那十名少女身上衣衫单薄,在寒夜里只能互相抱在一起取暖,还要扶着受伤的那个,那名少女伤势不轻,他也不敢耽搁,匆匆与宋平道别,带她们回商会。
夜晚洛川城很安静,回到了商会里,宋离安排陈凌和李怀兮住进同一个院子,以方便保护,院子中的正房有三个房间,中间一个过厅,两边是卧房。
陈凌在外奔波许久,只能在客栈里匆匆擦擦身体,还要李怀兮在外面放哨,实在是放不开,此刻在暖和的房间中泡在浴桶里,只觉得浑身都要化掉了,简直不想爬出来,洗完澡来到厅里,见李怀兮包着湿发,坐在厅中的软榻上,榻上有一张小桌,桌上点着灯。
李怀兮正在灯下看几张纸,见陈凌来了,道:“我以为你睡了。”
陈凌坐在桌前:“你洗澡也这么快?真是不会享受,北镇军几日后才到,你不用这么紧张。”
李怀兮将手中的几张纸交给陈凌道:“宋离探得的城防布局,但只有表面的部分,你看看。”
陈凌看了一会儿道:“城防布局也没什么特别的,禁卫将军司马双是个庸才,这些信息,估计张武都能想到,但洛川城高池深,易守难攻,你有什么办法了?”
李怀兮道:“暂时没有,不过你再看看这个,应该就是宋离说的新发现。”说着又递给陈凌一张纸。
上面记录的是宋离意外得知,洛川城的禁将军司马双,竟然暗中另置外宅,娶的是北镇军张武的一个堂侄女,已生有一子,年方一岁。
陈凌看了看,苦笑道:“想不到司马双这么厉害,沈贤妃和沈相要是知道司马双早准备卖了他们,恐怕是要吐血的 。”
李怀兮沉吟道:“可是司马双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已是禁卫将军,洛川城极难攻破,北镇军来了十五万,如果他们放弃北方的防务,全军来袭,足有四十万,但大军在外,没有晋国朝廷的支持,必不能久战。洛川禁军有十五万,只要守住城池一段时日,待新君登基,即可宣旨要求各地起兵勤王。这样一来,就算是张武勇猛善战,司马双平庸无能,沈家还是胜算大。晋国大将军一职,空缺多年,司马双就算投了张武,也做不了大将军,总领兵权,只有跟沈家绑在一起,除去张武,降服西镇,他才能再进一步,成为武将之首,我想不明白司马双的目地是什么。”
李怀兮想了想,又道:“司马双之前与北镇军张武暗中勾搭,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可现在站在沈家一边,才最符合他的利益,你为何要说司马双会出卖沈家?”
陈凌悠闲的往软榻的另一侧躺倒:“你要先承认自己是个笨蛋,我才告诉你。”
李怀兮咬牙,伸手去拿放在桌边的短剑。
陈凌赶紧道:“行了行了,我告诉你。”
“快说。”
“关于沈家,你都知道些什么?”
“无非就是沈相贪婪,贤妃自负,贤妃跟司马双有过那点什么青梅竹马,我在船上的时候,读了不少关于周国和梁国的事,你家里的破事,只知大概,细节就不知道了。”
“那我告诉你,沈相的一贯主张就是重文轻武,他觉得西镇镇守西北,北镇镇守北方,防的都是北地人,如今北地内乱,而西镇北镇军费开支浩大,是时候该收缩编制了。”
李怀兮呛了一口茶:“北地乱了,宁国周国梁国可都没乱,沈相胆子可真大。”
“所以沈相的提议被我父皇否决了,可沈相的建议,在朝中也有不少支持。”
“就算这样,北镇张武有动机向司马双接近,甚至借机向沈家示好,可沈相总不会疯到撤掉禁军吧?司马双从中能得到什么好处?还是他能摒弃私心?不忍晋国落到沈相那样的人手里?”
陈凌道:“司马双心里怎么想的,我可不知道,不过三年前,沈相曾经提议,禁军中的升迁调动,需要先在兵部备案,核准后,再行指派。”
李怀兮沉吟道:“沈相掌管六部事,按理说,兵部负责武官的选用,也无可厚非,可是实际上,禁军都是皇帝直属,即使是总领兵权的大将军,也不方便管禁军的事,所以兵部主要管的,是兵籍档案和军械后勤。沈相想管禁军的升迁,活腻了?”
陈凌道:“这事经过一番争论,最后不了了之,可自那以后,沈相就被父皇逐渐疏远,司马双应该是那个时候,给自己准备后路的吧?”
李怀兮想了想道:“这样勉强可以说通,当年沈相想染指兵权一人独大,连自家亲戚的兵权都想夺,吃相难看,所以司马双有心与沈相决裂,可就目前的形势,仍是沈相占优,所以就这些原因还不够,肯定还有别的事。”
陈凌认真的看了李怀兮一眼:“你脑子倒是挺好用的,但这些,只是我的推想。我们刚才去施路家的时候,路过禁军的大营,按照洛川城的规制,禁军大营旁,应该建有粮仓,为洛川城中的四座粮仓之一,可粮仓周围,并无多少禁军守护。”
“你是说,城中无粮?”李怀兮诧异道:“这不可能,洛川可是晋国都城,至少要储备三年以上的余粮才正常吧?无粮?疯了吗?”
“我猜的。”
李怀兮撇嘴道:“说来说去还是蒙的,就算是禁军大营的粮仓没有粮,洛川城里还有三个粮仓呢,难道还能都没有粮,如果形势已经如此紧迫,为何还不赶紧定下帝位,嫌命长么?”
陈凌冷笑:“我可不是蒙的,沈家是望族,他们家的家族生意就是粮食,主要集中在中州地区,这两年,中州连年干旱,沈家的生意却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李怀兮愣了愣:“这些消息,我都不知道,你是说沈家偷偷倒卖军粮补充自家的亏空?事情都坏到了这个地步?沈家还拖着帝位?”
陈凌道:“沈贤妃的两个儿子,陈凇在禁军中历练过一段时间,有些威望,与司马双关系也不错,沈相应该还想利用他一段时间。”
李怀兮冷笑:“还有就是朝中的阻力还没完全消除,是吧?”
陈凌道:“沈相打得好算盘,可是司马双未必想拿命去给他搏利益,所以我想,司马双既有退路,一定会卖了沈相。”
李怀兮心想,陈凌既然分析事情如此明白,可他偏偏对大位毫无兴趣,也许是自幼被放逐,很难产生归属感吧。
“七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找机会探探情况,除掉想杀我的人。”
那就是要入宫了,李怀兮心想,待战事一起,应该有机会的。
李怀兮道:“你做好决定,我就把这些事情写信告诉萧焕昭了。”
“行。”
“七哥,我给萧焕昭写信,我没有私章,你的借我?”
“给你。”
李怀兮接过陈凌的私章,是由一块鸽子蛋大小的白玉刻成,上面刻着一个凌字,凌字右侧还刻有一个小小的虎头,十分精致,李怀兮笑笑:“这只猫刻得挺可爱的,白胖。”
陈凌怒道:“什么猫?这是虎,你懂不懂?”
“你平时都用这个?”
“是啊,等你给萧焕昭寄完信,帮我给方先生寄一封,给他报个平安。”
“写什么?”
“就写我在洛川一切都好。”
“知道了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