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歌传》肥鱼悠悠

36、林氏

　　萧焕昭对聂清的事没什么兴趣，转身捏着李怀兮的鼻尖道：“小懒猫，公孙弈一早回邺城去了，要不是公孙羽要执意留下来照顾你，我叫她和李怡也回去，这里没他们什么事。”

　　李怡在一旁幽幽的道：“公子，要是只留下你跟小兮，你们谁照顾谁？回邺城一路上吃不饱穿不暖，两个人只怕都要脏成乞丐。”

　　萧焕昭满不在乎：“从这里到邺城，路上都有客栈。”

　　李怡却不接话，站起身道：“属下出去，看看能不能买到马车。”

　　萧焕昭叫住她：“你叫上公孙羽一起出去，免得再被张敦的人骚扰。”

　　“是。”

　　等李怡带着公孙羽离开了，萧焕昭才将李怀兮揽进怀里：“把人都支走还真不容易。”

　　李怀兮捏着他的下巴道：“你不怕张敦不甘心又来找你，人太多我可打不过，到时候你只能自己动手了。”

　　说着想起落霞山被围的时候萧焕昭出手的果断，还有在猎场中的强悍，不禁十分向往：“要不，如果张敦再来，公子出手，我看着？”

　　萧焕昭打落她的手，恼道：“我养你是干什么的？你不是说要做个得力的下属吗？”

　　“嗯，这个，你打架的样子太好看了。”

　　萧焕昭一向对她的厚脸皮毫无办法，干脆捏住她的腰呵痒。

　　两人闹成一团，忽然听见门外有脚步声，步伐整齐有序，行止有度，应当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军队，而且人数不少，应当在百人之上。

　　李怀兮跟萧焕昭对望一眼，都想到了林昆。

　　果然有一人推门而入，来人二十出头，身量不高，穿着一身黑色常服，步履稳健，应该是练武之人。

　　那人见了萧焕昭，简单施礼道：“襄王殿下，我是林昆。”

　　林昆自然早就认识萧焕昭，只是他自持是林理之子，原本无须巴结梁国质子，且萧焕昭沾上了欧阳珊，欧阳珊又在李家的控制之下，他还是远离为佳。

　　但是欧阳栩在落霞山谷中伏一事已经传至了青梅镇，林家是欧阳栩的母族，就算跟林家有血缘关系的不止欧阳栩一个皇子，但最有希望的就是他，所以这件事务必要查个清楚。

　　萧焕昭跟李怀兮她们刚来到青梅镇，林昆就知道了，立刻派人前去查看，发现萧焕昭一共带了四个人出门，算上萧焕昭自己是五个人。落霞山一役，欧阳栩近身的人一个都没跑出来，偏偏襄王不光自己完好的跑掉了，连他带着的三个女子都跑了出来。

　　林昆打听过，萧焕昭带着的人中，名叫公孙弈的那个是他的侍卫长，已经被萧焕昭派了出去，骑马速往邺城方向去了。

　　据林昆猜想，应该是萧焕昭不适应骑马长途跋涉，青梅镇毕竟是军镇，舒适的马车很难买到。所以襄王干脆叫人先回邺城，派了车马来接，这样一来一回，萧焕昭至少要在青梅镇暂住一个月。

　　襄王竟然将身边唯一的男人派了出去，只在身边留了三个女子侍候。襄王诸人能从袭击中脱身，最大的可能就是他的侍卫长确实实力不凡，现在襄王可能以为到了青梅镇就安全了，才如此大意，这是他林昆的机会，梁国豪富，如能敲上萧焕昭一笔，可比他在青梅镇辛苦经营要赚的太多了。

　　林昆进来时，李怀兮注意到他穿的是便装，没有着甲，只腰间挂着长剑，可他带着的士卒都是穿着全套甲胄。

　　随着林昆进来的约有十余名甲士，进屋之后，将萧焕昭所在房间对着院子那一边的门窗尽数打开，窗外已站满了甲士，院子墙上也布满了弓箭手。

　　林昆先道：“襄王殿下，我听张敦说，殿下收留了一名逃奴，私自藏匿逃奴是大罪，殿下可知道？”

　　萧焕昭冷笑：“林将军也知道，不过一个小逃奴，我收下又如何？”

　　私藏逃奴确是大罪，但不会有人拿这种事去为难一个皇子，尤其是梁国的皇子，连用不尊律法不敬皇帝这条来攻击他都没意义。

　　见萧焕昭不受威胁，林昆又道：“这件事，本不归我管，不过提醒殿下一句罢了，只是本将军尚有一事不明，栩殿下在落霞山遇袭，整个商队只逃出了区区数人，栩殿下的近侍，一个都没逃出来，可襄王殿下的人却能全体安然脱身，可是何故？”

　　萧焕昭道：“因为欧阳栩蠢啊。”

　　林昆被堵得半晌说不出话，缓了会神才道：“襄王！难道不是你出卖的栩殿下？所以霜狼部的人才能放你逃出来？”

