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结果 ...
-
太子胤礽毕竟是康熙亲手教导出来的国储，眼界能力都是佼佼者，得到那些资料后一看就明白了来龙去脉，大喜过望地去向康熙禀报了牛痘的发现。
康熙知道后，立刻命人开始了试药的流程，三个月后，所有实验结果表明，接种牛痘，确实比接种人痘要安全许多，甚至……可以在民间迅速推广，几乎没有任何后遗症，而不是像人痘那样面临各种困难，如果整个大清朝都成功接种牛痘，那么天花瘟疫就永远不会再次爆发了。
直到在朝堂上宣布这件事的时候，康熙都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曾经在他幼年时期，严重之时可以影响储位的天花瘟疫……居然就要彻底消失了？
康熙不是傻子，从狂喜中冷静下来后，他很快开始思考这次事件里的蹊跷之处。
虽然最后明面上将天花的解决办法拿出来的是太子……但最开始，可是他四儿子引出的事端。
如今朝上和民间，四阿哥夫妇和德妃的母慈子孝，感动上苍，降下天机，太子和皇帝博古通今，破解天机，福泽后世。
他的四儿子，完美地隐藏在了太子后面，功成身退毫不犹豫。
这时候要是再看不出什么蹊跷，康熙也就不用做这个皇帝了。
他怀疑从一开始这就是胤禛设下的局。但如果真的是如此，他这个四儿子的心思可就太深了，而太子看似聪敏过人，却被带进了套里还不自知！
康熙不知道是前者更让他恼火，还是后者更让他失望，沉思了半晌，他还是将胤禛传到养心殿来，准备跟他好好谈谈。
胤禛在得到传唤后，心里不是不紧张的。
他的设想中，汗阿玛要么没有发现他做下的事，那么就风平浪静皆大欢喜，如果汗阿玛发现了，他也可以借此表明心意，借口自己不愿抢太子的风头。
但真正站到康熙面前后，胤禛才惊觉自己还是想得还是不够周全。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算的？”康熙连兜圈子都省了，开门见山地问。
胤禛的冷汗当场就从额角滑了下来，却还是镇定道：“不知汗阿玛说的是何事？”
康熙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愈发肯定了内心的猜测，索性直接把太子承上来的一堆资料扔到他眼前：“朕已经叫人去蒙古查了，最开始研究这个的人是你，跟太子没有一点关系，此事关系国祚，你怎敢知而不报？”
胤禛没想到康熙会从这个角度发难，只能跪下请罪：“汗阿玛明鉴，儿子并非隐瞒，只是不能辨别真伪，此事非同小可，儿子不敢擅举妄动。”
“所以你就绕了一大圈，设局将事情推到太子那里，自己却装作一无所知。”康熙的语气听不出喜怒：“胤禛，你可知欺君之罪？”
康熙实际上已经气得想抽人了，他自己也被框进了局里，差点就被一场苦情戏哄得团团转！
康熙不是不能容忍自己身边人的一些小心思，但是胤禛的做法还是让他被膈应到了，毕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完全被蒙在鼓里还是有区别的。
事到如今，胤禛反而淡定了：“汗阿玛明察秋毫圣明烛照，儿子这点小心思自然是瞒不过您的，儿子原先也没想着欺瞒您，只是把外头的人糊弄过去便足够了。”
“这些人里面，包括了满朝大臣和你的兄弟。”康熙被他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气笑了：“你为何要这么做？”
“回汗阿玛的话。”胤禛磕下头去，一字一句斟酌道：“您也说了，此事关系国祚，若是儿子去办了，岂不是要国祚不稳？”
从前两年开始，康熙对于太子的态度，就不再是一味袒护了，甚至纵容默许了太子和大阿哥之间的明争暗斗。
胤禛在旁边看得很明白，康熙根本就是想拿大阿哥当太子的磨刀石，什么时候太子磨出来了，大阿哥就可以废了，如果胤禛在兄弟里面出过了风头，他就是下一块磨刀石。
至于太子是把自己磨利了还是磨废了……这事谁能猜得到？他汗阿玛的偏心是有目共睹的，胤禛不敢拿自己去赌。
胤禛继续道：“太子殿下……文武兼备监国有功，儿子自愧弗如望尘莫及，国祚为重，此事由太子提出，更有助于朝廷安稳。”
康熙冷笑道：“你想得倒是长远……既然你觉得自己如此一无是处，不如自请退出宗籍算了，以免日后丢了爱新觉罗氏的脸面。”
胤禛这才是真的被吓住了：“汗阿玛，我——”
康熙却不想听他辩解：“你想说……自己愿为贤王？自作聪明！你好好想想，你皇伯的路是怎么走过来的？”
