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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江东郡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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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里的人难为,乱世里的美人更难为,我家小姐亦然。
那年到处都是打仗,家里都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爹娘做主,加我卖进了江东孙家做丫鬟。
看着家里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我呡了呡嘴,是啊,正如爹娘说的,是送我去大户人家享福的,总比在家啃树皮饿肚子强。我不怨他们。
那一天,我进了孙家的门,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大宅子,却不敢四处乱瞧,怕冲撞了主人家,忙底下头来,跟着领事往前走。
都说越在乎越不想发生的事,往往最容易发生。果然,我还是不小心闯了祸事,没仔细看路,将孙府一位小姐撞着了。
我忙跪下低头认错,求主家饶命。眼看着领事要赶我走,那位被我不小心冲撞着的小姐却开口了。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跑太快撞着的你,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抬起头来!听说最近府里收了不少四、五岁的女童,唔,我瞧你差不多与我同岁,领事,这丫头就给我当贴身丫鬟吧!”
领事看着着庶出仁小姐,哪敢不从。别看她是庶出,但却是孙府唯一的小姐,对比几个调皮捣蛋的少爷,还是古灵精怪的小姐更得孙家老爷的喜爱。
我就此跟在了孙仁小姐身旁。遇见她,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事。
一日,孙府老爷协大少爷出征,欲跨江击刘表。孙家男丁皆去送别,唯小姐只能呆在房里闷闷不乐。
小姐撇着嘴问我,为何女儿身就这么不同?
我摇了摇头,心里却想着:人与人之间,也是不同的。
老爷离开数日,小姐越发沉默,她好似知道了出征是一件多么不好而又残酷的事,就此,她爱上了习武。
小姐自幼尚武,平时出门嬉戏,身上总背着一把弓;人长得不但水灵而且身形优美,江东孙家老爷的同僚私下里偷偷戏称其为“弓腰姬”。
自小就在哥哥们的呵护下长大,小姐她个性十足,不管什么事情,只要自己认准的事情,就一定去做。
手下侍女皆带刀具,常以与人击剑为乐。
仁小姐总跟我笑着抱怨道,“二哥手下那小白脸总是挤兑我,说我组了百余腰刀姬,难道还想当个女将带兵打仗不成?呵,谁说女子就上不得战场,打不了战了!”
我知道,尽管小姐嘴上埋汰,但她喜欢那位伯言先生。提及喜欢之人的欢喜,是骗不了人的。
可惜,少女的迤逦心事终究是葬送在了乱世的权谋里。
周大都督向二少爷,也是现在吴王,进献了美人计。听闻蜀王刚失了夫人,欲以将吴国江东郡主许配于他为由,骗蜀王来江东瓮中捉鳖。
不提小姐心有所属,就那蜀王已是年近半百,吴王他竟然应了。
小姐被软禁在院里,听了消息如逢晴天霹雳,枯坐了一日。
我走了过去劝说小姐道,“小姐,伯言先生从庐江赶了过来,他让我递话给你,说他可以带你走!”
“走又能走到哪里去呢?”小姐自小习武刚强勇猛,却又才智敏捷,“我是江东郡主,他是吴国都督,我俩一逃,不说东吴抓捕,就婚事已经定下,蜀王即将启程来东吴,发现郡主逃婚,恐不利于吴蜀联盟。吴蜀生了嫌隙,又有虎视眈眈的魏国,苦的还是天下百姓啊。”
“可小姐你…”你喜欢他啊…我如鲠在喉,说不出口。
小姐却知我未言之意,苦笑了笑,“你告诉他,让他回去吧。如今世上已没了孙家阿仁,只有东吴江东郡主。”
蜀王来吴,小姐出嫁,虽蜀王年近半百,胆小怕事,但小姐还是待他相敬如宾。小姐知吴王计谋,也知蜀王有卧龙妙计,她决定帮助蜀王回去,而我被留在了老夫人身边伺候,小姐只带走了那百余佩刀侍女。
我也稍稍放下心来,这百余侍女可是小姐亲信,武力也不比男子差,就算到了异地,也能自保,不被人欺负了去。
可我还是放心得太早了。
两年过后,吴王以老夫人病重为由,让小姐回来探望。小姐探望老夫人之时,我见小姐比起未嫁之时较为憔悴的容颜,便知我放在心尖上的小姐她过得并不好。
嗯,我决定劝小姐在东吴多呆些时日,不忙回去为好。
蜀王病故白帝城的消息传来,我忙把这个喜讯传递给小姐,“小姐,你可以不用回去了,蜀王那个老头子已经病故了!”
与我的喜悦相比,小姐她的笑却格外哀伤,她笑着对我说着,“丫头,你不懂。”
隔天,小姐她就跳了江,江东的那条江。
世人皆说小姐跟蜀王情比金坚,听闻蜀王病故,便跳江追随而去。
呵,我家小姐今年刚二一年华,蜀王却年过半百。情比金坚?说此话的人他自己都不信。
小姐生时,我陪着她,小姐去时,我守着她。小姐说我不懂,我承认我真的不懂。
不懂这乱世有情人难成,不懂这乱世中的人要想活着难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