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恋爱时》赤脚半仙二姑娘

6、第 6 章

　　经过上次的事情，黎秉越发地担心了。
　　方旭真，她怎么样才能消停点呢？
　　早上，黎秉的黑色小车刚停下来，要从停车场上电梯，就看到旁边的方旭真大步走来，远远地朝他打招呼，他点点头，于是两人一起在电梯门前等着。
　　走到电梯里，黎秉刚要上前，方旭真就抢先一步摁了楼层键，他留意到方旭真的食指上包了厚厚一层白纱布，鼓得像个小球。
　　“你的手怎么了？”
　　黎秉的脑子里忽然浮现邹妍皱着眉头，把手指放在面前呼呼吹气的样子，他也皱起眉头。
　　怎么搞的，为什么会是她？
　　“没什么，不小心刮伤而已。”方旭真收回手，用另一只手的手指在那个纱布团上摩挲。
　　包成这样，不更严重才怪呢。
　　黎秉想到他爸妈把方旭真送到公司来，千交代万交代要照顾一下人家，还是决定提醒一下她，“这样包着，透不过气，会更严重。”
　　方旭真抬起头看着他，伸出手，向黎秉说道，“黎大哥，那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黎秉顿了顿，只好点点头，很不情愿似的接过她的手，开始解绷带。他感到不自在而本想快快搞定，无奈那绑带系得实在紧，越是着急越是解不开，他折腾了好一会儿，连电梯“叮”一声到了一楼也没注意。
　　电梯门忽地打开，从邹妍的角度看，只见黎秉低头握着方旭真的手，深情款款地看着，极其忘我。
　　要不要秀得这么夸张？
　　邹妍在心里暗骂两声，气冲冲地走上电梯间，大力地一把摁了服装部的楼层，大力转过身就背对他俩，眼不见为净！
　　黎秉还是专注地操作着，除了熟悉的一股淡淡香气扑入以外，他没察觉到任何。
　　在电梯里的空气嗅到邹妍那里，就变成了酸酸臭臭的恋爱味儿，偏偏那一趟电梯还早，一路上都没人上去，三个人一直待到电梯停在了服装部的楼层，对邹妍来说，短短几十秒，简直是痛苦难耐。

　　电梯门准备要打开的时候，黎秉终于把那条破绷带解开，发现手上哪有什么伤口的样子，倒是水晶指甲缺了个角。
　　他无语地猜想，方旭真说的刮伤，不会是刮伤指甲吧？但心里这样想着，手上还是替方旭真重新系好，他终于抬头，对方旭真说，“好了。”
　　黎秉能看到的，只是电梯门一打开，一个大步带跑地窜了出去的身影。
　　那卷发，不是那个叫邹妍的么。
　　伴随着邹妍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他也走出了电梯，方旭真紧随其后。

　　然后他看着那个身影窜入服装部的大门，一个急刹，停在金识的办公桌前，大拍桌子，喘了两口气，猛喊一声，“黎秉……狗！！”

　　脚步霎时停在了服装部的门口。
　　鉴于时间尚早，部门里只有早早回来改稿的金识，一个狗字响彻云霄。
　　黎秉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这边刚出了一口气的邹妍，只是看见金识抬起头，眼神直直往外看着，一副见鬼的表情，她不妙的预感升起，僵僵地回头一望，黎秉站在服装部的门口，脸色黑沉沉，旁边的方旭真笑得很幸灾乐祸。
　　一时霎如晴天霹雳，邹妍愣住了五秒，然后挤出一个尴尬的笑，“boss…早……”
　　黎秉没有理会，还是顶着那张臭脸，大步走进来，从邹妍身边刷地经过，直入年锦曜的办公室，留下的只有一阵风和咬牙说出的一句话，“邹妍是吧，你的年终奖，我先替你押着了。”
　　邹妍化成了一尊雕塑，愣愣地站着，还是金识站起来，拍拍她的肩，“阿妍，振作，年底我可以借你两百块去养别的小白脸。”
　　黎秉扣她奖金，年锦曜扣她奖金，她的奖金怎么就如此命运多舛啊！
　　邹妍翻了个白眼，气呼呼地往电梯那儿走。
　　心里还忍不住回了一句：我黎秉才不是小白脸……

