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婚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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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第二天是自然醒的。
前日，他本来没打算喝那么多酒，但当时那个场面上，那拉府的兄弟，他自己的兄弟，还有各宗室，佟家的人，乌雅家的人……尤其是佟家，那拉家这边喝一杯，他们就要拼着喝两杯，乌雅家的人喝两杯，他们更是直接拿瓶子……
佟家来的还大部分都是长辈，有些还是刚从佟国纲的孝期出来没多久，胤禛两头都要顾着，虽然用的是最小号的酒杯，酒里还掺了水，喝到后面也拼不下去了。
他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后面吐过一次，好像还洗了个澡，再之后就是彻底断片。
好在，酒都是好酒，虽然醉人，但喝过醒酒汤，再饱睡一觉，胤禛就已经神清气爽了——毕竟是年轻人，恢复得快。
从床上坐起来，他正想着苏培盛怎么今天还没进来伺候，就被身边还躺着的人吓了一跳。
啊，对，他昨天为什么喝了这么多酒？
因为他在结婚啊。
娴谙是被身边的动静弄醒的，她昨天也累得够呛，宫里的起床时间又比她在家的时候要早一刻钟，是以她比胤禛醒得要晚。
“早啊。”娴谙看他已经坐起来了，自己也跟着撑起身子，一边揉着眼睛含含糊糊地打招呼。
胤禛看她的眼神跟见了鬼似的也没两样了，娴谙不用细看也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戈壁滩上有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
“那什么，昨天……”他艰难地开口问道。
娴谙心里也是高呼卧槽，要是现在脚趾能落地，她简直能现场抠出半座紫禁城来，但考虑到现在更需要一个还稳得住场面的人，她只能故作淡定地开口道:“昨天你喝太多，苏培盛伺候你回来的，我看你状态不是也很好，就让你先睡了。”
“……你辛苦了。”胤禛憋了半天才憋出四个字。
“应该的。”娴谙嘴角抽搐。
这气氛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一对新婚夫妻，一定要形容的话，倒像是两个革命尚未成功的同志抵足长谈后，第二天准备继续努力的感觉。
什么暧昧羞涩完全不存在。
不过话说回来，昨天晚上两个人本来就什么都没干，倒真像是纯洁的革命友谊了。
想通过后，娴谙彻底放飞自我:“差不多该起了，今天咱们怎么走？先去见汗阿玛还是先去额娘哪里？”
她抬手拉了下床边的挂绳，细细的铃声响起，把守在外间门口的下人都唤了进来。
两人依次下床后，也不知是不是受娴谙淡定的态度影响，胤禛表现得也挺自然的，跟刚醒那会儿简直判若两人。
“先去见老祖宗。”胤禛一边在内侍的服侍下洗漱一边对娴谙说道:然后去汗阿玛那里。”
“那好，我知道了。”娴谙点点头，不再说话，动作迅速地洗漱穿衣，然后坐在镜子前一样一样地戴首饰。
胤禛换好衣服就能出门了，娴谙才刚开始梳头，怕他在旁边等着无聊，娴谙一边对着镜子上妆一边说道:“你先去用个膳？我这里还有个半刻钟才能好呢。”
胤禛摸出怀表一看，回答道:“不急，时间还早。”
“那就要你等我一会儿了。”娴谙看见镜中自己眼底掩饰不住的笑意，索性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今早起来的时候头还晕不晕？要不要让下面再送碗醒酒汤来。”
“已经无事了，你呢？听说你昨天晚上都没吃什么东西。”胤禛大概也觉得不说话有些尴尬，就顺势问道。
“我吃不下，宫里份例上的饭菜似乎油腻了些。”娴谙实话实说道:“咱们能自己点菜吗？”
“当然能。”胤禛回答道:“你想吃点什么？让下面的人去膳房取就是了。”
“现在吗？还是算了，过会儿还要走好几处地方，吃多了也不雅。”娴谙回答:“就按你平常的例吧，我刚进来，也不知道宫里的厨子有什么拿手菜。”
“也行，我平日吃得倒也清淡。”胤禛说着说着就放松了下来。
这个时代的观念里，结了婚就算成人了，生活各方面应该有不少变化才对，但胤禛却觉得这变化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咋一看，竟只有床上多添个枕头，桌上多添双筷子而已。
但就是这些细微的变化，却让日子鲜活了起来。平常早起，下人都是伺候惯了的，在他周围团团转的时候都不会发出多余的响动，他除了读书以外，连需要开口说话的地方都少。
像这样早上起来，坐在旁边看一个女子梳妆，闲话几句家常，看似有些无聊，却让他心里填得满当当的。
