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人间拾起黄昏》蜀饼

4、别扭的自尊心

　　按照规定，学校为了减轻同学们的学习压力，每年都会在春秋组织两场运动会和篮球比赛。许昭焱这段时间每天都会到操场打篮球，下课之后还能见到他的机会不是很多。
　　寒假许昭焱约了她几次，那时候大家都会约着去图书馆学习。陈黎期末考试考的太差了，以前她对自己的成绩并没有看的很重，考得好也没觉得骄傲，考的不好也没觉得丢脸。只是那次家长会过后，她第一次感觉到，成绩差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那天给吴敏带路，刚好碰到许昭焱的妈妈在门口跟别人聊天。许昭焱这次考了班里第一名，围着的家长都在纷纷向她讨教教育方式。陈黎想让妈妈快点进去，她最不屑的就是这种拍马屁场合了，结果吴敏非要过去看看排名表，还要拉着她一起。
　　“是你啊，原来你跟焱焱是一个班的。”许昭焱妈妈笑眯眯的看着陈黎，“你说这孩子，我还问他呢，他也不说你们两个是同班同学。”陈黎尴尬的点点头，手底下疯狂扯着吴敏的衣服，但是吴敏好像没感觉一样，岿然不动的立在门口的成绩表前。
　　她傻了，想过陈黎可能又有不及格的科目，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四门不及格，班里倒数第九。
　　许昭焱妈妈注意到了陈黎的小动作，看到了吴敏阴郁的表情。顺着她的眼神，大概找到了陈黎的名字。她看了看成绩，嘴里小声说，“都不及格啊…”吴敏看了她一眼，可能因为陈黎而愤怒的眼神杀伤力太强，许昭焱妈妈赶紧说，“刚分班嘛，孩子不适应很正常的，你家姑娘语文英语就考的很好啊，给孩子点时间适应，你也别太着急了。”
　　吴敏说了声谢谢后狠狠瞪了陈黎一眼，“回家再说。”说完，转身就进班级了。
　　家长会，除了班干部留下帮忙以外，剩下的人可以自由活动。陈黎悄悄趴在后门，透过玻璃看着吴敏精彩的川剧变脸表演。好不容易等到结束，她在门外犹豫不敢进去，等了半天吴敏还是没出来，就伸头看了一眼。
　　“你家孩子怎么这么厉害啊，数学考满分，我闺女就是笨，随她爸了。”
　　“哎，怎么能这么说，文文考第二名多厉害啊，我家焱焱也就是沾了数学好的光了，要是除去数学还没文文考的好呢。”
　　她看着许昭焱妈妈亲切的摸着蒋文文的脸，心里有了一种自己高攀了的感觉。
　　陈黎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座位出神。
　　打完篮球，应该会饿吧。
　　“许昭焱，给你水。”蒋文文说，顺手给他搭上了一件外套。
　　许昭焱点头，接过水，找了个旁边的位置坐下。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卫衣，虽说已经到春天了，但是早晚还是冷的。蒋文文侧身看着他，喝水时的喉结上下滑动，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丝薄汗。
　　“陈黎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许昭焱一口气喝了半瓶，长舒一口气倚着靠背任凭自己滑下去。
　　“在班里，我没叫她”
　　蒋文文低下头，声音有些闷。许昭焱点了点头，拧紧水瓶盖子放在脚下，远处同学正在冲他招手，蒋文文还想说点什么，后来又沉默了。
　　陈黎痛恨自己的第六感，每次好事儿感觉不到，坏事一个比一个准。几分钟前，她去买了点零食和能量水放到许昭焱座位上，然后莫名其妙走到窗边，正好把这一切全部看在眼里。
　　许昭焱觉得今天陈黎很奇怪。跟她说话爱答不理，一下课就不见了人影，问她去哪了也不回答。
　　“她怎么了？”许昭焱问蒋文文
　　蒋文文摇摇头。
　　“对了，你刚刚在操场想跟我说什么？”许昭焱突然想起来。
　　蒋文文干笑两声，继续摇头。许昭焱有点烦，他最讨厌别扭的人。今天陈黎和蒋文文都很别扭。
　　不过许昭焱是个神经大条，烦心事儿睡一晚就忘了，再加上每天都可以有正当理由去打篮球，蒋文文还会特别贴心的给他买水递纸巾，他觉得蒋文文这个小姑娘很好，可以成为哥们。
　　“你俩…”
　　时间长了，大家都发现了许昭焱和蒋文文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杨磊悄悄趴到许昭焱耳边冲着不远处的蒋文文努了努下巴问。
　　“滚开，怎么可能。”许昭焱笑着一巴掌拍开他。
　　这种事情在同学之间总是传的很快，最明显的就是当老师同时点到他俩的名字时，会从四面八方此起彼伏的传来做作的咳嗽声。陈黎每天假笑着跟大家一起起哄，心里别提多难受。
　　要不就算了，她想。
　　好不容易熬到周五，按理，住校的同学也可以回家。陈黎快速收拾好东西，准备在下课铃响起的一瞬间冲出去。
　　“一会有事儿吗？”
　　蒋文文按住陈黎。
　　“没事儿啊，怎么了？”
　　“我爸来了，我晚上有点事情…可不可以帮我值日…”陈黎虽然心里不太愿意，但是她有个毛病，就是觉得如果自己拒绝了别人，别人就会讨厌她，她还是很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的…
　　“你怎么在这？”
　　每周五大扫除，一个小组七个人，陈黎跟许昭焱一排，应该是一组。所以当陈黎看到许昭焱撑着手靠在门口挡住自己的去路时，有些诧异。
　　“为什么这个周不理我？”
　　许昭焱开门见山。
　　“有吗？没有吧。”
　　陈黎躲过了他的眼神，心虚的想逃跑。许昭焱手肘一撑，“周二比赛，你会来吗？”他问。
　　陈黎轻轻点头。
　　许昭焱很受挫，此时此刻他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憋的难受。一个周了，她没有主动给他发过消息，以前每晚都要兴冲冲的跟他讨论第二天给他带什么早饭或者问一些明明很简单的题，那个时候的陈黎就像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聒噪的很。可是现在，他能感觉到陈黎的疏远，她在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