　　“哦？”萧焕昭好奇道：“我出卖欧阳栩，对我有什么好处？”

　　“商队的大批货物，价值不菲，襄王出卖了栩殿下，当然也是看中了当中的利益。”

　　“你的意思是，梁国的皇子，缺银子花？”

　　“。。。。。。”梁国富甲天下，就算萧焕昭不受重视，恐怕也不缺银子，这个理由连林昆自己都不信。

　　不过，萧焕昭有再多的辩词，也无济于事，最后还是要看他林昆的刀答不答应。

　　“襄王，可本将军刚才所问，你还没回答，光是不缺银子，可堵不住别人的疑心，”林昆解下腰间的长剑，重重的放在房中桌上：“栩殿下带了三千五百精兵，就算在北地遇袭，也不能输得一败涂地，除非有人告密，还请襄王给个合理的解释。”

　　“欧阳栩带的兵，都是邺城西营的人，那些兵，不是不学无术，一天刀都没拿过的纨绔子弟，就是出门前临时拼凑起来，连军饷都没得发的流民，这群人能有什么战斗力？落霞山遇袭时，这些人立刻乱成一团，欧阳栩身处在他们中间，不用来袭者去抓，他都跑不掉，林昆你既然出身行伍，不应该不明白，我能安然离开，当然是因为我有得力的侍卫，欧阳栩可没有。”

　　林昆无力反驳，邺城禁军分东营和西营，东营是欧阳瓒直属，是一支百战精兵，西营主要用来安置邺城的勋贵子弟。所以西营的水平，林昆十分清楚，萧焕昭说的一点也不夸张，林昆无话可说。

　　本来欧阳栩是林家的希望，他去北地，林家应该派人护卫，但一来欧阳栩出门比较急，林家的精锐都在落霞山北，且林家的家主林理认为，保护欧阳栩不宜太过张扬，只等欧阳栩过了落霞山，派一个小队的骑兵随行即可，有危险就护着欧阳栩一人逃走，可还没走出落霞山，欧阳栩就遇袭了。

　　但是林昆不会轻易认输：“栩殿下的母妃是我林家人，殿下落入敌手，我一定会查个清楚，襄王不要以为靠几句话就能脱身。”

　　李怀兮心里翻了个白眼，真啰嗦，讹诈么，直说就行了。

　　萧焕昭笑道：“林昆，你脑子不够用就要多用，你且细想，欧阳栩在这个季节去拓原部做生意，路上还要经过霜狼部的地盘，怎能不遇袭？还有，你应该听说了，欧阳路是被硬弓射穿脖颈而死，宁国之中，能拉得动这种硬弓的人好像不多，林将军麾下，”萧焕昭指指院子墙头：“这群人中站在后面的就有两个拿硬弓的，欧阳路死的那天，他们都身在何处，有没有林将军麾下以外的人作证啊？”

　　林昆大惊，他没有细想过这些，难道欧阳路之死，真的是欧阳栩所为？他们林家没参与啊，欧阳栩自己做的？所以皇上有心处死欧阳栩？甚至，皇上已经怀疑了林家？

　　萧焕昭又道：“本来欧阳栩自己死在北地就完了，你们林家还要为他强行出头？是觉得你们宁国的皇帝太仁慈吗？”

　　林昆汗如雨下，皇上没有明着处死欧阳栩，难道是不想牵扯到林家，偏他财帛迷眼，非要撞进去。

　　可林昆仍是嘴硬：“就算我不为难你，可别人未必相信襄王，只要被人知道襄王你在青梅镇，就不断会有人向你问起栩殿下遇袭一事，其他人可不会像我这般说话客气，到时候，襄王连向皇上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不知襄王可否需要我的保护？我的兵，除了贵一点，可是极为好用的。”

　　萧焕昭笑道：“好，我也想早点走，你就给我准备马车和路上的干粮饮水，我明天就走，侍卫就不用了，你想要银子，先把你手下硬弓手的行踪解释明白了再谈吧。”说着对李怀兮一挥手：“送客。”

　　林昆嘴角抽搐了两下，终于没敢再说什么。

　　李怀兮笑着对林昆道：“林将军，慢走。”

　　送走了林昆，李怀兮笑道：“这人有意思，大张旗鼓的上门，就是为了给你送行装的，就是他跑的还算快，应该再要点盘缠。”

　　萧焕昭拉着她的手笑道：“贪心。”

　　李怀兮刚要说话，发现聂清站在房门外，李怡也在，她刚出门就发现林昆带着人往萧焕昭所住的客栈来，放心不下，赶紧跟了回来。

　　聂清见了李怡，拉着她的手：“怡姐姐，我怕。”

　　她本就长得美，此刻泪盈于睫，更是楚楚有致，款款动人，虽是冲着李怡说话，眼神却是不住的向萧焕昭飘去。

　　可惜萧焕昭正在和李怀兮说笑，没有注意到她。

　　聂清甚是失望，但也不敢久留，只能随着李怡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