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歌传》肥鱼悠悠

177、前方的消息

　　等到李怀兮的军队列好阵势，远远的已经可以望见张护军队的旗帜。

　　李怀兮已叫尹清带着一万骑兵在张护的军队周围滋扰驱赶，李怀兮的骑兵极善骑射，马匹矫健，只在张护的军队后方射箭叫骂，张护的军队他们本就长途跋涉，疲累不堪，又被尹清的骑兵骚扰的不胜其烦，军中情绪已在崩溃与爆发的边缘。

　　在张护军就要无法忍耐尹清的骚扰，准备列阵还击之际，李怀兮下令，命令全军向张护的军队出击。

　　双方兵力相差不多，李怀兮的兵力多些，但李怀兮有江恒的两万骑兵一直守在外围，没有参战。

　　张护起兵甚急，他对李怀兮的兵力了解不足，也并未想到李怀兮真的会起兵南下，更未想到李怀兮明明比他先到达建淮诚下，建淮城也已经全无抵抗之力，李怀兮竟然没有进城。

　　张护估计，李怀兮只擅长在原野上作战，她既无攻城的经验，更无守城的经验，至于李怀兮曾经打过邺城，不过就邺城那破烂城墙和欧阳瓒的废物模样，张护两脚就能踹倒。所以张护认定，李怀兮不肯进城是为了避短，她要在平原上与张护正面决战。

　　这也与张护得知的，李怀兮的性格相符合，她占据宁地，手段果决，绝非寻常女子，但她喜欢冒进，从来不稳扎稳打。

　　在进军建淮的路上，张护收到了北镇的信，他在起兵之时，派使者骑快马给宇文原送了大批礼物，可据使者回信，宇文原收了礼物，也有相应的回礼，对张护的要求却置之不理。

　　张护本想请宇文原袭击李怀兮，将李怀兮困在邺城，无法参与晋梁之战。

　　使者花了大批银子，想打听宇文原与李怀兮有什么约定，可北地人对此皆是讳莫如深，只要使者提及此事，他们就全都开始胡言乱语，什么李怀兮和宇文原曾有月下之盟，宇文原要娶她当正妃，等等，直到使者手里的银子花光了，准备灰溜溜的回到晋国时，才在送行的酒宴上打听到缘由，宇文原与李怀兮之间发有血誓，不可能互相为敌。

　　陪使者喝酒的北地人还诧异无比，这件事在北地人尽皆知，你花银子打听，谁会知道你想打听这个？

　　这件事大出张护意料，他还命张清颜设法劝说宇文原，结果令宇文原大为恼火，大半个月都不理会张清颜，直到张清颜跑到宇文原的主帐前认错，站了一夜，等到了清晨，宇文原才拉着舒菁的手出来，对被冻得狼狈的张清颜冷冷道：“你既然知道错了，就到自己帐中思过，没事不要乱跑。”

　　从那日之后，张清颜就再未获得任何宇文原的宠爱，幸好舒菁是个厚道人，即使张清颜失势，也没有为难过她。

　　张护没有料到李怀兮和宇文原之间的血誓，他原本趁着梁国内乱的机会，想攻占梁国的计划也因李怀兮受阻，张护恨极了李怀兮，又担心即使李怀兮战争失败，若给她机会逃回宁地，还是会跟宇文原勾结在一起，会给张护带来无尽的麻烦。

　　最好能乘着此战的机会，杀了李怀兮，方能了解后患。

　　张护所部的十万兵马皆是精兵，而李怀兮的兵马中，吴盛所部，是以前宁国的兵力，常年疏于练兵，面对张护的大军，不出半日就已抵挡不住。

　　李怀兮见吴盛军被压制后退，就命中军支援。

　　张护见李怀兮的中军移动，立刻趁机全力进攻李怀兮的中军，很快就将中军的阵型撕开一个口子。

　　正在张护以为要得手之际，李怀兮身边出现了一队黑甲护卫。

　　这队护卫皆身着漆黑盔甲，手持长矛坚盾，骑着骏马，张护的攻击在他们的防护之下毫无建树，就像是小巧的锤子在钢板上敲过，只发出了金属的脆响，连道白印都不曾留下。

　　张护心知不妙，但他已无后退余地，只能下令全力进攻。

　　李怀兮见时机已到，下令命江恒出击。

　　张护大惊，他以为尹清的骑兵就已是李怀兮的全部骑兵兵力，并未想到李怀兮还埋伏着一队精骑，大惊之下，阵型混乱。

　　纵然张护的军队都是精兵，但久战疲敝，在骑兵的冲击之下，无法抵挡，立时溃败。

　　江恒击溃了张护的中军，擒得张护，押到李怀兮面前，李怀兮见张护身上中箭，神色倨傲，被按倒在李怀兮身前，嘴角还带着嘲讽的笑容。

　　李怀兮心底觉得不妙，身上的血液慢慢的结成了冰，她问道：“你只有这么多兵？”

　　张护大笑：“怎么？是我轻敌，败于你手，若我再多带五万兵马，哪里还会输？”

　　李怀兮怒道：“你不是还有十万人，明日便到吗？”

　　“无稽之谈。”