　　大厦顶层的电梯门忽地打开，邹妍带些鬼鬼祟祟地走出来，在走廊上四处找着黎秉的办公室，她绕了几个圈，愣是没找着。
　　她见到一个玻璃门内，boss贴身小秘书吴廉其正在埋头苦干，就敲门叫了他一声，“吴廉其，你知不知道黎秉的办公室在哪？”
　　“在里……”吴廉其刚要回答，见这形势不太对。邹妍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他还是不要给boss找麻烦了，于是他顿了顿，又回答道，“抱歉，我不知道。”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邹妍的目光已经锁定吴廉其所在小房间的另一个门，木质，雕琢得有模有样，看这装修，不是黎秉的办公室才怪。
　　于是她推开玻璃门，就要往里边闯，吴廉其见状赶紧要来拦，可惜为时已晚，邹妍大力地推开厚重的木门，人跑了进去。
　　啪的一声，连门锁都上了。
　　吴廉其暗想到，boss以后可能要装指纹锁了。
　　邹妍进到黎秉的办公室，眼神都发直，入门先是一个巨大的复古木架，玻璃内整整齐齐放着一辆一辆的汽车模型，邹妍忍不住摸了摸玻璃柜，“这车模精致的……有钱！”
　　她的目光在各式各样的车模上一一审视，爱得不得了，她甚至在其中一个小架上看到了心慕已久的限量版RF7型小黄，绚丽的车身，完美的线条设计……
　　她还想自己中彩票以后到二手市场淘一辆呢，该死的黎秉，居然这么轻松就拥有了她的梦中情车。
　　恋恋不舍地离开模型柜，黎秉的办公室真是大得让她咬牙切齿。
　　巨大的落地窗，在白色纱帘后透出光线来，木柜后面还有一套茶几，沙发上摆着几只抱枕，墙上还有一面液晶屏幕；另一边，黑色的大办公桌上堆了一小沓文件，无处不是简约又大气的设计。
　　连他的办公桌上都有车模，还是SF13的小黑！嫉妒的火焰窜上心头，邹妍暗暗想到，如果他非要克扣她的年终奖，她非得抢了他几只车模不可。
　　在黎秉的办公室里踱步来踱步去，想到黎秉还在跟年锦曜谈那些枯燥的事情，门也锁了，好奇心作祟，她于是飘向了黎秉的办公大椅，向后倒去，还在原地转了一圈，这就是当boss的感觉，真好真好。
　　自我陶醉得邹妍连黎秉已经站在门口，黑着脸看了她好一会儿都不知道。
　　等她猛地看到他时，已经晚了，黎秉手里握一串钥匙，一把关上身后的门，他后面竟然没有跟着那个方旭真。
　　邹妍快速从椅子上弹起，低着头走到办公桌前，来找他的气焰顿时消失，“boss……”
　　黎秉大步往前，坐到了那张办公椅上，眼睛死死盯着邹妍，“反了这是？”
　　邹妍心虚地瞥了瞥黎秉，看到他的脸黑得像碳，又低下头去。
　　保守估计，别说年终奖，她的饭碗都要不保了。
　　内心哀嚎了一万遍以后，邹妍想到，反正照黎秉这种性格，她是被炒定了，那么……
　　她倒直起胆子来了，对，她可是来讨年终奖的，“黎秉！你凭什么克扣我的年终奖！”
　　“不凭什么。”看到她忽然换了副样子，黎秉倒没有很吃惊，但脸色算是好看了些。
　　不凭什么，就凭他是老板，切。
　　邹妍在心里替他补充道。
　　黎秉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快速地拒接了屏幕上那个来电，继续坐着和邹妍四目相对。
　　邹妍一把撑住办公桌，两眼恶狠狠地盯着黎秉，“你尽管扣我的钱，尽管炒我好了，反正你的SF13很快就会变成一堆废墟！”
　　这威胁其实是不合理的，邹妍很快就后悔了，她哪里舍得砸他的车模。
　　黎秉更是出乎意料，她还知道SF13，不会是为了砸他的车模还临时做了查资料工作吧。
　　“会玩赛车游戏么？”黎秉忽然开口道。
　　“嗯？”邹妍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就下意识地答道，“会啊。”
　　“给你一个赢回你年终奖的机会，干不干？”
　　什么，年终奖？
　　“干！干干干！”邹妍毫不犹豫。黎秉被她的果断弄得有些汗颜，刚刚还气势汹汹地威胁他呢。
　　于是黎秉右手一拉，从一边抽屉里抽出两只手柄来，领着邹妍走向背后的茶几，边走边说道，“要是你能赢我一局，我就不扣你的奖金。”
　　邹妍感到很兴奋，黎秉这个笨蛋，以为她看起来对赛车一知半解，就想要在赛车游戏上挑衅她，太天真了。
　　她邹妍，ID「SPEED.RAIN」人称224服小霸王，赛车全服排行NO.2。
　　至于小霸王为什么不是那个NO.1，是因为那玩家不经常上线，记录却时不时莫名地刷新，特别是每一次邹妍练熟了道，想着快要超越他的时候，他的记录就又快了几秒。
　　他的存在像个游戏幽灵，没有什么称赞的必要。
　　黎秉，想不到吧，想不到吧？还是乖乖还我年终奖好了。
　　邹妍在心里嘲笑了黎秉无数次。
　　他打开液晶屏，手指点了几下，打开一个页面来，“玩哪个？”
　　邹妍指着她玩惯的那个游戏，看黎秉娴熟地点开，创建双人游戏，从车库里选好一辆黑色SF13，然后将角色调到邹妍那一侧。
　　邹妍也操作按键，选好她熟悉的RF7小黄，还忍不住在心里喊了一声，啊，梦中情车……
　　邹妍的自信满满是从游戏开始那一刻陨落的，那是一条跑了无数圈的城市赛道，她按照自己熟练的手法操作，格外顺利，手感也超乎平常的好，却没想到一直和黎秉的小黑车不相上下。

