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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那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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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该起床的时候,娴谙差点想把胤禛踹下去算了,一伸腿又发现身上到处都是软绵绵的,跟散了架似的。
胤禛昨天不知发了哪门子疯,拉着她闹腾到大半夜还不睡,娴谙气得用指甲在他背后挠出了无数个五道杠,也没能让人停下来,越挠越兴奋。最后她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束的,迷迷糊糊间还听到胤禛向外头伺候的人要了水来,稍微清理了一下才终于抱着她睡了过去。
回想着昨天的情况,娴谙心里就有个小人在歇斯底里地疯狂尖叫拆房子,终于忍无可忍地把被子往头上一裹,开始装死。
虽然现在天气已经不怎么冷了,但是胤禛还是被扯被子的动静弄醒了过来,他一睁眼就看到娴谙把自己裹成一个被子卷,只有一个发顶漏在外面的样子,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你这是打算把自己捂死不成?”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试图把娴谙从被子里挖出来,奈何娴谙顽强抵抗宁死不屈,于是无奈道:“你好好想想,今天要回家,路上要走半个多时辰,你起来过后还要换衣裳带首饰,你还没把礼备好……”
他还没说完,娴谙就从被子里冒出来了:“你知道我今天有这么多事你昨晚还折腾我?”
娴谙看他的眼神已经出离愤怒了,只剩下明明白白的一句话: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胤禛状若无事地侧了侧身,露出背后细细的数道红印:“你昨天不是已经报复回来了?”
娴谙想起今天还有那么多事,实在没时间再跟他好好掰扯,忍着气把他的寝衣拉好,又检查了自己有没有衣衫不整,略带沙哑地朝外面喊:“送两桶水进来,我和王爷要沐浴!”
外头伺候的下人早就把什么都准备好了,听到声儿后立刻鱼贯走进来,伺候两位主子该沐浴沐浴该更衣更衣,娴谙全程绷着脸,心里默默催眠自己说新房子隔音不错,外面守夜的人应该听不太清楚昨天晚上的事,然后自己身上乱七八糟的吻痕都是被蚊子叮的。
娴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矫情了,明明孩子都生了一个,夫妻这些事还有什么好害羞的?所以一定是昨天胤禛突然发疯把她脑子都搅坏了。
泡了个热水澡后,娴谙感觉自己总算是没那么腰酸背痛了,思绪也顺畅了不少,一边让人从箱奁里面取衣裳首饰,一边让人去库房找今天要带回家的礼物,自己穿好中衣后就坐在镜子前开始上胭脂水粉,力求以最好的状态回家。
胤禛在旁边看着她有条不紊地下吩咐,忍不住逗她:“你倒是把自己都收拾好了,今天不准备管爷了?”
娴谙刚画好眉毛,扭头瞪了他一眼:“爷这不是有人伺候着么,难不成少了?我听说只有那八十岁的老太太才要十几个人围着转。”
胤禛好悬没被自家福晋怼得一口茶水喷出来,看她眼里的小火苗一个劲儿地往外窜,决定今天早上还是不要再去招她了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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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去那拉府上,娴谙他们并没有提前告知,就像是寻常姑爷和姑奶奶回娘家一样,带着还在呼呼大睡的弘晖和几样礼物就上门了,觉罗氏和费阳古他们都被吓了一跳,连忙把人请进来:“王爷和福晋怎么今日就过来了?府上可还有什么需要忙的?”
“我们当然是忙完了才过来的。”娴谙说道,看着阿玛似乎又多了几道褶子的脸,眼眶一红:“许久不见阿玛,您身子可还好?”
“都好,都好,劳福晋挂念。”费阳古也看女儿,个子拔高了一大头,面色红润,气质娴雅,看起来便是过得极好的样子,担忧了几年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也是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睛,转身对胤禛长鞠一礼:“福晋年幼入宫,多谢王爷这些年照顾,老臣就这一个女儿,情难自禁,让王爷见笑了。”
胤禛亲自把费阳古扶起来:“泰山大人客气,福晋操持内外,孝顺亲长,生育子嗣,在宫中一向是赞誉有加。”
“阿玛,您为我们几个儿女操了半辈子的心,如今也该好好享享福了。”娴谙挤出一抹笑来,对胤禛道:“你先和我阿玛说着话,我去后头看看我额娘,中午的时候,咱们一起用个饭可好?”
