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歌传》肥鱼悠悠

52、见面就挨打

　　在萧焕昭的书房里，李怀兮已经对晋国和周国的那点儿破事了解了一部分，因为要来周国，在船上的时候，萧焕昭又给她详细的说了不少。但是陈凌的描述，角度与萧焕昭有所不同，至少，作为敌国的皇子，陈凌对曲昊谦的能力还是比较认可的。

　　但是此人好高骛远，心思也多，总会被杂事分神，陈凌又补充道。

　　陈凌平时在开济，身边都是开济的权贵，和这群人只能喝酒吹牛，其实身边没有什么人能跟他正经说话，因为李怀兮是萧焕昭的人，又不会在开济停留太久，所以说得多了些。

　　他说得开心，一时没收住，半天才想起来李怀兮是个小姑娘，未必喜欢他说的东西。

　　一转头，陈凌见李怀兮双手扒着马车窗的边缘，听得兴致勃勃，倒有些意外：“你不觉得无趣吗？”

　　“没有啊，挺有意思的。”

　　陈凌又道：“开济有几个做成衣极好的裁缝，还有做首饰的，萧焕昭不让你出门，我就叫她们来我府上吧。”

　　李怀兮心想，萧焕昭叫商会备了一袋珍珠，和一袋金银锭，金银锭给了她当零花，珍珠应是给了陈凌，真是在怀里没捂热，就要花光了。

　　还有，据萧焕昭所说，陈凌尚未娶王妃，身边也没有宠爱的妾侍，是个实诚君子。但他对衣衫首饰如此在行，说不定萧焕昭都被这个兄弟外表老实的模样给唬住了呢。

　　李怀兮忍不住笑得眼睛弯弯：“我不喜欢这些，你给别的姑娘留着吧。”

　　陈凌听李怀兮这样说，气道：“我没——，”又泄气的摆摆手：“算了我用不着和你解释这个。”

　　李怀兮倒也没再追问，陈凌又道：“回到府上，我可能没什么时间陪你说话，你喜欢什么，我去给你找。”

　　“那就给我找几本书吧。”

　　“你喜欢读书？萧焕昭那种人，确实应该喜欢你这样的姑娘，读过的书很多吧？”

　　“不是，很少。”李怀兮想着自己之前在父亲身边，尽管识些字，可书真心没看过几本，因为找不到也买不起。她在萧焕昭那里不过大半年，他书房里的书，浩如烟海，李怀兮连其中的一小部分都没看完，至于看过的，也难说看透了，就算是萧焕昭自己吧，也做不到全看完。

　　“。。。。。。算了，我那里书很多，要是没有你喜欢的，我再去买。”

　　李怀兮下船的时候是正午，跟着陈凌一行沿着怀江边的大路向开济行进，路上行了许久，黄昏时分，车外一名侍卫骑马从旁边靠过来对陈凌道：“王爷，前面有客栈，您是否要在此歇息？”

　　陈凌道：“不必，若是不能早日回到开济，只怕曲家又要多事，连夜赶路吧。”

　　然后又对马车里神采奕奕的李怀兮道：“你要是累了，就在马车里睡一会，里面有毯子。”

　　“不累。”

　　冬日的夜晚十分安静，一路上，只有陈凌所在马队的马蹄声，过了客栈，又向西行了二十余里路，见到前面有几处房屋，棚塌墙歪，应该是已被废弃许久了。陈凌命队伍暂时在避风处休息，李怀兮也下了马车，到路边找了块石头，坐在上面吃干粮。

　　陈凌站在李怀兮身边，不吃不喝，只是默默的望着天，今天是个阴天，月光被遮住了，天上黑乎乎如同锅底，什么也看不到，只有陈凌马队的火把光，照得他脸色忽明忽暗，心事重重。

　　看来这个晋国的七皇子，过得也很辛苦，李怀兮正想着，距离她和陈凌只有十几步远的一堵残墙突然倒塌，激起一片灰尘。四名黑衣人从倒塌的残墙后面冲了出来，手持弓箭，瞬间就射倒了站在路口的两名侍卫，在弓手背后，又跳出四名黑衣刀手，将站在路口的另外三名侍卫砍倒，随后，从那几处破败的房屋里纷纷跳出了三十几名刀手。

　　这些人均是身穿黑衣，应是在暗夜之中潜藏了许久，骤然偷袭，手段十分狠辣，用四支硬弩压制战场，刀手收割，直取人要害，竟是不打算留下活口的意思。

　　陈凌的侍卫完全没有想到会在此处遇袭，陈凌在开济一向无人认真理会他，出门要防范的无非是些劫匪而已。所以他的侍卫之前并没有对那几座残屋进行搜索。直到遇袭才反应过来，一边大声喊道：“防御！有刺客！”一边拔出武器，将陈凌和李怀兮护在中间。

