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狐狸阿妹

7、进宫

　　常青第一次来梅园，在奴院时忙于做活，被调到皇上身边时，更是天天守着他。这梅园里，有白梅，有红梅，枝头有积雪，满园子的梅花香，沁人心脾，要是能够酿些梅花酒，埋在树下，最好不过的了。

　　“皇上你看那边。”常青摇着他的手，指着红艳的那棵梅树，欣喜不已。

　　“喜欢啊？”皇上问，看着她的活泼样，他的母妃当年就是这般喜欢梅花。

　　“自然了。”常青忘了礼仪，此刻也没有外人，只有徐公公在旁，欢欢喜喜跑到了那棵梅花树下，嗅着诱人的香气，完全不像宫里的人。梁夜走了过去，扯下了一枝梅花放在鼻尖轻嗅，恰好，那积雪落在了常青的头上，有些进了脖子里，凉气入骨。

　　常青显然被吓了一跳，瞪着眼睛后退了一步。

　　皇上笑问：“怎么，脾气越来越大了，还敢瞪我。”

　　常青别过头，假装生气的样子，不理他。这小家伙，心眼这么小。

　　皇上却一把把她搂紧了怀里，吻着她气鼓鼓的小嘴，常青没有回应，可也不像先前有些抗拒，梁夜因此加深了这个吻，撬开她的牙齿，直至气息有些不对，才放过她，常青喘着气，眼里带水，脸颊红红，有些动情。

　　皇上淡笑地看着她，常青是生平第一次做这种事，可见到皇上得意的样子，更加气不过了，一口咬在了梁夜的脸上，然后赶紧逃了，下的劲不大，可隐隐约约有些齿印，看得徐良是胆战心惊，敢在天子脸上咬一口，她还是头一个。

　　皇上看她报仇后的得意，淡笑了两下，还挺记仇。

　　常青毕竟第一次出楼，就算心思再怎么缜密，可办事终究有些孩子气，年龄本身就不大。

　　将要离去时，常青玩得身上出了汗，碰巧遇见了娴妃娘娘。

　　那娴妃给皇上行了礼，眼睛看不出波动，皇上同样也是，当她见到常青的身影时，有些诧然，皇上竟然带了一个宫女来了梅园。

　　“给娴妃娘娘请安。”有些礼仪在外人面前还是要遵循的。

　　“起来吧。”娴妃打量着她的样貌，发现眉眼俊俏，竟和沈橘柚有些相似，原来不过如此。皇上对她的情又有多少呢？

　　“最近身子怎么样？” 皇上问。

　　“还好。”娴妃说。

　　“没事便多出来走走，对身子也好。”这是皇上这两年第一次关心她的身体。

　　“臣妾多谢皇上。”

　　梁夜和常青离去后，娴妃叹了口气。

　　“娘娘，这宫女常青也并无什么过人之处，虽然长相可人，可皇宫里的娘娘个个不是貌美如花吗？”娴妃的宫女有些疑惑，长相虽好，可不算顶尖。

　　娴妃默不作声，这沈橘柚才算是真的倾国倾城，许久才说：“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

　　这两天，常青和凉鸢每天伺候着皇上，两人分工不同，皇上最近鲜少去妃嫔那，掌灯之事由凉鸢负责，常青心想皇上这是怕她再坏了事，不过也好，省得得罪后宫娘娘，只不过凉鸢待她依旧冷冷的，并不亲密。

　　沈府内，离愁恭候在沈橘柚身前：“郡主，主人说要召见你，这几天梅花开得绚烂。”影卫除了跪身主人外，不曾对他人下跪，对沈橘柚也不过是弯腰而已。

　　沈橘柚听到这话后，眼睛就明亮了起来，嘴角是藏不住的笑容：“你且告诉夜哥哥，明日我就启程。”

　　离愁点头，得到确认后快速离开。

　　“阿碧，快给我挑挑穿哪件衣服才好。”沈橘柚拉着阿碧的手，迫不及待，即使夜哥哥当了皇上可依旧记得她，纵使不当他的皇后，每天陪在他身边也是好的，可粱夜却并没有让她尽早进后宫，所以，她就一直等他，等他安顿好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边。

　　阿碧看着主子欢喜的样子，也跟着乐，郡主还如小孩子那般。

　　这天，凉鸢生病，由常青自己一人伺候，皇上此刻在处理公务，可惜常青看不懂。

　　“字练得怎么样了？”皇上问，并没有抬头，双眼还在奏折上。

　　“也就那样。”常青回答。

　　“拿来瞧瞧。”皇上抬头看着她。

　　这下，常青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凉鸢在时，她也只是应付差事，一开始满是好奇，可越来越觉得无趣，不过自己的名字倒是写得像模像样。