“你做主便是。”胤禛道:“带好弘晖,他现在应该醒了。”
“我明白,爷放心就是。”娴谙说完,略福了福身,带着自己的下人往后院那边去了。
后院那边,觉罗氏听说娴谙突然带着慎郡王过来,脑子里瞬间嗡了一声,连忙换下家常的衣裳,把这个月新做的外衣和首饰都穿戴上了,略有些不安地揪着帕子等娴谙过来。
几年前,她听娴谙对那两个妾室的安置方式后,就一直提心吊胆,生怕自己关键时刻永远不着调的女儿玩儿脱了,在宫里犯了忌讳,为此每天都要多上一株香,祈祷娴谙能过得顺顺当当的。
宫里的消息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能顺利地传到外面去,过年的时候外命妇入宫也只能远远地看上她一眼,觉罗氏只是对娴谙的大致生活状态有个了解,却不知道她究竟过得好不好,要知道宫里有多少人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上私底下满是糟粕,她怕极了年幼却执拗的女儿会打落牙往肚里吞。
一年多以前,她听说娴谙怀孕时有多高兴,在又知道她遭遇难产后就有多心疼,好在娴谙吉人自有天相,最后母子平安,有了儿子的女人,在后院里的地位可要比没有孩子的时候要稳当多了,觉罗氏深知这一点,对于娴谙之前的“叛逆”,虽然心情有些复杂,但不得不承认人各有命,她闺女从来就是个讨人喜欢的,更何况她本来就是正室,日后生儿育女,足以压下外面的大部分闲话。
娴谙一进门,看到觉罗氏坐在南沿炕上的样子,仿佛就像是回到了几年前未出嫁的时候一样,脚下忍不住疾走了几步,在觉罗氏面前盈盈拜下:“不孝女见过额娘,这些年,女儿实在不懂事,让额娘烦心了。”
觉罗氏连忙把她拉起来,拥进怀里哭道:“我的小祖宗,你那是叫人操心啊,你这是要把额娘的心都痛没了!平时倒是省心得很,怎么偏偏一到什么大事就这般吓人呢。”
娴谙把头埋在觉罗氏肩膀上:“额娘,都过去了,女儿这不是好好的么。”
“你啊,每回都这么说,偏偏一回比一回能吓人。”觉罗氏带着哭腔道。
母女俩哭了好一会儿才在下人的劝慰下收回了眼泪,伺候的人连忙拿出随身带的小粉盒给她们都补了补妆,才重新坐好,面前也新换上了茶水和点心。
娴谙怕觉罗氏再拉着她哭,一招手让人把弘晖抱了过来:“额娘,我把您外孙带过来了,您看看这小子,长得可还算好?”
小弘晖在襁褓里打了个哈欠,挥舞着小拳头,看到眼前出现了陌生人也不害怕,咯咯地笑出声来。
觉罗氏瞬间把满肚子要说的话都忘了,目光柔和地看着襁褓里的孩子:“我记得这应该是十个月了吧?长得可真壮实,眼睛像你,鼻子下巴都像王爷。”
“旁人看了都是这么说的,不过我自己倒是不太看得出来,孩子还是太小了些。”娴谙说着,轻轻摸了摸弘晖的额头,小婴儿握住她一根指头就要往嘴里放,被娴谙捏了脸。
“应该是饿了,这孩子倒是乖巧,不哭不闹的,招人疼得很。”觉罗氏对于带孩子也是很有经验的:“叫奶娘带到内室去喂吧,现在正是长身子的时候,一顿都不能缺的。”
“哪有这么娇气的。”娴谙嘴上说着,还是叫嬷嬷和奶娘把孩子带了下去;“这孩子挺皮实的。”
觉罗氏脸色一肃:“还是用心些好,这是你儿子,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都不够上心,还指望别人比你更上心不成。”
娴谙愣了愣,顿时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歉意道:“我下回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
女儿已经大了,觉罗氏不好再说太重的话,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气,委婉劝道:“额娘知道你办事情周到,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年轻,许多阴私的事情没见过,就算你家府上现在都是你说了算,日后呢?孩子还小,有个七病八灾都很正常,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谢额娘指点。”娴谙虚心接受错误。
她这段时间是有点飘,仗着胤禛不建议时不时看孩子,乐得让自己腾出手来办别的事,所以对儿子就有一点忽视了,倒是胤禛时不时挂在嘴边问着,貌似比她还用心些。
觉罗氏看她听进去了,便不再多说,时辰也差不多到了午膳的点,于是觉罗氏便让下人去摆膳,顺便把前院书房的那对翁婿叫过来。
今天这顿饭,由于娴谙的哥哥都还在各处办事或者值守,几个嫂子也不方便过来,所以只有他们四个人能上桌,由于人少,再分桌就没什么意思了,索性直接就摆了个小方桌,四人各坐一面,费阳古开了一小瓶黄酒,几人都略沾了沾杯,一顿饭倒也吃得尽兴。
午膳过后,两人略坐了一会儿就要启程回去了,毕竟他们才搬出宫,下午胤禛还有些门客可能要过来,娴谙也还要回去继续清点库房之类的事情。
“过两个月,弘晖这孩子抓周礼,额娘可要来帮帮我。”走之前,娴谙拜托觉罗氏:“那天来的人多,我怕我顾不过来。”
“额娘当然会来的。”觉罗氏拍了拍她的手:“你啊,日后少想些有的没的,把孩子带好比什么都要紧。”
“是。”娴谙有些无奈,但还是答应道:“我不会再让额娘为这些小事操心了。”
但是很抱歉,她终究无法按照觉罗氏希望的方式去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