　　陈凌拉着李怀兮靠在一匹马上，靠着马匹的掩护来躲避弓箭。陈凌担心李怀兮过于害怕，要是吓得无法动弹还需要背着走就糟了，可见李怀兮的胸口只是剧烈起伏了两下，就迅速的平静了下来，左手扶住自己腰上的剑柄，紧盯着场中的局势。

　　陈凌见她没有害怕，也专心关注着场中的形势，陈凌的侍卫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尽管仓促遇袭，但立时结成防御，用马匹在外围阻挡弓箭，刺客一时也难以攻进来。

　　正僵持中，远处马蹄声响，另有一队黑衣刺客骑马从远处杀来，对着侍卫结成的防御发起冲击，两次冲锋之后，防御圈就被冲得七零八落，只能收缩防御。

　　陈凌的侍卫队长喊道：“王爷，您快跑，属下给您断后！”

　　侍卫队长连声呼喝，几名侍卫拼命撕开包围，因为是在周国的地界上，陈凌的侍卫都没有佩戴弓箭，被刺客的硬弓压得抬不起头。侍卫队长亲自冲在前面，试图斩杀弓箭手，但是冲了几次，都无功而返，还折了好几个人。

　　在防御圈的另一边，陈凌的几名侍卫好不容易撕破了包围，陈凌叫李怀兮先上马，叫道：“伏在上面！”

　　然而一支弓箭穿过人从击中马腹，马匹悲鸣一声，轰然倒地，在落地的瞬间，李怀兮从马上跳了下来，就地翻滚躲避，没有被倒下的马匹压到，但是陈凌侍卫的防御圈已破，弓箭擦着李怀兮的脸颊掠过，钉在她身边的一堵墙上。

　　陈凌拉着李怀兮，转到了墙后侧，刚转过去，两道雪亮的刀光就对着陈凌砍了过去，这两名刺客藏身此处，刚才一直没有出现，此刻偷袭，动作又快又狠，将陈凌的上身尽数罩住。

　　陈凌已来不及侧身躲避，只能挥刀格挡。陈凌挡开一刀，持刀反削，那刺客急退躲避，另一名刺客的长刀已经贴近陈凌的胸口削下，陈凌已感到刀锋上的森森寒意，无法躲避，心中一凉。

　　正在电光火石之间，李怀兮在陈凌身后拔出短剑，自陈凌身后侧面探出，刺向刺客的肋下，这是一个死角，那刺客纵然武功不错，也没有想到这个瘦瘦的少女带着的长剑不是个装饰品，在计算的时候，根本没把她想进去，否则第一名刺客不退，拼着受伤一起进攻，陈凌一定中刀。

　　李怀兮一剑刺出，正中第二名刺客的左肋，自肋下刺入，直入心脏，那刺客蒙面巾下发出一声闷哼，软倒在地。第一名刺客见同伴倒下，低吼一声，向陈凌劈出一刀，势若雷霆，陈凌一把将李怀兮推出刀锋的范围，侧身避开刺客的刀刃，自己反手一刀，削断了那刺客的脖颈。

　　在残墙这边短短几招过去，另一边，陈凌的侍卫已经被围攻殆尽，身边也没有马匹，陈凌听见身后的滔滔江水声，对李怀兮道：“会水吗？”

　　“会。”李怀兮在蒙山时，住得离海边很近，特意训练过水性。

　　“那就好！”陈凌喊道，话音未落，拉着李怀兮向江边疾冲过去，扑通两声，直扑入水。

　　冬天的江水寒冷刺骨，如同无数细针般刺入了李怀兮的肌肤，李怀兮咬着牙坚持，尽量潜得深一些。在她和陈凌身后，弓箭入水，呲呲之声不绝，李怀兮和陈凌在水中潜行，向江对面的方向游去，直到感觉胸口要炸开了，才从水中破水而出。

　　从水中出来，李怀兮抹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跟陈凌互望一眼，两人都是冻得嘴唇发紫，他们尽量游离岸边，而在远处，刺客的呼喝声已经渐渐消失，只有岸边的点点火把亮光。

　　李怀兮浮在水面上，江水黑暗如墨汁，在她的四面涌动，只觉天地间一片黑暗，将她包裹其中，只能用岸边的星点火光来辨认方向。

　　陈凌暗自庆幸李怀兮还算镇定，没有害怕，就是他冻得声音都有点发抖：“还好他们不，不会水。”

　　“那，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不，不知道。”

　　此处距离江对岸实在太远，在冬天游过去实在是不可能的事，刺客也一定会沿岸搜索，但陈凌两人也没有其他选择，先顺流而下，想找个地方上岸。陈凌见李怀兮冻得一边游一边发抖，怕她沉下去，就伸手拉住了她：“坚持一会，是我，连累了你。”

　　李怀兮道：“我去引，开他们，你走。”

　　陈凌怒道：“放！你，闭嘴！”

　　李怀兮刚要说话，忽然看见一艘小渔船正顺流而下，向着他们俩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