　　这时，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响了好一会儿，年锦曜打开门，探身进来，刚开口说了半句话道：“黎秉，刚刚那份……”就看到办公室的沙发上两个人握着手柄在对战，一个邹妍一脸势在必得，一个黎秉依然面无表情。
　　不过，黎秉显然没有想理他，年锦曜又自觉地缩回身，看到外头的方旭真和吴廉其也玩五子棋玩得剑拔弩张的，他在心里感叹一声：今天是儿童节吗？最后还是识时务地掉头走了。
　　另一头，邹妍手心已经渗出一点点汗，黎秉，你运气好，小霸王让你一会儿！
　　她有些不服，却还是安慰自己。
　　几个弯以后，黎秉却只是势头更好，有要超她车的迹象，邹妍哪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于是越发的紧张，一紧张起来，手感就变差了，好几次小小的失误都差点让黎秉甩下她，不过尽管没有被远远甩下，黎秉的SF13还是快邹妍好几秒过了终点线。
　　太难以置信了！
　　她有预感，这局手感这么好，甚至比她的最高记录还要快，居然会被黎秉落下！
　　屏幕上显示出二人的成绩和一片排行榜，邹妍抬头看去，她是3′42″89……
　　榜单上的第二名就是她的ID「SPEED.RAIN」，她发现她这一次的成绩比她平时的记录还要快。
　　虽然赢不了黎秉，但好歹破了个人记录。
　　却只听黎秉看了榜单以后，侧过头来对邹妍说，“没想到你还有点水平，你看，你比那个万年老二的成绩都要好。”
　　什么？万年老二，那不就是她吗？
　　224服小霸王听到这句话，气得快要炸毛。
　　她眼看着屏幕上黎秉的成绩顶替了那个NO.1，然后“个人新纪录”的字眼浮现。
　　“靠，原来你就是那个霸榜车手！”邹妍意识到那位“游戏幽灵”就是黎秉，简直大跌眼镜——如果她有的话。
　　黎秉丢下手柄，转身朝他的办公桌走去，“你想告诉我你是那个万年老二？”
　　又听到这个耻辱的词汇，邹妍怒火中烧，小霸王今天已经名誉扫地，她也扔下手柄，气鼓鼓地往门口走去，那头黎秉还不知死活地继续问道，“年终奖不要了？”
　　“留着给你的SF13当棺材本吧！”邹妍砰的一声夺门而出，隐约听到后面黎秉不知道是真担心还是假担心地喃喃，“还是要砸啊……”
　　外头，方旭真和吴廉其在会议记录本上已经玩了三局五子棋，吴廉其输了两局，赔了20块。
　　看到邹妍气冲冲地摔门出来，两人又瞧了瞧邹妍的表情。于是，方旭真再次向吴廉其伸出了手，一脸早已预见结果的表情，“看到吗，我都说了没哭，50拿来。”
　　吴廉其不情愿地打开钱包，掏出一张绿色钞票的同时，对上邹妍回头的愤怒表情。
　　邹妍狠狠瞪了他好一会儿，然后踩着重重的步子气冲冲地走掉了。
　　方旭真撩了撩头发，黎秉气人的功力，她恐怕还是少见多怪了。

　　总之，被黎秉气是一回事，今天她倒觉得，方旭真这事儿实锤了。
　　她叹了口气，没想到，黎秉这座千年冰山还是化了。已经知道结果的事情，不必做傻气的尝试，免得自己丢人又伤心，邹妍大约是决定放弃了……反正，像黎秉这种人，就算方旭真不出现，她也不见得就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