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歌传》肥鱼悠悠

158、伤药

　　李怀兮简单的处理一下伤口，回到自己营中，这回宇文原学乖了，派了一个千人队护送，星歌部的人远远看见响箭，知道李怀兮遇袭，也派了大批人出来迎接，江恒等人看见李怀兮脸上的伤痕，都唬了一跳，赶紧抓了葛先生来看。

　　葛先生捏着胡子搓了半天，老头子原本就稀疏的花白胡子几乎损失殆尽，才小心翼翼道：“会留疤。”

　　李怀兮满不在乎：“知道啦。”

　　李怀兮没有时间去考虑自己颜值的问题，与拓原部的战争近在眼前，拓原部与北镇之间的战斗刚刚落幕，双方各有损伤，却又都没占到什么便宜。

　　这对于李怀兮和宇文原来说，算是件好事，霜狼部的内乱起得快平息得也快，宇文原手段了得，本人也占据了宇文氏血脉的优势，才能迅速的接手了宇文普的势力。

　　但霜狼部仍是元气大伤，李怀兮和宇文原做过几次推演，都觉与拓原部一战，对于双方来说，都只能做到险胜。

　　拓原部的大军从北镇撤回之后，就聚集在贺兰部的地盘上，从兵力上看，拓原部有骑兵十万，贺兰部一万，虽然在与北镇的战斗中有损伤，但主力仍在。

　　霜狼部也有近十万骑兵，但其中大半是宇文普的旧部。

　　宇文普在明面上已交出了全部势力，可他与宇文原之间的争斗远未结束，这部分兵力的忠诚和战力都无法确定，宇文原对霜狼部内部的事情讳莫如深，只字不提，李怀兮也懒得过问。

　　李怀兮手里有三万骑兵，在霜月河谷二万，其他兵力和大部分非战斗人员散居在荒苔山及呓语雪原，本来春天是宁国袭击星歌部的好机会，不过去年宁国与周国的战争毫无建树，银子倒是花的流水一般，目前无力北上，且北方林氏支持的皇子欧阳栩已死，欧阳晨年轻尚轻，虽已定下了梁国的公主萧锦为正妃，可尚未成婚，如果成婚了，梁国公主能给欧阳晨带去大批银子，也许林氏还能出兵给欧阳晨刷刷战绩。

　　所以目前的呓语雪原还是很安全的，但李怀兮仍不敢放松警惕，命令杨际杨洛和江齐留守，时时巡查。

　　宇文原无意让李怀兮的兵力与拓原昊硬抗，只是让她带人在外围骚扰，与霜狼部主力策应。

　　李怀兮并不想仅仅做个打杂的工作，她要决定战争的走向。

　　宋离再次给她带来了拓原部的消息，拓原部内部并不像外界认为的那样团结，仍有许多原先效忠于先王的旧部愿意拥护拓原行。

　　所以拓原昊的安排是由王太妃带着拓原行固守在残渊海，他自己带着主力与宇文原寻求决战。

　　残渊海是拓原部王帐所在，位于贺兰部北方，并未越过贺兰山，离拓原昊的主力不过三日路程，拓原昊是吸取了之前贺兰青云被宇文极袭击的教训，所以不敢叫她离自己太远。

　　残渊海得名于拓原部百年前的一场战争，当时拓原部与霜狼部大战，双方均死伤惨重，最后只余拓原部的残部，死去战士们的血将秋日的草原染成鲜红，血液浸透土地，如同红色的大海，活下来的人将此地重新命名为残渊海。

　　拓原昊从宋离那里购买了大批伤药，确实是在为战争做准备，去年买的已经在与北镇的战争中用完了。

　　宋离这次来，不光是给李怀兮带来了消息和伤药，还带来了十名大夫，大夫们比宋离晚到了几天，装扮成普通商旅的模样，护送大夫们的人还搬了十只大箱子送到李怀兮帐中，箱子沉重，足用了四人才堪堪抬起一只，等搬运货物的人离开，帐中只剩下李怀兮和宋离。

　　将箱子打开，李怀兮见里面装满了长钳，镊子，剪刀等物，用洁白的棉布包裹分隔，疑惑道：“这个是用来做什么的？”

　　宋离笑道：“这些都是治疗外伤的器械，我带来的大夫也都是擅长治疗外伤的，战场上受的伤可不是光用点草药就能治好的。”

　　李怀兮艰难的点头，压抑着心里伸出的小手，心想这笔生意她可能做不起，她虽不擅长打理财物上的事，可星歌部的那点浅薄的家底她还是知道的，能吃饱就不错了，这批器械都是新的，很明显是刚打造出来的，工艺精湛，价值一定不菲。

　　宋离在旁边道：“东西都是新的，使用之前要用开水烫过，如何配合药物使用我也不是很清楚，还需大夫来教。”

　　看着李怀兮一手拿钳子一手拿剪子，满脸不舍的样子，宋离笑着道：“现在战事未起，夫人找点伶俐的人，叫大夫教他们些简单的清理伤口的技能。”

　　李怀兮心里盘算着手头的银子，先前已经在宋离那里买了不少东西，原先在萧焕昭那里攒的那点金子银子早就花光了，不舍道：“我知道该怎么做，这些要多少银子？”

