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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余氏覆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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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襄王府,来到书房,只在身边留了李怀兮和蔡安。萧焕昭对蔡安道:“我嘱咐你大哥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蔡安道:“根据殿下的吩咐,大哥已经查过了,余尚书确实唆使侄儿,在昭化豢养盗匪,劫掠民众,证据确凿,余河的住处中,搜出了不少书信。”
“怎么,余河出事,余尚书不知道吗?连他的私宅都不处理?”
蔡安笑笑:“那是余河相好的住处,他自己不说,恐怕余尚书都不知道。”
“很好,有了物证,余河不用留了。”
“是。”蔡安应道,他在蔡琮那里时,大哥就说过,襄王带着姑娘跟土匪打架这样的事情,最好不要叫皇上知道,人证杀了,物证就要务必收集得详细。
“那就今日,给余尚书送上末路。”萧焕昭又道:“蔡琮打算怎么做?”
“大哥在朝中,找了一个胆子大的谏官,除了书信以外,还有大哥在昭化及亦州附近,搜集的其他物证,另外,丁同和在亦州多年,这件事他不可能不知道,到时是否也会踩上一脚。”
萧焕昭道:“不会,丁同和十分谨慎,打击余尚书就是与萧焕名作对,他不会参与,而且有萧焕开在,收拾余尚书不用他出力。”
蔡安想了想道:“是了,要是丁同和参与进去,恐怕皇上会以为丁同和倒向吴王萧焕开一方,那事情就麻烦了。”
萧焕昭道:“你不必担心,吴王萧焕开因为顾治的事情,实力大损,皇上要是有机会,肯定要敲掉余尚书这个钉子来保持平衡,只是抄余尚书家的时候,能不能先行带出一个人?”
蔡安道:“请殿下示下。”
“余尚书的一个庶子,余居平。”
“这应该不难,余尚书子嗣众多,嫡子就有三个,庶子十几个,蔡家在大理寺有人手,抄家的时候下手糙些,死一两个庶子,没人会在意。”
“那好,然后将人送到我这里。”
“是。”
蔡安得了萧焕昭的命令,从萧焕昭的书房出来,想起蔡琮跟他说过的话。
襄王聪明有决断,是位良主,叫蔡安专心跟随萧焕昭,将来必能有所成就。
蔡安见兄长案边有父亲的书信,问及父亲安好,蔡琮道:“父亲也看好襄王,有心将敏儿许之,你有什么看法?”
蔡敏是蔡家家主唯一的女儿。
蔡安想了想,直言道:“我觉得不妥。”
“说说你的看法。”
“襄王对府上的李姑娘倾心,敏姐性子沉稳骄傲,既不是襄王喜欢的类型,更不会刻意迎合,敏姐会很难受的。”
蔡琮笑道:“我也这么想,我会劝说父亲,如果蔡氏辅佐襄王登位,在前朝的获益已经足够,也不需要在后宫有什么布局,权臣加外戚不是萧焕昭可以忍受的组合,而且襄王还年轻,要想谋求家族的延续,不一定要在襄王本人身上下功夫。”
蔡琮又叹道:“自打蔡家四十年前出了一个姑奶奶以后,仿佛家里女孩子们的勇气都被那位姑奶奶给抢走了,姑母入宫,虽生下了皇子,可仍性命不保,二皇子更是死得不明不白,敏妹性子比姑母还要柔和,要是入了襄王府,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蔡安轻声道:“我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敏姐是有傲气的,不能忍受自己的夫君心中只有旁人。”
蔡琮正色道:“这个自然,我还不至于落到叫自己的亲妹子忍着委屈为我冲锋陷阵的地步。”
蔡安连连赞同:“对!”
蔡琮又道:“我在建淮为敏妹寻觅良久,可惜仍不能为她找一个合适的夫婿。”
蔡安道:“我听说敏姐喜欢李元的诗。”
蔡琮摇头道:“不可,李元是个浪子,敏妹降不住他,我觉得高相家的高璟不错,为人磊落大方,学问又好,可惜是个女子,不能为配,哎!”
蔡安道:“大哥,你说什么呢?”
“好了,余尚书指使亲眷勾结山贼,还敢在皇陵上做手脚,沈家和宣王纵有千般本事,也救不了他,这些时日你可能要经常来我这里,不要停留太久,免得惹人注意。”
“是。”
晚间,李怀兮换好寝衣,就缠着萧焕昭撒娇,萧焕昭抱着她亲了一会:“我之前和邓荒一起在蜀地做生意,当时蜀国的先皇已经死了,蜀地也逐渐乱了起来,蜀地多山,山中盗匪极多,我就会随身带着一些宝石,既可以抵银子用,也可以当货物交易,很方便。”
李怀兮拉着萧焕昭垂下的一缕黑发:“我看书上说,猫眼儿是产自南方极远处的深山里,你去过吗?”
