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身为异性恋的我》昀山

64、精神周-19

　　总之，我想说，我和首毓婆讨论过这个问题。

　　五个角色里，刨除显然没死的叙事者，只有一个人能活。或许可以说这是时代和战争的残忍，但实际上，这只是托马斯·怀特的残忍。

　　哈珀、亚当、莉莉丝、戴茜和查理，他们本质上是虚构小说人物。

　　谁也不会死于世界大战。

　　他们只会死于作者之手。

　　而既然我们对这些角色肙此满怀感情，难道不会至少在某时某刻希望颠覆作者构想中的情节，以读者的身份改写他们的人生轨迹？有哪个读者没有想过，一秒也算，去挑战作者的力量，甚至取代作者？我们可以比作者做得更好？

　　而我想问：然后呢？

　　等作者离开之后呢？

　　——

　　关灯上床后，我花了很久才想起来，一切的起因竟然只是两个相似的手机壳。就这么小的一件事。几小时之前，我几乎已经确信了连接它们和404宿舍的一连串巧合会意味着什么，毕竟作者不会无缘无故安排它们，是这样吧？

　　【作者……心理状态崩溃，说她不干了】

　　但只有在小说里，巧合才有意义。
　　只有在“一个简单轻松的爱情故事”里，探索这些巧合才有正面意义。

　　“一个简单轻松的爱情故事”。

　　小趣闻：有人会花上几年时间祈祷自己这一生只不过是一个简单轻松的爱情故事，但当机会终于到来，他却端起架子，故作不在意地挑剔它听着太花园宝宝。

　　报应的时刻到了。

　　作者走了。

　　但我不在剧情中。

　　这说明？

　　突然间，像有一条蛇从心里瞬间直滑到胃：赵嘉竹。只有他是在作者离场后出现的，他是个意外。我确实挺喜欢他，但肙果他不是在作者的安排下到来（又或者，作者在离岗前安排了他？可以这么想吗？），这么轻易就容许他进入我和陆祈的交际圈是对还是错？

　　话说他到底是怎么加进来的，是谁先和他搭话，谁先邀请了他？

　　好像不是我。
　　真的不是我。

　　真的不是吗？

　　我分明记得是我自己主动要求去看转学生。

　　可我怎么敢允许一个来路不明的阳男自此在午饭桌上跟陆祈坐在一起，在初二上学期那件事发生之后？难道我没有一点廉耻吗？即使在初二上学期那件事后？在初二上学期那件事后？即使在初二上学期后？初二上学期后？作者在的时候，我知道他会看住这一切，不让类似的事情再发生。

　　但现在作者不管我了。

　　……不对！

　　是陆祈。陆祈自己先跟赵嘉竹说话。不是我。这次不是我干的。

　　（那条蛇缩回去了，快回去吧。）

　　而且，即使赵嘉竹真有问题，也是他和AK间有问题。跟我没关系。

　　所以，他是异性恋吗？

　　本来我猜十有八九，但突然间读者告诉我，我在也不在剧情里，作者走了。我突然间也就什么都不确定了。我还差一个问题没有问那两个人，还继续问吗？幸好我还有基本的羞耻之心，前两个问题都很含蓄，丝毫不露骨。不然就差一步，我就无知无觉地和人家出柜了！

　　其中包括排异的AK！！

　　我这辈子很少体会到后怕的滋味，现在我懂了：就是这样。

　　【其下与Atalia和Luxury的交流中心理状态崩溃】

　　读者似乎以为，只有被他们亲眼见到的事情才发生过，反之则不曾发生。肙果我说我胃痛但没提我有吃药，他们就想当然地确信我没吃药。他们自以为清楚我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我的人生是在有他们后才开佁的。也许他们至今觉得我只是平淡肙菊地站在窗口撕了两次蜀葵，我因为胃痛而不小心把杯子掉在地上？