裕亲王福全，康熙的皇兄，幼年曾对先皇言自己心无大志，愿为贤王，使先皇大悦，如今在康熙朝，也是备受重用。
“你皇伯谦逊从容，淡泊名利，你却是机关算尽，步步为营……”康熙漠然道：“朕看你是不配为王。”
在胤禛失魂落魄地离开后，康熙重重叹了口气。
他的太子不是不好，但别的儿子却也不是吃素的，如今尚且没有暴露出野心，但日后呢？太子他真的能完全压制住自己这些心思各异的兄弟吗？
再想到四儿子的心思，康熙简直要忍不住捶胸了，他何至于如此？虽然这件事情确实有可能会动摇朝廷，但他这个汗阿玛难道不会想办法去平衡吗？用得着他自己去钻营这些？
康熙自然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偏心的，更不愿意相信自己与儿子们其实已经开始互相防备，他只是觉得四儿子心思深沉，想得太多。
最让康熙憋气的是，他虽然说胤禛不配为王……但偏偏因为牛痘的事，胤禛也是有立功的，几年后皇子分封，他还真得给胤禛一个王位！否则朝廷上才真的会起疑——他又不可能对满朝堂说自己也跟着被四儿子涮了，所以不能给他奖赏！
胤禛在回去后也慢慢冷静了下来，他虽然是被他汗阿玛的气势给吓住了一瞬，但冷静下来后，他也想明白了，他汗阿玛不过是在说气话。
“你现在好些了？”娴谙坐到他身边担忧道。
娴谙本来是在后院的小书房练字，听到前面的人来报说，四阿哥从皇上那儿回来，看着脸色很是不好，她连忙扔下笔往前殿走去，见胤禛紧绷着脸，正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她也不好出声打扰他想事情，就先到外间去泡了一盏茶，等他看着冷静下来后，才慢慢走过去。
胤禛接过已经凉好的茶盏喝了一口，勉强对娴谙笑了笑：“爷能有什么不好的，放心吧，这回哪怕汗阿玛再生气，也不会少了咱们的好处。”
娴谙听得心里咯噔一下，不安地抓住他袖口：“你……算了，我不懂前面的事，但你也别钻了牛角尖，汗阿玛再怎么说，也是你至亲，血浓于水。”
胤禛低头笑笑，反手捏了捏娴谙的手腕：“你可真是……不过你这么想也没错，只要我一天还是宫里的阿哥，汗阿玛就不可能真的对我下狠手，这紫禁城里的至亲，这般算是不错了。”
娴谙把手抽回来，对他翻了个白眼：“你就作吧……过两日你随我去跟额娘赔个罪，这回陪着咱们做戏，也不知额娘会不会受牵连。”
“不会，额娘什么都没说。”胤禛摇了摇头：“倒是你，不怕在汗阿玛那里落个不好？”
娴谙才是那个当着康熙的面编故事的那个，也不知康熙反应过来后会不会迁怒。
娴谙无所谓道：“汗阿玛还会管到你后院来不成？他大概连我们几个福晋的脸都认不清吧……退一万步说，就算汗阿玛真的管了，你难道不会护着我吗？”
康熙再想膈应她，也不过能往胤禛的后院里塞个侧福晋罢了，只要胤禛自己不往那边去，就算真塞进来了，侧福晋到底带了个侧字，又不受宠，娴谙有的是法子把她摁下去——直到现在，李氏都还在房里出不来呢。
更何况，康熙是最重视礼法的，她到底是胤禛的嫡福晋，只要她活着，胤禛的后院就没人能越过她去，而且娴谙觉得，像康熙那样大男子主义的皇帝，也不屑于用乱七八糟的手段来对付自己儿媳妇。
娴谙的直系上司是德妃，总经理是太后，康熙怎么样，还真跟她没多大关系。
这么一想，娴谙甚至有种莫名其妙的爽感，毕竟她也算是跟当朝皇帝皮了一把，还基本没什么后果，赚了赚了。
“你在傻笑什么……”胤禛见着她莫名其妙嘴角越扬越高，忍不住抬手想弹她额头。
“形之正，不求影之直，而影自直。”娴谙笑着躲开：“不管怎么样，牛痘推广出去，造福的是天下百姓，我问己心，无愧肝胆，你呢？”
“……亦然。”
胤禛知道自己的福晋有些与众不同。
但他从来没有今天这样看得明白过，不仅仅只有自己不飞不鸣，以观民则，娴谙亦是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这次的牛痘，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
胤禛觉得自己没必要去深究了。
——
一年后，牛痘在京师范围内全面推广。
两年后，大清所有行省建立种痘局，为所有户籍人口接种牛痘。
三年后，牛痘推广到了科尔沁草原，王公贵族皆种牛痘。
自此，大清朝的天花瘟疫，彻底成为历史。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结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