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之都1：天穹下的囚徒》清崖兮鹤书

64、夜半疯人院（四）

　　楚江把萧南风的样貌和体型特征告知了851号，851号利落地接下了这个任务，让楚江在病房里安心等待，不要到处跑。
　　虽然楚江急切地想要探索这家精神病院的秘密，但他明白，他现在的身份所受的限制太大，再怎么跑也是浪费时间，还容易引起疗愈员和医师的警觉。思及此，楚江索性安安稳稳地躺在病床上小憩，等着851号给自己带回消息。
　　约莫半个小时过后，病房门开启的声音惊醒了浅眠的楚江。楚江机警地睁开眼，看向门口，却见一道无比熟悉的身影闪现在自己面前：“萧！”
　　穿着疗愈员制服的萧南风，反手关紧了病房门，调暗病房的灯光，来到了楚江床边：“抱歉，我来晚了。”
　　楚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问道：“851号呢，她是从哪里找到你的？”
　　萧南风迅速跟楚江解释道：“这家病院里，除了医师之外，不能有其他的男性工作人员长期逗留在中心病区，男疗愈员只有在运送病患和医疗用品的时候，才能短暂进入。851号是借口让我运送输液瓶，带我进来跟你汇合的。”
　　既然时间紧迫，楚江也不再闲聊，着重问了一些关键的问题：“那你查到什么了吗？其他病区是什么情况？”
　　萧南风摇了摇头：“我目前获取的信息很有限，据其他疗愈员所说，每个病区都处于不同的楼层，而楼层之间没有电梯，只有唯一的一座楼梯可供通行。但是白天楼梯处于封锁状态，只有晚上才会在规定的时间段内开启。”
　　对此，楚江也能理解：“不同病区的患者，危险程度也各不相同，为了方便管理，把病区隔离封锁也情有可原。马上就到晚餐时间了，A区所有的病患都会统一在餐厅用餐，到时候我观察一下麦尔斯是否在这里。不过没有的话，我们只能趁夜晚楼梯开放的时机，潜到其他病区去查探一下。”
　　萧南风应道：“好，到时候你可以通过851号跟我联络，不要独自行动，等我一起。”
　　“嗯，我等你。”楚江信任的语气让萧南风心底一软，同时又感到些许歉疚。萧南风收了收思绪，认真叮嘱道：“我刚才路过药房的时候，看到有几个疗愈员在放糖里添加成分不明的白色药粉。晚餐时候如果疗愈员给你上了咖啡，一定记住，不要碰那块方糖！”
　　楚江点了点头，但同时心生疑惑：“这么大费周折地在方糖上动手脚，为什么不索性把药粉融进咖啡里呢？”
　　萧南风也对此很是不解：“或许是某种筛选机制？赌概率，或者看谁足够谨慎，能察觉出方糖的问题。”
　　除此之外，目前也没有更好的解释。楚江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他凑近萧南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在这里待太久，会引起其他疗愈员的怀疑，你先出去吧，我们晚上见。”
　　萧南风就势轻搂了一下楚江，温声道：“好，你自己千万小心。”
　　楚江失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知道了，你也注意安全。”
　　就在萧南风离开后不久，病区餐厅的方向传来了悠扬的乐声，节奏欢快，像是在邀请着患者们尽快就餐。楚江的门也被敲响，对方很有礼貌地在门外等待，并没有推门而入。
　　“请进。”楚江应了一句，便看着735号打开房门，露出天使般的微笑，对楚江说道：“楚先生，晚餐时间到了，请您移步餐厅用餐。”
　　楚江掀开被角，从病床下来，也对她露出一个彬彬有礼的笑容，应道：“好，谢谢。”
　　735号心头一颤，这是她从未有过的，被尊重的感觉。735号心跳乱了几拍，等她冷静下来时，楚江已经来到了门边，温和地看着她，说道：“女士，我们走吧？”
　　“请跟我来，楚先生。” 735号仍然是那个训练有素的疗愈员，仿佛之前短暂的失态从没发生过一样。
　　735号领着楚江来到了对应他病房号的餐桌前，示意他落座。楚江顺遂地坐在柔软的座椅上，不动声色地四处探看着其他病患的举动。
　　让楚江有些意外的是，白天还悠然自得享受下午茶的病患们，竟然都神色紧张起来，有的人紧紧攥着桌布，双腿在不自觉地颤抖。楚江皱了皱眉，他们在害怕什么？
　　“丁铃铃铃。”清脆的铃音响起，女疗愈员们排着整齐的队伍，每人手中端端一个同样规格的餐盘，主食、甜品、饮品都是一模一样的，连装饰用的黄瓜切片，也是非常严谨的相同片数。
　　楚江将目光落在了咖啡杯旁的方糖碟上，随即快速移开了目光，冷静地等着餐盘上桌。疗愈员们陆续走到了对应的餐桌，负责为楚江上餐的，正是熟悉的735号。
　　735号的嘴角依旧是那个完美的弧度，但眼中却多了些莫名的情绪，似乎是担忧，似乎是警告。见楚江注意到了自己的眼神，735号小心翼翼地将餐盘放置在他面前，右手食指状似不经意地擦过咖啡杯旁的那一小块方糖，随即朝楚江眨了眨眼。
　　735号的举动倒是让楚江颇感诧异，她知道方糖有问题，是故意在给自己提示？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851帮他，是为了换自己救命的恩情，735号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楚江极有分寸地朝735号笑了笑，并没有明确回应对方。万一她是在试探自己呢？情况未明前，还是谨慎为妙。
　　735号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好像有些着急。但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对楚江礼貌地说道：“楚先生，祝您用餐愉快。”
　　“谢谢。”楚江动作自然地举起刀叉，在他落刀之前，他先扫视了一下全场，却见其他病患正紧张地捏着餐具，看着餐盘的食物，仿佛在做什么重要的抉择。
　　由于楚江是新来的病患，负责照顾他的735号便在一旁小声提醒道：“楚先生，我们A区餐厅的规定，客人们不得浪费食物超过四分之一，否则会小受惩戒。”
　　楚江没有提出质问，而是和蔼地点了点头道：“都是珍贵的食物，的确应该好好珍惜。”说着，他动作优雅地切了一块餐盘上的牛排，放进了嘴里，愉悦地享用了起来，完全没有丝毫顾虑。
　　其他病患看向楚江，纷纷露出了嘲讽的神情，又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希望他能把所有食物都吃光，百分百概率地抽中午夜游戏的入场券！
　　察觉到其他人怪异的目光，楚江心中已经有了猜测。这些病患，都知道药粉的存在，但药粉每天都被疗愈员们随机洒在某一种食材上，就像轮盘赌一样，抽中那样食物，就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而不得浪费食物超过四分之一的规定，也是一种强制措施，逼迫患者们必须做出选择。看来萧南风猜得没错，这顿晚餐，的确是某种筛选机制。
　　在病患们各异的目光中，楚江仍然保持着优雅的用餐姿势，挑着自己喜欢的食物慢慢地享用，他没有做得太过明显，还是留了一些食物作为掩护。
　　楚江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强烈而原始的酸苦味直冲口腔。楚江略微皱了皱眉，象征性地喝了几小口，就把咖啡杯给放下了。
　　其他的病患也对今天的咖啡很不满意，大多数人喝了一口之后，就立即把碟子里的方糖给扔了进去，缓和一下那浓烈的酸苦味。
　　但也有一些病患，发觉了咖啡的不寻常，刻意没有动那块方糖。见此，楚江玩味地勾了勾嘴角，看来这些病患里面，还是有不少值得他注意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