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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   每年冬捕时期,远近艺人争相到各个鱼泊献舞卖唱已成习俗,有的是整个戏班子连台跑演,也有沿街卖唱讨生活的赶来助兴。渔民看看艺人反串出演女角,也解了总是见不着女人的相思。

      为了方便往来的生意人,屯头在屯所边上又搭了许多小窝棚充当客栈。艺人收摊后就近住在窝棚里,等待来日再唱。

      小伙计告诉陆不让,堂上卖艺的一老一少就住在湖边青山村里,每年都会过来连唱个数场,颇受渔民的欢迎,尤其是那年轻的,唱起戏来,眉眼一挑,垫上几个小碎步,往往把兄弟们勾的是春心荡漾。

      陆不让看向那张被白粉糊的面目不清的脸庞,对伙计的吹捧很是不以为然,心说你们是没见过美人,可惜那宛郎去得早,不然往这边一站,什么都甭做就把那唱戏的给比下去了。

      而且一个男人生得比女人还美,那有什么好?勾不勾魂,要实际体验过才知道。

      念头这么一闪,脑子里又浮现出二嘎子闭着眼睛张口喘气的小样,心口噌的窜上一把火苗,也没心思看戏了,爬回角落里,一头钻进棉褥子底下喃喃念起了静心诀。

      这一夜,陆不让和衣靠在墙角,由于天气寒冷,尿意频生,怎么都睡不舒坦,又不想出去受冻,憋到夜半子时,实在忍不住了,戴上帽子裹紧皮袄,猫着身子往湖边茅房小跑而去。

      隆冬的小便能冲冰棍,一泡尿撒出来,陆不让抖三抖,觉着更冷了,忙抄着双手往回赶,正巧撞见小蔡公子和他手下一群狐党在窝棚前对那年轻戏子拉拉扯扯。

      他见那艺人满脸心不甘情不愿,一个劲儿往屋里缩,却抵不过众人蛮力,被半拖半拽的拉出门来,不及多想便已大步拦了过去:“小帮头,你这是作甚?”

      小蔡一见是陆不让,哪会给什么好脸色,腆着肚子上前两步,“本爷的事,啥时候轮到你管了?识相的快给老子让开!”

      那唱戏的估计是看陆不让一脸正直,身子一扭,挣脱钳制,跑到他身后避了起来,细声细气道:“这位兄弟可得帮帮忙,我爷儿俩跑唱多年,门里有两个规矩,过子时不唱,人琴缺一不唱,此刻已过时辰,这伙人闯入窝棚,叫我随他们去那酒肆唱曲儿耍乐子,小人不从,他们便强行拖我出来,这是作何道理?”

      陆不让听这嗓音竟觉得有几分耳熟,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小蔡公子从鼻子里哼着气道:“一破戏子端啥臭架子?规矩?哼哼,卖唱卖唱,我买你唱,爷又不少你银子!”

      陆不让听得直皱眉头,“话可不能这么说,干哪行的都一样,作生意也讲个你情我愿,不兴强买强卖那一套。”

      小蔡公子刚喝了一坛老酒,正在发酒疯的劲头上,本就不是来讲道理的,再加上他平日里横着走惯了,哪能分辨出好话坏话,当即瞪起眼发作道:“你……你什么东西?敢教训老子!今儿,爷就是要带这唱戏的耍个够,你能咋的?”说着抢上前,伸手要拉那戏子。

      陆不让横臂一挡,“蔡帮头要是知道这件事……追究起来,恐怕谁都不好受。”

      这不提蔡帮头还好,一提,小蔡公子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他猛地推了陆不让一把,恶狠狠的说:“少拿老头子来要挟我,谁不知道你屁颠颠跟在他身后当狗腿,马屁拍的噗噗响,不就是图他日后给你个好位子吗?告诉你,甭想了!等爷接手后,有的是鱼鳔子给你吃个够!”

