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歌传》肥鱼悠悠

143、激战

　　林初受过先前被袭营，欧阳栩被杀的教训，本对营中防御极为警觉，在狭口处放置重兵把守，但他实未想到，在山坳里燃起烽火后不到半天，就会有人从狭口之外的方向来袭营。

　　林初的部属训练有素，发现营中火起，立刻收缩防御。

　　这正中李怀兮下怀，她立刻带着队伍接近营地边缘，营地边缘地面上的积雪有人及时清理，李怀兮在雪地里挣扎许久，总算踩上了坚实的地面。

　　李怀兮长刀出鞘，她的长发在脑后束成发辫，在风雪中飞舞，瘦削的身影孤单伶仃，她站在队伍前面，江恒问道：“姐，我们要怎么做？”

　　李怀兮没有回头，声音清晰且坚定：“活下去。”

　　说完，李怀兮带头冲入营地。

　　李怀兮没有看清她遇见的第一个人的脸，刀光闪过，那人就已经倒在她的刀下，第二刀，她斜着跨出一步，削断了一人的脖颈。

　　她带着属下的七十人，一直保持着在对方主力的外缘游走，如果对方压过来的人太多，就用缀在后面的十名弩手压制，好让前面的人脱身。

　　林初方也有弓箭手，但因为双方纠缠较紧，不适合弓箭发挥，且林初为了防备山坳中尹规和江齐的人冲出来，将弓箭手尽数布置在营地的另一边，风雪中信息传递受阻，所以李怀兮的队伍暂时没有受到弓箭的威胁。

　　不知厮杀了多久，李怀兮只觉手臂渐渐沉重，对方的人不断的向他们围拢过来，四周的长刀如同泥沼般的渐渐将他们陷进去。

　　李怀兮砍倒面前一人，对方缓缓倒下，李怀兮正要将他拨开，一支羽箭钉在那人的后背上。

　　林初已经调来了弓箭手，事不宜迟，李怀兮立刻下令：“撤！”

　　说着拎起面前的尸首，当作盾牌挡在身前，用来阻挡弓箭，小队中的其他人也有样学样，一遍阻挡弓箭，一遍后撤。

　　于此同时，在林初营地的另一边，杀声震天，没有了弓箭的压制，江齐带人迅速在狭口处将林初布下的防御撕开一道口子，并与狭口内的兵力合力冲击，瞬间就突破了林初的封锁！

　　林初大惊，连忙收缩阵型防御。

　　可是李怀兮这边的压力并未减轻分毫，两轮弓箭齐射之后，她小队中的人员已损伤近半，李怀兮瞄到身后有处石壁，就对身边的江恒和杨际喊道：“我冲过去！你们带着大家躲在石壁后面！”

　　江恒喊道：“我跟你一起！”

　　李怀兮没有时间跟江恒争辩，她乘着对方一轮齐射后的空隙，施展步法向弓箭手的方向冲过去！

　　她速度极快，两个起落就冲进了弓箭手的队伍，双手刀剑齐砍，身边的两名弓箭手立刻倒下，江恒随后就到，与李怀兮互相护住后背，一起抵抗四面冲过来的敌军。

　　因为周围都是弓箭手，近战能力不强，也没有趁手的武器，所以李怀兮两人暂时尚能抵挡。

　　李怀兮用余光瞄到杨际等人已经躲到了石壁之后，就和江恒一起突破包围。

　　但是周围的敌军实在太多，纵然李怀兮身手卓绝，也难以突破包围。

　　杨际等人眼见李怀兮两人被林初的兵力淹没，虽然心焦，但自知此刻冲过去不过是白白送死，只能徒然着急。

　　就在李怀兮和江恒陷入绝境的时候，自远处一支羽箭破空而来，刺穿了指挥弓箭手的百夫长的胸膛，将他钉在地上。

　　然后就是一波箭雨，手法精准，且力量极大，能一箭贯穿两人。

　　杨际大惊，只看见有群人从山坡后面奔来，手举长刀，狂啸着冲进林初的军队！

　　有了生力军的加入，杨际也大喊一声，带着杨洛还有杨和一起冲了过去！

　　李怀兮和江恒已经是苦苦支撑，江恒手臂受了轻伤，李怀兮看见新来的生力军手臂上皆绑着金色布带，知道对方是踏山部的人，又见对方手持长刀，长刀既厚且长，比李怀兮所用的重上一倍不止，长刀挥砍之下，林初的军队根本无法抵挡，被杀得七零八落。

　　李怀兮跟江恒都看得呆了，怪不得慕容濛说他们部族都是强悍的战士，果然不是吹牛。

　　在踏山部与尹清江齐双方的夹击之下，林初溃败。

　　林初在几十名侍卫的护卫下，向山谷的出口退去，李怀兮哪里会给他逃走的机会，立刻提刀急追，踏山部的人紧随其后，李怀兮先用剑尖挑开林初一名侍卫的咽喉，踏山部的一名打头的男子身材极高，手持一把朴刀，男子步幅很大，两步就赶到了李怀兮身前，朴刀挥去，给李怀兮劈出一条路。

