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之都1：天穹下的囚徒》清崖兮鹤书

130、天穹下的囚徒（七）

　　楚江来到密牢走廊之际，看到走廊尽头那个戴着鸭舌帽的身影一闪而过，消失在了一道暗门之内。楚江连忙追了上去，赶在暗门关闭的最后一刻，侧身冲进了狭窄的缝隙中。
　　暗门的另一侧，比密牢更加黑暗冷寂，只有玻璃窗漏进的丝丝缕缕的月光，映照着屋内陈设隐约的轮廓。
　　楚江从特战腰带上抽出一只强光手电，迅速扫视了一遍周围的环境。出乎他意料的是，暗门的背面，竟然是一间寻常至极的民居，家具齐全，陈设温馨，是个非常高明的伪装。只不过这个民居长期疏于打理，桌椅和地面上都积了一层薄灰，反而很容易暴露一些细节的线索。
　　思及此，楚江转了转手腕，将手电照向地面，却见地面的灰尘之上，赫然印着三道尺寸和花纹不同的鞋印，其中一道脚印，轮廓大得惊人，明显不是人类的脚印。而且痕迹还很新，应该是不久前留下的。
　　见状，楚江皱了皱眉，将腰侧的手铳抽出，打开保险握在手中，警惕地往民居门口走去。
　　楚江用膝盖顶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将手铳和手电并握在一处，审慎地观察着门外的情况。
　　原以为西斯会趁机逃离这里，却没想到，那个戴着鸭舌帽的身影，竟然悠闲慵懒地靠在小巷涂鸦斑驳的墙壁上，似乎在刻意等着自己追上来。
　　纵然西斯的举动疑点重重，但楚江并没有犹疑止步，而是义无反顾地朝西斯的方向逼近。这个男人，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他！
　　看着逐渐靠近的楚江，西斯脱下了鸭舌帽，露出那张表情嚣张的脸，玩味地笑道：“楚队长可真有胆量，竟然一个人来追我，你就不怕我在这窄巷里设下埋伏？”
　　“无所谓。”楚江将手铳举起，对准了西斯的胸口：“在你的帮手赶来之前，我就能一枪击穿你的心脏。”
　　听到这话，西斯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惊慌的神情，反而坦荡地张开了双臂，将胸膛毫不遮挡地暴露在了楚江的枪口之下：“那你就试试啊，楚队长……”
　　西斯大张的双臂，一步步朝楚溪的方向走去，丝毫不惧那黑沉的腔膛：“丛林猎场的地下实验区、D.I.C科研组织的背景、狂化病的起源、人体试验的内幕、还有圣庭教皇的真面目……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这些事情的真相，这座城市的真相吗？”
　　楚江漠然地看着西斯，神情丝毫没有动摇，仍旧稳稳地握着手铳：“比起这些无关紧要的真相，我更想看着你死！”
　　“好吧好吧，楚队长。如果杀了我能让你消气的话，那你就尽情地来吧。”西斯无所顾忌地将自己的胸膛送抵到楚江的枪口之下，摆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仅以我的鲜血作酒，敬正义，敬自由，敬那些被奴役的人们，和被囚禁于记忆牢笼之中的灵魂……”
　　“妄自立于道德制高点之上，用满口的正义理想做伪装，来洗脱自己沾染的罪孽。”楚江冷冷地看着他，目光中毫无怜悯：“很不巧，你这种人我遇到得实在太多了。自诩为正义的使者，神的拳头，杀戮无辜，以标榜自己虚伪的强大。不要再用这些假惺惺的漂亮话来自我感动了，你们不是救世的英雄，只是病态的罪犯！”
　　“哈哈哈哈哈。”西斯癫狂地笑了起来，眼神中隐藏着琢磨不透的意味：“那你呢，楚队长？你是英雄，还是罪犯？”
　　楚江略微倾身，凑到了西斯耳边，冷声说道：“我不介意当英雄，抑或是罪犯，谁敢伤害我身边的人，我就要他的命！”
　　话音未落，楚江就已经用力地扣下扳机，将子弹射进了西斯的胸膛。
　　被击穿了身体的西斯，捂着心口痛苦地跪坐在了粗粝肮脏的地上，低呼道：“好痛啊！好痛啊！”
　　“啊……骗你的……”当西斯再次抬起头时，他的脸上全然没有了痛苦的表情，而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戏谑：“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楚队长……”
　　“什么？！”楚江满是诧异地盯着西斯，却见他胸口流淌出的，不是殷红色的血液，而是异样的蓝血！
　　楚江眉头紧皱，目光灼灼地看向西斯，对眼前的情景有些不敢置信：“你是仿生人……”
　　西斯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病态的笑容：“所以啊，楚队长，你是杀不死我的。因为我……从未活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西斯从肮脏的地面爬起来，旋转着身形，跳舞一般，跃向了斑驳的小巷。决绝，自由，像一只断线的风筝。
　　这一次，楚江没有再追，凭他手中的这把手铳，就算把西斯射成筛子也无济于事，对方大可以再换一副人造躯壳，填充进人造器官，灌满蓝色的人造血液，抱怀着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继续着虚假又徒劳的生命。
　　没有活过的人，是杀不死的。不存在的信念，也无法使其消亡。
　　但人类不一样，人类拥有危险又迷人的情感，拥有鲜活的脉搏和体温，拥有真真切切的过去和未来，同样，也拥有着脆弱又短暂的生命。
　　断线的风筝，突然停止了飘荡的步伐，西斯站定在窄巷之中，远远地望着迷茫诧异的楚江，语气中，是真挚而纯粹的遗憾：“楚队长，我是真的挺欣赏你的。可惜啊，人类的牵挂太多了，你注定无法成为我的同伴。”
　　“既然不能并肩前进，就让你的尸骸，成为我的垫脚石吧……”西斯的语气逐渐变冷，最终凝成了寒霜，他抬起头，眼神冷酷地唤道：“凯撒！”
　　话音未落，一道硕大的身影从高处跃下，轰然落到了楚江身前，震碎了窄巷地面的砖块。
　　凯撒褪下了宽大的兜帽斗篷，扔到一边，露出了坚若磐石的机械身躯。
　　见状，楚江神情一凛，戒备地看向凯撒。这个型号的机械体，虽不如机械狂战士那样，有着惊人的体型。但胜在灵活度极高，行动敏捷，平衡性强，对机械躯体有着超强的控制能力。
　　更何况，楚江是见识过游乐场那个结构单一的贩售机器人，经过改装后，产生了多么强大的破坏力。那这个体型和行动力远超于贩售机器人的大家伙，又会拥有怎样的战斗能力？
　　面对着体格悬殊，实力莫测的对手，楚江冷冷地勾了勾嘴角，丝毫没有退意。而接收到西斯指令的凯撒，也像一个忠诚的战士那样，护卫着至高无上，不可撼动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