      每说一段话就用力推一下,陆不让被他推得连连后退,推着推着,连脚也用上了,照着陆不让的膝盖上就是一记狠踹,当他一下不过瘾,还想再踢第二下的时候被陆不让抬脚拨开。

      小蔡公子重心不稳,险些侧身摔倒,多亏身后的两兄弟机灵,一左一右贴在身后,才让他免于出丑。

      小蔡站直身子,往前一挺,怒道:“嘿哟!还敢回手?来啊,敢不敢跟爷好好干一架?”没听到回应,以为他胆怯了,料定他是脓包一个,气焰更形嚣张,看着他腰上挂的双斧,歪头用手拍了拍脖子,“你不是有斧子吗?来!有种照着爷爷这儿砍,你敢不敢?来啊!爷爷站在这儿不动,有本事你就砍啊!”

      陆不让沉着脸,一手往后挪去,按在斧柄上,良久,又缓缓松开,垂头低声说道:“小帮头,咱们有事好好商量,莫伤了和气。”

      小蔡哈哈一笑,回身对着兄弟们道:“看!就这么个软蛋,还想跟老子斗?”众人很给面子的哄笑成一团,他接着说:“看在你这么识相的份上,好!只要你光着身子跪在地上给爷爷磕几个响头,今儿的事就算我踩了泡牛屎,咋样?”

      陆不让死死的盯着他看了半晌,冷声问道:“只要俺照做,你便不再找这唱戏的麻烦?”

      小蔡抱着膀子点了点头,那艺人拽了拽陆不让的袖子,小声说:“兄弟不必为了小人折了大丈夫的气节,我跟他们去罢了。”

      陆不让将他轻轻推到一旁,吐了口长气,摘下帽子,解开皮袄袒露上身,借着棚下的灯笼,可以清楚的看见一道道狰狞的伤疤纵横交错,遍布全身。

      小蔡公子看的心里有些发虚,但还是犟着脖子把腰杆儿挺的笔直,叫道:“跪呀!”

      陆不让腿一屈,扑咚跪在地上,双手撑地,结结实实扣了三个响头,刚想起身,却见小蔡张开两腿,指指□□下面:“慢着——还要给爷钻过去!”

      陆不让募地抬头瞪向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浑浊之中透出锐利的寒光,刺的小蔡脖子一缩,两脚差点巴不住地,但身边的兄弟们还在嘘嘘的起哄,要是被这么一瞪就落荒而逃,以后还怎么在帮子里混?

      壮了壮鼠胆跺了跺脚,拔高嗓门儿刻薄道:“咋啦?不是要逞英雄救美人儿吗?装不下去啦!我说你倒是快爬呀!!”

      论体格,他没陆不让强健。
      论实战经验,更是没得比。

      依陆不让的阎王脾气,一拳上去,什么事都解决了,何苦要受这胯下之辱?可想了想,这小子再可恶也是蔡老帮头的儿子,打狗也得看主人啊!蔡帮头给自己这么大个情分,这会儿也不为什么事就把人儿子痛扁一顿,怎么着也说不过去吧……

      得,爬就爬,温伯不是交待当忍则忍吗?跟这厮较真,犯不着。

      于是咽下喉咙里的那口气,伏在地上,以肘代步,一咬牙就钻了过去。小蔡一见他服软,贼胆又膨胀起来,转了个身,抬脚就往他背上一通乱踩,嘴里还污言秽语骂个不停,一心想把之前受的窝囊气全给捞回本来。自己踩不解气,还叫来狐朋狗友一起围着痛殴,直到把陆不让踹的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才拍拍屁股开溜,临走前顺手送了那唱戏的两记大锅贴聊表心意。

      站在鱼泊向远方眺望,雪天交接处可见一排驼峰,被灰蒙蒙的北风遮的若隐若现,正是北地闻名的险关“钉岬口”,在查马干卓又被称作“分月盆”,因雪山呈西北高东南低的趋势环形排布,形似一个斜倾的大盆,山中有一大四小五个湖泡,终年冰冻不解,可是每个湖泡中心都有一个洞口,不知何故长年不受冰封,每当月朗星稀之夜,大湖洞中倒映整月,小湖洞中只映出半影,故而得名。