　　李怀兮愤怒欲狂，冲上去抓起张护的衣领：“你的人在哪？”

　　张护想清楚了李怀兮失态的原因，大笑道：“我明白了，你的情人襄王在临水关，我的二十万大军也在临水关，他们几天前就打起来了，襄王，现在早死了！哈哈哈！”

　　“混蛋！”

　　没有后续的兵力了，张护其他的军队都在临水关，萧焕昭用不到七万人阻挡了三倍于他的兵力，而且战事发生的时间比李怀兮这里还要早。

　　李怀兮拔出短剑，削断了张护的脖颈。

　　江恒没想到李怀兮骤然杀人，已来不及阻止，又见李怀兮脚步踉跄，神色狰狞，她缓缓起身，面向江恒。

　　江恒大惊：“姐？”

　　在听到张护的话之后，世界仿佛在瞬间失去了颜色，李怀兮杀了张护，可仍无法阻止自己胸中沸腾的杀意，她望向江恒，和环绕在她身边的铁卫，拼命压下心中的恨意：“通报张护军，张护已死，降者不杀！”

　　江恒如释重负：“是！”

　　“派大批探马，前往临水关！”
　　“是！”

　　李怀兮又对慕容绪道：“去建淮城！”
　　“是！”

　　说罢李怀兮纵身上马，向建淮城驰去，慕容绪带着护卫跟随。

　　建淮城上已看到了这场大战，见李怀兮要入城，不敢阻拦，李怀兮骑马冲进皇宫，踏着宫门前的玉阶，直奔太极殿。

　　萧东甫躲在太极殿中，见李怀兮骑马而来，不敢逃避，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他站在太极殿外的石阶上，等着李怀兮下马向他行礼。

　　可李怀兮直接骑马纵上了石阶，拔出长刀，压在萧东甫肩头，沉声道：“陛下安好。”

　　此刻天色已晚，太极殿内外灯火通明，橘黄的灯光也无法融化李怀兮脸上的冰雪，萧东甫惊恐的感觉到从长刀上传来的森森寒意，长刀压得萧东甫的身躯矮了下去，直至跪倒。

　　李怀兮冷笑：“陛下，你庸碌无能，自私懦弱，以至梁国兵祸，百姓惶恐，你如此所为，不配为君！”

　　萧东甫万没想到李怀兮根本没有给他任何脸面，也不走程序，此事出乎他的意料，竟无言以对。

　　李怀兮下令：“关起来！”

　　然后她下马走进太极殿，梁国皇宫的太极殿不及晋国的宽敞大气，华丽繁复胜之，太极殿内，除了内侍，只有一位官员在。

　　那人年纪已老，须发花白，李怀兮认得此人：“高相。”

　　高君府向李怀兮施礼道：“殿下安好。”

　　李怀兮道：“高相有什么事？”

　　高君府尚不知前方战事，只觉李怀兮行事狠辣，不拒礼法，但他身处此位，不能退缩：“殿下，建淮城中百姓无辜，殿下可否约束麾下兵马？”

　　李怀兮知道高相不仅是个纯臣，执政也很有能力，梁国的争储大战打的再激烈，对百姓的影响也很有限，很大部分都是高相的功劳，萧焕昭对他也颇多认可。

　　李怀兮道：“高相多虑了。”

　　高君府见李怀兮答应了他，不会纵容士兵劫掠，但高君府仍不敢放心，只能以后小心应对。

　　送走了高君府，李怀兮就在太极殿内议事：“望波河的淤塞要尽快处理，以免引起疫病，在建淮城雇人做吧，叫邓荒安排，银子就从萧东甫的库房里拿，杨际，你派人看管，不许有人闹事。”

　　杨际领命而去，李怀兮又处理了几件事，她遣走了萧东甫的内侍，殿中只留下了她冷霜和慕容绪护卫，才等来了邓荒。

　　李怀兮问道：“邓先生，消息你应该知道，请告诉我。”

　　邓荒有些不敢面对李怀兮，毕竟萧焕昭这里的消息都是由他送给李怀兮的，包括假消息。

　　萧焕昭要求邓荒隐瞒了张护将主力派往临水关的消息，将临水关有二十万张护军的消息改成了十万，他知道李怀兮若知道张护将重兵派往临水关，定会分兵支援，她最有可能派到萧焕昭身边的，就是江恒的两万骑兵。

　　但李怀兮的背后就是建淮城，且李怀兮最重要的倚仗就是她拥有一支强悍的骑兵，萧焕昭不敢冒险，他要用手上的六万人拖住张护军，甚至歼灭他们，不给他们四散劫掠的机会。

　　而李怀兮自从进到了梁国境内，派出的探马就少了许多，她信任萧焕昭，面对张护的大军，又是在梁国的地盘上，她的人不熟悉地形，她也不敢派出太多探马，免得令地方百姓不安。

　　没想到萧焕昭竟然骗了她。

　　邓荒身边带着一个小姑娘和一个少年，都是李怀兮认识的人，小如和蔡安。

　　小如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殿下，这是襄王写给您的。”

　　信封上的字迹是萧焕昭的，李怀兮伸手，指尖却不敢触碰信封，生怕她一旦拆开信封，她所担心的一切就将成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