就在他晃神的时候，娴谙已经收拾好了，她毕竟年纪小，出了梳头麻烦以外，化妆也就是扑层素粉再上上口脂，最后把护甲往小指上一套，扶着丫鬟的手从梳妆台前站起来:“好了，让他们把膳摆上吧，咱们今天还有得忙呢。”
胤禛点点头，两人一同走去外间，到膳桌前坐下，下人很快把准备好的一张小桌叠上来，满满当当地摆着十几样小菜。
宫里的规矩是食不言寝不语，娴谙看了胤禛一眼，见他没有再说话的打算，也就默默低头吃饭了，专挑顶饿又没什么水分的吃。
考虑到时间关系，两人都没有慢慢品尝的打算，基本上是在礼仪规范内，把速度提到最快结束了这顿早膳，然后娴谙拿着小镜子又补了点唇脂，转头对胤禛笑了笑:“时辰差不多到了吧？可以出门了。”
第一站是宁寿宫，和乾东五所一样，属于紫禁城东边，但要靠南一些，孝庄太皇太后走后，康熙就修缮了宁寿宫，奉孝惠太后于此。
娴谙和胤禛到的时间都是卡过点的，太后穿戴好吉服坐在正堂上受过两个小辈的礼后，笑着对他们招一招手，唤到身前慈爱地端详了一番，一边一个拉住两人的手嘱咐道:“都是懂事的好孩子啊，以后要好好过日子，夫妻之间要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谨遵皇妈嬷教诲。”胤禛和娴谙同时道。
“好了，你们还要去皇帝那里走一趟，哀家今天就不留你们了。”太后让下人把他们结婚的赏赐搬上来，又从手上褪下一对镯子戴到娴谙手腕上:“老人家的心意，也不用你们客气了，快去忙吧。”
“谢老祖宗赏。”娴谙忍不住想起上回来宁寿宫也是被赏了一对镯子，也不知是不是太后误会她是个镯子控。
出了宁寿宫，两人拐了个弯往西走，去乾清宫拜见康熙。
这边比太后更省事，康熙就受了礼，说了两句夫妻间要和睦相处的场面话，再赐下一堆赏赐，就把他们两个打发出去了，只是在临走前，对胤禛提醒道:“记得去前面拜过你母后。”
这话落下后，娴谙明显感觉到身边的人僵硬了一瞬，实在忍不住在内心对康熙疯狂吐槽。
这可是新婚的日子，您也太会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孝懿皇后走得早，是，咱们都伤心过一段时间，但这事还没完没了了不成？胤禛他还要怎么才算是孝顺，难道要天天到皇后灵前晨昏定省吗？他亲妈还没死呢，您就算要照顾佟家，也不能拿儿子去补偿吧！何况佟家还要怎么照顾，他们自家人都能撑起一个党了，您知道外面是怎么说的吗？外面都叫他们佟半朝！
娴谙内心不断粗口刷屏，侧头悄悄瞄了一眼胤禛脸上的表情，不出所料，本来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挺高兴的模样，现在一张脸跟格式化了似的！
“走吧，咱们先去奉先殿。”娴谙默默地忍下气来，转头对胤禛说道。
奉先殿供奉着历朝先祖和皇后的牌位，还要往南走，旁边就是太子住的毓庆宫，娴谙看见这格局就忍不住腹诽，康熙难道是想让太子身上的潜龙之气镇一镇死人？还是想让旁边的先们日夜督促太子上进？这么想来，估计太子最后被废，还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
进奉先殿后，娴谙立刻就感觉到了骤然压抑的环境，就当是她迷信吧，总觉得这个地方有些阴森森的，瞬间就让她胳膊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她本来是死过一回的人，没入得了轮回，却飘飘荡荡到了两百多年前的清朝，算起来也是个孤魂野鬼。
也不知是不是这方面的原因，她感觉这个祠堂对她格外不友好，仿佛每一块地砖都在排斥她。
胤禛倒是没有别的感觉，从头到尾都木着一张脸也看不出情绪，规规矩矩地跪拜行礼，上了三炷香。
娴谙在他后面半步的位置照做了一遍，按规矩三肃三跪三叩，却在二跪起身的时候，微微摇晃了一下。
胤禛注意到她不对劲，投过来一个关注的眼神。
娴谙什么都没说，咬着牙坚持行完礼，走出奉先殿后，缓了缓才不好意思地小声道:“里面怪冷的，我刚才被凉着了。”她总不能说是这祠堂不欢迎她吧。
不过，奉先殿不是住人的地方，自然没有碳火也没有地暖，三九天的穿堂风飕飕吹着，加上心理作用，哪怕有蒲团垫着，娴谙也着实被冻了一会儿。
“……等会儿去母妃那里，你先喝完姜汤去去寒。”胤禛如是道，娴谙的脸色确实不太好，还坚持行完了礼，让他心里生出一点莫名的愧疚来——他下意识就想起来三年前的那场误会。
“听你的。”娴谙还感激地对他笑了笑:“还是你想得周到些。”
胤禛有些别扭地移开眼:“走吧，母妃那边应该已经等着了。”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婚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