      钉岬口里气候酷寒,连自幼生长在北地的人都挨不过半日,因而附近无住户,由于湖中无鱼,又是一潭死水,也没有鱼队游人进出,方圆数十里了无人迹,更不见一草一木,只偶有雪雕徘徊。

      今夜云层遮月,西北风从山口灌进来,一阵缓一阵急,钉岬口里黑漆一片,只那五湖洞口泛着盈盈微光。山根暗处走出两个人来,一高一矮,看不清面目,只从那黑乎乎的人影中辨识出矮个的拄着一根拐杖,而那高个的头往前耸,似乎是个驼子。

      他们慢慢走到大湖中央,脚下嘎吱嘎吱响,像是碾冰沫子发出的声音,那矮个的将拐杖往冰上用力一顿,尖声道:“又被那个老不死的抢先一步!”俯身往下凑近,洞口的光映照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绿森森的,甚是可怖。

      看了一会儿,他突然哈哈长笑,“看来那死老鬼又失败了!”回身对那高个的道:“小崽子,今儿你再试一回!”

      那高个忽而直起身来,脱了衣服,解下长绳系在腰上,走到洞边扑咚跳了下去,那老人便攥着绳子的另一端。

      没多久,高个儿的浮上来,颤着牙根道:“不成了,再往下实在捱不住。”

      那老人口里骂着:“没出息的东西,才潜多深?连那老不死的都不如!”手一提,拉绳子把他拽了上来,恨恨的道:“回去练练,明儿再来!”

      陆不让睁开眼,首先入眼的是茅棚顶,脑瓜子还有些昏沉,闭了闭眼,左右轻晃了一下,忽闻一声低吟从身侧传来,偏头一看,哎哟娘喂!怎有一光溜溜的人睡在旁边,再一低眼,脸都白了——怎么自个儿也光溜溜的?

      “哇——!!”他大叫一声,捞着被褥子缩到床里,朝两边张望了一下,瞧见对面的棚子上挂着把胡琴,想来是那两唱戏住的地方,猛打了一个机灵,记起自个儿被小蔡公子一帮人群殴,接着就失去了意识,莫非是那戏子把自己拖进屋里,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睡了他!!? =[]=|||

      惊魂未定之际,身边那人低低咕哝着撑头爬了起来,陆不让斜眼一扫——妈呀,见鬼了!那淡柳眉秋水眼,那朱唇皓齿芙蓉面,不正是早已壮烈,坟头上都开花儿的宛郎好兄弟吗?难怪听声音觉得那么耳熟。

      “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宛郎眯起眼睛,一甩长发,一撩被子,“把手伸进来,摸摸看我有没有脚便知道了~”

      陆不让觉得背脊飕飕发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粒接着一粒蹦出来,又往里缩了缩,“你对俺干了啥?”

      宛郎垂下眼,面上似有些哀怨,“你怎不问……你对我做了些什么?”

      陆不让下巴掉了,凸着眼珠子盯着他看了半晌,面色由白转黑,呆了许久才呐呐开言:“那……俺……俺对你做了啥?”

      宛郎嗤的一声笑起来,掀开被子起身下炕,陆不让发现他的右手包着层层绷带,看起来硬邦邦的很是怪异。

      宛郎注意到他的眼光,微微一笑,用左手从挂绳上扯下戏服,一面穿一面对他道:“你呀,不是被打晕的,是被冻得没了知觉,我怕你回不过气来,才好心帮你暖暖身,别一厢情愿的在那臭美了。”说着夹过火盆放在炕头上,又将他的皮袄扔了过去。

      陆不让瞧他还穿着裤子,自个儿下面也护的很严实,这才松了口气,定下心后,疑问也就接踵而来,这时天色还没亮透,他穿好衣服下炕,随手拖了张凳子坐在火盆边,问道“这到底咋回事儿?俺听他们说你那时……被杀了,连尸体都带不回来,难道是诓人的?”