　　李怀兮马上抓住机会，左手短剑突刺，直刺入林初的胸膛！

　　狂风渐止，雪花仍在无声的飘落，黎明微光下的雪原苍茫宁静，雪原上绵延的荒苔山巍峨安稳，荒苔山中的一处小小的山谷之中，有几千人正在生死拼杀，他们像蝼蚁般渺小又脆弱，像困兽般争斗却又别无选择。

　　晨曦初现，暴风雪也已渐渐止息，冬日的阳光照在山谷里，山谷里的战场已经平静下来，李怀兮走向尹规和江齐，她身后还跟着江恒和踏山部诸人。

　　倒下的人无论属于交战的哪一方，从胸膛里喷溅出的血都是滚烫的，鲜血融化了积雪，沁入泥土，将土地灼烧成黑色。踩在泥土上，即使是隔着靴子，李怀兮仍可感觉到脚底炙热。

　　慕容濛从人群中跳出来，拉着踏山部中那位拿着朴刀男子的手道：“大哥！”

　　然后拉着那人的手对江恒道：“江恒，这位是我大哥，慕容绪。”又指着慕容绪身后的一名女子道：“这位是我大姐，慕容佳。”

　　最后指着江恒对慕容绪道：“他叫江恒，我们刚成亲。”

　　慕容绪身材高大威猛，慕容佳也不比他差多少，足足比李怀兮高出大半尺，体量能装下两个李怀兮。

　　慕容绪和慕容佳两人对着江恒上下打量半日，在他身上捏捏拍拍，互望一眼道：“不错不错，就是瘦了点，要补！”

　　江恒觉得有些冷，刚要说话，慕容绪又指着李怀兮问道：“这位是？”

　　李怀兮见慕容绪看她的眼神全是警惕，慕容佳更是满脸不痛快，他们两个都看见李怀兮与江恒并肩作战的场景，江恒道：“这是我姐。”

　　慕容绪立刻换上笑容：“姐，你成亲了吗？”
　　李怀兮：“。。。。。。”

　　尹规上前对李怀兮道：“李夫人救我元野部于危难之际，我无以为报，夫人有何要求可尽提出来。”

　　李怀兮淡淡道：“族长客气了。”
　　江齐道：“尹规，我们的帐，你忘了吗？”

　　尹规低头不语，尹清轻蔑一笑，随即恢复了面无表情，江齐又道：“尹族长，我可以不取你的性命，但你也不能再统领星野部与元野部两部。”

　　尹规面色如土：“你勾结林初，差点害死了多少人？难道你能统领两部？”

　　江齐道：“我自然也不能。”

　　尹规立即望向尹清，尹清道：“我并无统领两部的能力，也没有此意。”

　　尹规急道：“尹清！除了你，还有谁？”

　　江齐面向李怀兮道：“李夫人此役带领两部走出绝境，之前又有袭杀欧阳栩，使两部赢得呓语雪原之战，我相信李夫人能够统领星野部重现昔日荣耀，只要李夫人答应，星野部愿放下旧日恩怨，既往不咎。”

　　尹清也道：“我也答应。”

　　慕容绪笑了起来：“姐，你真了不起。”

　　慕容濛掐着慕容绪：“乱叫什么！人家没你老！”

　　尹规看向四周，两部此战之后的族人都聚拢在他们身边，望向李怀兮的眼神中充满了信任与期待。

　　尹规知道事态已没法挽回，星野部已不能再信任元野部的人成为他们的首领，同样，元野部也不能，只能沉默不语。

　　李怀兮拔出长刀，横刀于胸，朗声道：“我李星歌在此立誓，必将尽今生之力，守护部族，使部族重现昔日荣耀，我族中人，从此血脉相连，永为手足！”

　　说罢刺破手指，滴血溅入泥土。
　　一语既毕，山谷中吼声雷动！
　　然后两部众人皆刺破手指：“血脉相连！永为手足！”

　　李怀兮望向天边的朝阳，阳光之下，连绵的山峦在无垠旷野中起伏伸展，寂然无声，她终于走出自己的第一步，从此以后，她不再是孤单一人。

　　回到山坳的营地中，李怀兮希望能好好休息一下，她连续作战好几天，实在疲累，可刚走到主帐附近，就看见尹夫人满脸泪痕的抱着尹明冲了过来。

　　看见尹夫人失魂落魄的模样，李怀兮问道：“怎么了？”

　　尹夫人哭道：“有人刺杀我们！”

　　李怀兮看见尹明面色青黑，肩膀上有处刀伤，伤口血迹乌黑，显是中毒。

　　李怀兮问道：“刺杀你们的人呢？”

　　尹夫人道：“还在我的帐子里！”

　　尹清看向李怀兮，见她轻轻点头，立刻下令道：“去抓！”

　　刚才山坳营地里的人都去了狭口另一边的山谷，所以尹夫人被刺，一时找不到人，待看到尹规等人，她刚才提起的一口气方松懈下来，昏了过去。

　　众人见她嘴唇发黑，连忙将她扶起，才发现尹夫人手臂也受了伤。

　　慕容绪上前望了一眼，自身后的踏山部诸人中叫了位老者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