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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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先前真有些透支体力了，娴谙睡完这一觉过后感觉精神气比之前好了许多，起身后让宫人给自己理了理头发，把衣服上睡出的褶子抹平，就神清气爽地去前院找胤禛了。
乾东西所的样式都是统一的四进院，娴谙的后院正殿和胤禛的前院就在一道直线上，她过去倒是很方便。
“你怎么自己过来了？”胤禛正在写字，听到书房外面通传娴谙进来，有些惊讶道。
“你不是说让我饭点的时候来叫你么。”娴谙一眼望过过书房里陈设，心里默默给胤禛的品味点了个赞。
她隐约记得历史上雍正收藏了很多珍宝，比他那个只知道在名家书画上盖章的儿子好了不知多少倍，现在看来，倒还真是这样。
整个书房看起来大气雅致，又不是那种样板间的感觉，娴谙决定之后给卧房换装饰的时候，一定要拉上他一起参详。
“你让宫人来通传一声不就行了，何必亲自走一趟。”胤禛说得客气，嘴角却微微上扬，显然很吃这一套。
“顺路过来看看你这边的陈设，过些日子等我闲下来，也好把正房那边好好收拾收拾。”娴谙解释道:“说起来，我看礼单上有不少好东西进了库房，等你有空的时候，我们一道收拾收拾，看哪些能用上的，摆出来也不浪费时间别人一番心意。”
“这是当然。”胤禛答应道:“库房那边的归置就麻烦你了，等这两日忙完，我让管事的把账册理完送到你这儿来，库房钥匙也放你这里。”
“那你可是把咱们家的东西都交到我手上了。”娴谙玩笑道:“日后你岂不是要藏私房？”
“爷要去账上提钱你会拦着？难道你会忍心看着爷付不起酒钱被店家扣下？”胤禛心情颇好地回问。
“爷说得这般凄惨，我肯定是不忍心的。”娴谙撇了他一眼:“不贫嘴了，膳房那边已经把菜都送来了，咱们去用饭吧。”
晚上吃的还是膳房那边送过来的份例菜，娴谙也没什么胃口，随便应付了几口，就开始数米粒了，对坐的胤禛注意到后，忍不住撇开食不言的规矩，问道:“还是吃不惯？”
娴谙尴尬地笑了笑:“我有点挑食……但我其实已经吃饱了。”她本来胃口就小，吃得少点也不会饿着。
“再吃点，你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吃这么少会长不高的。”胤禛认真道，语气里带了些哄人的意味。
娴谙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她没想到自己一个成年人的芯子居然会被胤禛当成孩子哄，一时也不知是气还是羞，咬牙切齿道:“知道了，我吃就是。”
说完就开始低头扒饭。
胤禛像是被按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似的，挂着奇怪的笑容，开始亲自动筷子给娴谙投喂。
“这蹄髈炖得不错，你尝一口试试。”
“猪肝补血，你多吃些。”
他恶趣味上头，玩儿得不亦乐乎，他突然摸清了娴谙的半分脾气——只要旁人是为了她好，她就很难去拒绝，你对她一分好，她会还你三分，而且反之亦然。
投喂过度的结果就是，娴谙晚上不仅吃饱了，还吃撑了，最后不得不拉着胤禛在中庭打着转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又吃了些山楂蜜饯，才觉得肚子里没有那么涨了。
等她折腾完，天已经黑了大半，快到了宫里安寝的时辰，娴谙又累又气，偏偏又不知道对谁发火，只能时不时幽怨地瞄胤禛一眼。
胤禛半点都不心虚地任由她瞄，嘴角始终保持着上扬的弧度。
在旁边伺候的苏培盛经过这一天下来，已经对这位福晋是心服口服了——他跟了胤禛这么多年，哪怕是在孝懿皇后仙逝前，也没看见过他在一天内笑过这么多次。
大约这世上就真的有一物降一物这种神奇的事情吧，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位小福晋其实没有刻意去拿捏人的想法，但她就是能把自家捉摸不透喜怒无常的爷吃得死死的。
眼看等到就寝的时辰，娴谙自然而然地往后院的方向走去，胤禛跟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停住脚步:“我……还是去前殿那边的卧房睡吧。”
“为什么？你昨天不睡得挺好吗？”娴谙回过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胤禛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孝懿皇后走前，是给他安排了教导人事的女子的，就是如今住厢房的两个格格，奈何孝期来得太快，守孝期间是不能行房事的，胤禛也就当那两个侍妾格格不存在了。