“去过,”萧焕昭轻轻吻着她的鼻尖:“还中了瘴气,幸好公孙羽找到了药。”
“嗯~师父真好。”
“知道了,以后就不要老作弄你师父,欺负她心眼好。”
“讨厌~就像是人家心眼坏似的。”
“坏不坏,我瞧瞧。”
李怀兮回吻着他:“你那时候多大?”
“不太记得了,十二三岁吧。”
“唔~我在想,我是不是认识你太晚了,好多事都错过了。”
“不晚,能遇见你,任何时候都不晚。”
屋内,暖意融融,春色无边,屋外,却已是天气转凉,秋风渐起。
两日之后,蔡家将一人悄悄的送入了襄王府。萧焕昭也没想到,余居平竟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余居平自打记事起,就很少见到生母,他只记得生母并不美丽,更没有什么宠爱,生下他之后,就被父亲给遗忘了,平日里,只敢悄悄的给他送些自己节省下的吃食。
余居平从小就跟其他的几个相似境遇的兄弟一起,混在后院,跟着同样年纪的小厮一起长大,如果没有意外,他未来的生活轨迹,与他们也不会有太大不同,而且余居平性子冷淡,连个伙伴都没有。
但是余居平自幼就喜欢做些小玩意,家里有木匠,原先是水军中的船工,后来因为在事故中受了伤,在军中存身不住,就辗转来到余府做些粗活。
余居平小时候就喜欢跟在那船工身边,问东问西,船工所知不多,但很喜欢这个聪明的小孩,将自己的本事倾囊而授,余居平也才能卓越,能够举一反三,做出许多精巧的改动。
很快,余尚书知道了自己儿子的特殊才能,就开始着重培养他,教他读书,又搜集了船图给他参考。只是,在那以后,余居平再也没有见到自己的生母,到了三年后,余居平做出了第一套船图,看见父亲欣喜的样子,余居平小心翼翼的提出想见生母,却只得到冷冰冰的回应:三年前就死了。
所以对于父亲来说,余居平不过是个工具罢了,至于自己的生母,甚至因为自己这个工具太好用,被人除掉了。
前一日,听说余策在昭化做的恶事被人告发,连余尚书也牵扯其中,皇上震怒,余家瞬间倾覆。
余家势大时,他是小厮,是工具,待到余家倒了,他是余家庶子,也要被下狱,最好的后果,就是流放。
当时已是深夜,余居平与他的十几个兄弟都被拘住了跪在院子中,后来又有人将他们锁了,拉向外面的大车。余居平坐在最后的车上,没有车蓬,车板很硬,在路过一座桥时,大车被石头硌得猛的颠簸一下,余居平坐在大车尾部,身体又轻,直接被颠的弹了出去,落在水里。
押送他们的人举着火把在桥上照了一会儿,也懒得理会一个小庶子的死活,就报了个暴毙。
余居平晕晕乎乎的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直到被送入襄王府,有人给他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又喂了药,才渐渐清醒了过来。
萧焕昭早得知了蔡家辗转打听到的消息,对余居平的境遇,也心中有数,见余居平醒了,就对他道:“余公子,我是襄王,你是否愿意在本王麾下效力,现在还不算晚,余家如果还有你想救的人,本王也可以替你想办法。”
余居平摇头苦笑,他的船工师父去年已经过世了,他在这世上,竟无一个可留恋之人,想来想去,他心中一动,抬头望向萧焕昭:“我有一个想杀之人,王爷可否成全?”
“你说。”
“宣王妃。”
“原因。”
“几年前,宣王妃尚未出嫁,当时我的母亲,生母,因为我获得了父亲的注意,被杀了,我暗中查了很久,确认是宣王妃出嫁前,嘱咐其母亲,也就是我父亲的正妻做的。”
“你既未亲眼所见,如何能够确定?”
“我收买了一个照顾过宣王妃的嬷嬷,那个嬷嬷犯了事被贬,又有其他事情印证,无误。”
“好,就算你无误,可是你不知道宣王的性格,余家一倒,宣王妃活不到年关,无需我动手,说说别的事。”
余居平愣了一下,他这些年日夜所想,都是想杀了害死他生母之人,可是对方一个是嫡母,另一个更是身份高贵的宣王妃,哪个都不是他能报复的。
余尚书获罪,他的夫人自然活不了,可宣王妃已嫁入皇室,如果襄王愿意帮他复仇,他必全力以报,可襄王却说出这样的话。
余居平一生之中,遇见的都是余尚书这样的人,自私恶毒,极少有人对他坦诚以待,一时难以相信,竟有些迷惘。
萧焕昭见他不说话,就道:“你若不信,就等到年关再说,夜深了,你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