      宛郎叹道:“弹琴的,视琴为命,没了手,不能再弹奏,与死何异?”见陆不让眼带疑惑的盯着自己的右手猛瞧,索性拆开绷带任他瞧个够。

      绷带下面裹着一团黑黝黝的物事,类似于人的手掌,但显得过于巨大,陆不让看的心底直发毛,呆了一会儿,问道:“这是……”

      “铁手。”宛郎将绷带复又缠好,从屋角的大缸里舀了一罐冷汤架在火盆上,将事情的缘由娓娓道来。

      那日,他被齐腕削去右掌,倒在大帐中奄奄一息,幸亏玉莲等人及时赶到,才得以九死一生,他不愿以残身侍奉杜文仕,于是将琴托付玉莲带回虎子牙,并转告众人宛郎已不在人世。红帐众姐妹悄悄护送他出城,凑了些银两,找来一名游医为之疗伤,谁知那游医贪他钱财,巧言将他骗到荒僻处意图杀害,不巧行凶的时候被一老儿撞见,此人是初犯,心大胆儿小,被发现后撒了匕首落荒而逃,倒是被宛郎捡了个便宜,后来拿匕首当了二两银子,不亏反赚。

      “那老儿姓涂单名尚,是个铁匠,独居山林中,怜我无家可归,遂收做义子,平日替他打理窝铺搭搭手,每逢入冬便随他赶到这里唱几日小曲,近一年来更是舍了老房子,在附近村里落了户。这只铁手亦是他所赠。”

      陆不让越听越奇,心想好好一铁匠,怎的还要到这里来卖唱营生?正待要问,却听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冷风灌进屋里,将火盆里的炭屑子吹得四散飘飞。

      来人还没跨进门槛便中气十足地高喝道:“铁柱啊,给俺温酒了没?”

      陆不让见宛郎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心下奇怪,脱口便问:“铁柱又是谁?”

      外面传来扑朔朔抖雪的声音,宛郎默了片刻,喃喃道:“干爹觉得我身子骨弱,认为该取一个铁铮铮的名儿——壮壮阳……”

      陆不让面皮子一麻,恁是把“嗤”的那声压在舌头底下,一本正经道:“铁柱好,一柱擎天那个顶天立……”

      话没说完,外头又叫唤起来:“里头谁呢?”只见老爷子一手拿着斗笠一手拍着雪大步跨进屋里,身板儿笔直,脚步飞健,敢情白天那老态脓肿的模样都是装的呢。

      陆不让起身对他一抱拳:“俺陆不让,见过涂大爷。”

      涂尚瞅了他一会儿,把手一摆:“不认识,滚!”

      宛郎接过斗笠挂在一旁,拿布条子抽掉他背上的残雪,舀一碗热汤端上前道:“爹,这是我以前的朋友。”

      涂尚斜眼睨了他半晌,这才没再赶人,捧起碗一看,皱眉道:“咋的又是汤?不是叫你温酒的吗?”

      宛郎笑道:“刚受过冻,身子还是硬的,饮烈酒烧内腑,先喝碗汤,等暖和了再温酒不迟。”

      涂尚气哼哼的坐在炕边,咕哝道:“歪理,歪理!”却还是吹凉了热汤,一口气喝下大半碗。

      陆不让见老爷子对自个儿不冷不热,心想他才从风雪里出来,定是累的不轻,本想回窝里好好歇息,却见个陌生人杵在里面,会发脾气也正常,便识趣的从炕下拾起双斧绑在腰上,对老爷子又拱了拱手,道一声“叨扰了”。

      正要转身,涂老爷子豁然长身而起,把个汤碗也落下了,宛郎连忙伸手托住,抬头望上去,只见他大张双眼,抖着手指向陆不让腰间,声音发颤的问道:“这……这对斧子,你是从哪儿拿到手的?”

      陆不让低头看了一眼,坦然道:“是一位名为温伯的高人所赠。”

      涂老爷子在嘴里嘀咕着这名字,眼一亮,又问:“他是你什么人,咋平白无故就把斧子送你了?”