直到婚前，德妃才突然想起这事来，原本是想让李格格她们……但胤禛却拒绝了。
倒不是说他就有多洁身自好，只是那时，太子宫里正好有个侍妾怀了生孕，听太医院的说法，八成是个男胎。
考虑到如今太子和他大哥的关系……胤禛绝对不想弄出个庶长子来，尤其是在即将正式成婚的时候。
于是李格格她们继续闲置。
德妃急得上火，最后还是把倒霉儿子叫过去，亲自解释道:“你未来的那位……年纪比较小。”
胤禛点点头:“儿子知道，年纪小也有年纪小的好处。”比如有什么不合心意的，早些磨合总比晚了好。
德妃被噎了一下，颇有些破罐子破摔地踢出直球:“你不懂，女子年纪太小，是不能和男子同房的，否则对身体有损伤，你媳妇年纪就太小了，同房还得等几年。”德妃去打听过了，这儿媳妇虽然是个好生养的福相，却在幼时生过几场病，身体一直不算特别健壮，最重要的是，她的癸水还没来。
胤禛上面有好几个年长的兄弟，平日教养再好，私底下也会说些浑话，所以他对男女之事也并非全然陌生。
听到德妃这么说，他也明白了:“额娘，我知道怎么做。”
而如今面对娴谙疑惑的眼神，他只觉得压力山大，什么知道该怎么做，打扰了，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咱们是新婚啊，你一个人跑前头去睡，让人看见了多不好？”娴谙故作轻松道：“还是说你觉得我睡相不好？”
毫无疑问，娴谙在装傻。
作为活了二十年出头的现代人，她当然知道男女之间那档子事，也早就想到了自己入宫后会面临的情况。
但她若是想在东二所里彻底站稳脚跟，除了靠一些治家的手腕，更重要的还是胤禛的态度，如果真的让他睡到前头去，不管实际情况如何，她都会给所有人一个“不受重视”的印象。
她知道这么做是不理智甚至愚蠢的……但经过昨日和今日，她还是想赌一把。
赌胤禛到底能不能给她她想要的尊重。
见胤禛沉默不语，娴谙再接再厉道：“不是吧？你真的嫌弃我睡相？”
她玩笑道：“我保证不踢被子不磨牙，也不会说梦话。”
哪怕胤禛在她第一句话的时候还不明白，听到后面也清楚了。
“……你就这么离不开爷？”他心情有些复杂，三分得意三分愉悦还剩下四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怎么说呢，看到一个惯常柔顺的人表现出依耐性，大部分人都只会觉得习以为常，但若是一个向来表现得非常独立自我的人透露出依念来……感觉完全就不一样了。
娴谙感觉到了他的动摇，忍住身上泛起的鸡皮疙瘩，甩出最后一个暴击：“也不完全是——过几日还有许多人要见，我……我始终感觉不够踏实，若是早上醒来的时候，能第一眼看见你，心里总要安稳些。”
说完娴谙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耳根都泛起一小片红色。
这绝对会是她这辈子最惨烈的黑历史之一。娴谙绝望地想：没想到她也有上演穷摇神剧的一天。
胤禛却是被她这句话戳到了心弦。
他曾经也有过仿徨无助，就在前几年孝懿皇后刚走的时候，汗阿玛不重视他，德妃无视他，兄弟间关系平淡，整个紫禁城里没有一个交心的人。
虽然他很快就从低落的状态恢复过来，甚至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是在那个时候，有人能陪着他就好了。
“你自己说的，不踢被子不磨牙。”胤禛轻笑一声，抬步向后院走去。
娴谙猛地松了口气，迅速跟了上去走到他身边：“当然，我还能骗你不成。”
回到后殿的卧房，娴谙让人指起屏风来，两人向早上一样隔着屏风更衣沐浴，各自收拾好后再把屏风一撤，让宫人都退了出去。
娴谙躺好后，往床里侧滚了滚，把被子拉过头顶，闷闷地说道：“晚安。”
“要睡就好好睡。”胤禛无语地侧过身，把她的脑袋从被子里挖出来。
“嗯嗯嗯。”娴谙闭着眼胡乱点头：“你快睡呐，别管我。”
“晚安。”胤禛把她拖到枕头上摆好后，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脸。
娴谙：“……”
士可鲨不可辱，她决定明天早上也不要睁眼了。
帐子外面隐隐错错的烛火被宫人熄灭，只有月光从薄薄的窗纸透进来。
胤禛收回手后，看娴谙紧紧闭眼的模样，无声地笑了笑，自己也盖好被子合上双眼。
一夜无梦。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试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