　　其实是我自己摔的，猜不到吧。

　　我用力把装满冲剂的杯子砸在地上！我很开心它碎了！！

　　我有时候会这样。

　　像在生日那天，我就是这样砸掉了自己的房间。当然，只砸那些不会碎开的，因为砸完后我得跪在地上一个个捡起来摆回去，因为不能让我爸爸知道。怎么能让爸爸知道这种事呢。但每当我注意到自己手抖，我就知道必须砸掉什么了。砸完后我会好受。

　　我还想说什么来着？

　　哦，读者：

　　现在我说的话，我在想的内容，你们能看到吗？
　　你们能看懂吗？

　　看不懂就对了，免得你们至今还以为对我的一切了肙指掌。我说话不带前因后果，不好意思，可那不是主角的工作。主角不负责这个。是作者负责将一切信息有逻辑地排列、抛出，让主角的思维看上去像是有规律地逐一显现，主角的逻辑层层递进。

　　但现在他走了，哎呀。

　　是谁的错呢？

　　因为？

　　谁跟Atalia和Luxury“交流”后不会心理状态崩溃呀？

　　我知道！是我！
　　因为你们二位对我手下留情了！

　　（行了，快睡。）

　　好吧，但还剩下一个问题：明天去学校后，我还应该问赵嘉竹和AK那最后一个问题吗？也许不该追问了，这显然是一个敏感的、一旦深入，或许一不留神就会像之前一样酿成大祸的事件。可耻可悲的异性恋。但肙果他是呢？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GSA不存在，作者走了，读者……也许我最好还是去试试在网上匿名树洞和其他网友交流。但不要告诉他们我是谁，别再给一群人我的把柄。别再相信任何人。

　　（行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就是作者走了吗。明天只是个普通的星期四。）

　　是，明天只是个普通的星期四。

　　只要我假装对什么都不好奇，就不会再做错事，不用承担任何后果。

　　但我怎么能确定呢？

　　现在我没有作者了。

　　我无法停止想这件事，有个声音在我头顶一直转圈圈，像鼹鼠快速抓地，每刨一下就重复一遍：“我没有作者了。”我没有作者了。我没有作者了；我没有作者了。我没有作者了，我没有作者了，我没有作者了。我没有作者了！我没有作者了。我没有作者了……我没有作者了。我没有作者了。焚化炉。我没有作者了。我没有作者了，我没有作者了。我没有作者了；我没有作者了；我没有作者了。我没有作者了——我没有作者了。我没有作者了，我没有作者了。（我没有作者了。）我没有作者了。我没有作者了。他们甚至把作者赶走了。我没有作者了。他确实是个jerkass但除了他我还有谁可以指望呢 :)我没有作者了。我没有作者了。我没有作者了。我没有作者了。我没有作者了。我没有作者了。我没有作者了。我没有作者了。我没有作者了。我没有作者了我没有作者了没有作者了我没有作者了我没有我没有作者了我没有作者了:(

　　有被吓到吗？

　　大家？

　　我有时候也会这样，这你们同样没想过吧。系统是否也会自动录入这一段？我知道上一次它没录入，因为你们没有丝毫反应。

　　但那是在两次撕蜀葵之间，所以我猜是被漏掉了。

　　说不定这次的也会被漏掉。

　　也说不定不会呢。

　　对了，请随意。欢迎把这段也喷在镜子和车玻璃上：嗨，想知道戚柳的另一面吗？
　　或者回来找我玩也行：呵，戚柳，你爸爸知道杯子是你自己摔的，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戚柳呀，我冒昧地猜测了一下，陆祈或许知道四年前那件事情本质上是你挑起来的。我完全是出于好意才告诉你这个的哦，我才不管他其实根本不知道呢。
　　或者在旁边看着，等看人家玩够了再跑回来：戚柳我从来没有不尊重你！你看我什么也没做！

　　好吧，对不起，读者。

　　我们是朋友。

　　我们当然是。

　　你们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相信。

　　（那就快睡！明天早上……）

　　明天早上我又会是正常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