      陆不让回道:“温伯是俺救命恩人……还教俺练过气,也算半个师傅。”

      涂老爷子愣了半晌,忽然仰头大笑,“老冤家!俺这回吃定你了!”起身将陆不让拉到身边坐下,捏捏他两肩:“好,膀圆腰粗!”又抓住他的手攥了攥,赞道:“嗯,不错!是个拿武器的汉子。”

      陆不让被弄得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涂老爷子把他从上到下拍了个来回,挨近了低声道:“小兄弟,能否帮俺一个忙?”

      宛郎闻言,问道:“您是要他下湖去捞?”

      陆不让看看宛郎又瞧瞧涂老爷子:“下什么湖?捞啥东西?”

      涂老爷子撩着胡须微微一笑,手往门外指去:“打这儿朝北走,有座钉岬口,乃由雪山围成,山内有五座冰湖,湖水奇寒,可作养金之用,俺在三十年前偶得一块好铁,遂沉入冰下,本拟养它个十来年,之后,若谁能潜入湖底将之打捞上来,俺便以此铁为他造一口绝世神兵。”话到此处,老爷子垂眼摇了摇头,黯然道:“可至今还无人有这本事。”

      宛郎扫了陆不让一眼:“他不是北地住民,半点儿受不得冻,要他潜冰湖,怕是不成。”

      涂老爷子道:“这与受不受得冻无干,只要会运气方能下潜,温伯是这方面的好手,想必他教出来的徒弟也不会差。”

      陆不让奇道:“您认识温老伯?”

      涂尚笑道:“这金翅双斧正是俺为他所铸,重逾百斤,需气劲合一方能使活。”

      宛郎道:“以前常听您提及斧杖之争,想来那斧指的便是这把金翅斧?”

      涂老爷子叹道:“不错,想俺在二十啷当那年纪,血气方刚,专好为英雄豪杰铸造兵器,在江湖上名声大振,引得各路好汉蜂拥而至,便自以为是天下第一把好手,扬言要打造天下第一的兵器,这却惹恼了当时另一名颇有声望的铸剑师,寻衅上门,要与俺比个高下……于是咱俩便找到这钉岬口来,同时沉下一块好铁,待满十年后,广招高手侠士前来打捞……”

      陆不让插口道:“后来这铁是被温老伯捞上来了吧?”

      涂老爷子横了他一眼,“不错,闻风而来的江湖人士全都无功而返,唯独温伯与一个老和尚得手了,俺嘲笑那对头只懂得铸剑,他却偏偏打了一根七尺四环月牙禅,俺则铸了这对金翅斧,此后,温伯持双斧,老和尚拿禅杖,二人比武,战了一昼夜仍不分胜负,斧刃锉不断月牙禅,牙口也铲不缺金翅斧,于是咱俩又分头寻找好材,三年后约在此地沉铁,时至今日,还未分出胜负。”说罢长叹一声,眼角竟然闪出泪光。

      陆不让听完这故事,不觉对这老儿刮目相看,心下很是佩服他的执着,另一方面也存心想瞧瞧他是怎么将铁块儿打磨成形,当下拍着胸脯道:“俺陆不让帮定这个忙了,涂大爷,您尽管使唤!”

      宛郎蹲在一旁憋着声音道:“那也要你能潜的下去才成,看你一吹北风就直哆嗦,一下冰水那还不连命也丢了?”

      涂老爷子笑道:“哟,俺家宝柱娃也学会拆台子啦?听你说这意思,老头子请这小兄弟帮忙你是不情愿的了?”

      宛郎的嘴角又抽了一下,“我看这姓陆的不行,既然那温伯潜下去过,不如还找他来?”

      涂老爷子连连摆手:“好料不锻二回手,这事儿不兴再找同一个人来办。”

      陆不让知道宛郎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出言宽慰道:“大爷说了,只要会用气没啥难的,先前在外头俺没想到运气御寒才被冻到,这回心里有数了,保准抵得住!”

      涂老爷子一拍他的肩膀,“好,要的就是这股气势!”

      眼见天色已亮,屯所那头吹起了响号,陆不让起身道:“涂大爷,这是鱼队集合的号子,俺先告辞了。”

      涂老爷子点了点头:“今儿收网后你就过来,俺先带你去熟悉熟悉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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