　　“殿下托我传话，知道夫人付不起，就先欠着吧，以后会请夫人为殿下做件事来付账。”

　　“好，他若有需要，我定当尽力而为。”

　　宋离心里一松，他知道李怀兮是个言出必行之人，她肯答应，也不枉萧焕昭对她的贴补，李怀兮作为星歌部的首领，对于银钱上的能力实在有限，她手里有多少银子，萧焕昭仿佛比她本人还清楚。

　　李怀兮对宋离提出的交易条件，全盘接受，不管是吃亏还是占便宜，想都不想直接点头，而星歌部的其他人从不跟宋离谈生意的事，如果宋离偶然提起，都是一副不是吧这种事还要我管的模样。

　　所以宋离觉得萧焕昭给他准备的各种掩盖的手段，根本用不上，星歌部没人懂这些，自己人都不知道的事，外人也无从探查。

　　还好目前李怀兮需要的只是些药材和布匹等等，量也不大，否则光是运输的成本，就够宋离难受了。

　　宋离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交到李怀兮手上：“这个是殿下送给夫人的礼物，请夫人随身携带。”

　　李怀兮接过瓷瓶，打开看里面有两颗棕色药丸，闻着还有点淡淡的香气，随手收进怀中：“好。”

　　宋离心想你是不知道这两颗药有多贵，云淡风轻的，解释道：“此药难得，即使是受了重伤，也可暂时稳住伤势，保住性命，夫人将来要是受伤，此药可以救命。”

　　李怀兮点头，伸手在案边找了块炭和一块纸，写上重伤服用四个字，从怀中拿出瓷瓶，将字条粘在瓷瓶上：“可以了。”

　　宋离满头黑线，惦记着下回再来，给李怀兮多带点纸笔书籍。

　　宋离道：“夫人，这两颗药是殿下命人在天下各地寻了珍稀药材制成，其中有味药，是产自东部荒岛的朱颜草，这种草药是前朝开国皇帝为了给自己钟爱的郭皇后保持容颜，派人四处寻药时发现的，所以被叫做朱颜草，其实朱颜草的主要功效是治伤。”

　　干了一碗茶，宋离又道：“根据李元翻阅的前朝典籍，朱颜草本来就少，且对生长环境要求很高，前朝花费了大量人力物资带到洛川培育，终是没有成功，而且郭皇后因担心容颜衰败，几乎将朱颜草开采绝迹，之后百余年间，有许多皇族世家去寻，都一无所获，李元这次出海寻觅良久，只找到两株，制成了两颗药。”

　　李怀兮将瓷瓶放在案桌上：“你等我一下。”

　　说完就跑出了营帐，留下一头雾水的宋离。

　　李怀兮回来的很快，也递给宋离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分开装，帮我带给他一颗，重伤这种事情，一次就够了，不会有第二次的。”

　　宋离接过瓷瓶，心道算你还有点良心。

　　临走之时，宋离又道：“夫人脸上的伤，我已问过大夫，要想彻底消除疤痕，恐怕有些困难，但要想令疤痕变淡，再用脂粉掩盖，还是可以做到让人看不出的，我回中原之后，会再寻大夫看看有什么办法。”

　　李怀兮道：“让先生费心了。”

　　送走宋离，李怀兮才能静下心来，萧焕昭从不研究药物典籍，这两颗药应该是李元为萧焕昭寻的，萧焕昭全都给了她。

　　她李怀兮究竟哪里好，值得萧焕昭如此待她？

　　半夜时分，宇文原又来了，舒菁临产在即，李怀兮怀疑他是在舒菁那里寂寞难耐，半夜出来吹风，顺道来她这里讨论战术。

　　李怀兮建议由她来进攻残渊海的贺兰青云，从霜月河谷到残渊海，骑兵疾驰不过几日路程，她带兵杀过去，贺兰青云应该难以抵挡：“拓原昊与你正面对敌，彼此都难以分兵，拓原昊会尽力探明你的兵力所在，未必会探知我的。”

　　宇文原摇头道：“不可，拓原昊在残渊海附近肯定会布置大批斥候，他要是全力攻击你，你应该抗不住。”

　　李怀兮道：“等他发现我的位置，再发动反击，至少要三日功夫，我可以在这段时间里先击溃贺兰青云，再回头与你合击拓原昊。”

　　这个计划简单有效，容易执行，符合李怀兮向来的性格。

　　而且这个计划中，李怀兮的骑兵不仅要长途奔袭与贺兰青云作战，还要连续作战，正面抵抗拓原昊的攻势，直到宇文原到来。

　　“很危险。”宇文原道：“你其实不必这么做。”

　　李怀兮道：“如果我想获得更多的尊敬，光是在外围打杂可不够。”

　　宇文原的眼神冷了下来：“你还想要什么？”

　　李怀兮笑道：“怎么了？如果我将来有儿子，要给他争取足够的利益是不是？”

　　宇文原捏着李怀兮的下巴道：“你最好是这个意思。”

　　李怀兮打落他的手：“烦死了。”

　　宇文原神情严肃：“我知道你对付贺锋的手段，不要以为也可以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我。”

　　李怀兮道：“我一直认为，聪明人应该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适可而止。”

　　宇文原心底松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