　　常青只好乖乖取了那些纸张过来，交到了皇上手上，有些不肯松手，皇上看了她一眼她，她才松手退到了一边。

　　皇上看着那些字迹，歪歪捏捏，不禁皱眉。

　　常青瞧着他的眉头，脸上写满了紧张，可身子却没有先前紧绷。

　　“这是什么？”皇上看见了那张酒葫芦。

　　常青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难道她写的字就这么难认吗？打算走近瞧瞧看，这一看就看见了先前画的那个酒葫芦，这些天，她也背着凉鸢画了许多玩意，每每趁凉鸢来到前，便把这些东西偷偷藏在了身上，可偏偏就忘了那个酒葫芦。

　　“葫，葫芦啊。”常青心虚。

　　皇上冷笑了一声，研究着手里的葫芦，问：“这么爱喝酒？”

　　“不是。”常青低头小声答着。

　　写字没有学会，小毛病倒是一大把。

　　“哦？”皇上眉毛轻挑。

　　常青头更低了一些，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埋怨着自己怎么就忘了那张呢。

　　“进宫前在做些什么，字不会写，喝酒倒是过人。”皇上打量着她，语气有些冷。

　　“婢子从小在万花楼里长大。”常青察觉到了冷气。人人都知那万花楼是烟柳之地。常青又接着说：“他们嫌我年纪小，只是让我卖些手艺，给客人们谈谈琵琶。”

　　长在万花楼，又怎么可能不会喝酒，身旁都是一群风花雪月的人，被脂粉女子养着，又怎么去学会写字？

　　在万花楼里，花无百日红，可叶子有四季常青，取名常青，看来，在万花楼里还挺受待见，怪不得在那样的地方养成了这般胆大的性子。

　　徐公公前来：“皇上，该用午膳了。”

　　这凉鸢生病，试菜的事先由常青代替，皇上的三餐全由宫女们试了毒，最后还要由贴身宫女亲自试菜。

　　常青每道菜都尝了一口，不过，当尝到一道菜时，忍不住多尝了一口，心里又想，应该不会让人瞧见。

　　不过，徐良却问道：“怎么了？”应该不会有事，先前可是试了毒的。

　　“没有，没有。”常青小脸一红，急忙解释，又接着尝下一道菜。皇上听见，往这瞧了一眼，嘴角上扬。

　　虞美人宫中，她气鼓鼓地坐在午膳桌子旁，迟迟没有动筷子，凉鸢生病，皇上身边不就全由那个小贱人陪着了，想到这，她更加坐立不安。

　　终于，虞美人吩咐：“杏儿，你去皇上宫里将这道贵思香鱼还有梅花酥送过去。”以前，皇上来她宫中总爱吃这两件。

　　不巧，杏儿赶到时，皇上已经用过了午膳，见是这两道菜时，又说：“放下吧。”

　　常青要等皇上午睡时才可用餐，杏儿送过菜后便离去，皇上这才对常青说：“赏你了。”恰巧，还是传到了门口处的杏儿耳朵里。

　　常青意想不到，可不好拒绝，只得说：“谢过皇上。”见有梅花酥又有些欣喜，常青打小就喜欢梅花。

　　杏儿回宫后将这一切告诉了虞美人，得知后，心慌了起来，眼下又要失宠的势头，慌乱问着：“杏儿，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眼里满是害怕，没了皇上的宠爱，在这宫中寸步难行。

　　“主子先别急，您可还记得沈将军之女，沈郡主？”杏儿是宫中的老人了，有些事倒也略知一二，包括皇上的口味，喜好。

　　虞美人想了想，便点了点头，那个小郡主在皇上未登基前便与皇上感情交好，只是不知皇上并未将她放在自己身边的原因，每个月都会来皇宫玩上一回，生得倾国倾城，见上一回便记住了。

　　“主子，您可相信奴婢？”杏儿又反问。

　　“自然。”这下，虞美人慌张的神色才渐渐冷静了下来，她身份卑微，能够得到皇上的宠爱到今天全都依靠杏儿。

　　“沈郡主与皇上是青梅竹马，您容不下常青，她更容不下。”杏儿说着，先前虞美人在宫中无权无势，只有皇上的宠爱，风靡整个皇宫，在众人之中救下自己，杏儿铭记这份恩情，现在她要全身心协助主子。有时候，她也会想为何虞美人能够得到皇上的偏爱。

　　渐渐地，她发现半壁城是个险恶的地方，有的人属于太后，有的人属于皇上，可虞美人偏偏属于自己，为自己去活，肯为自己去争取，从不怕后果是什么，所以，她愿意陪着她去冒险，尽管这有些偏执。

　　皇上用过午膳，常青伺候他脱衣，两个人身子靠得有点近，这些天，常青也习惯了，心里还是稍微有些别捏，不敢去看向皇上，这时，皇上问：“这么说来，我是你伺候的第一个男人？”

　　“是啊。”私下里，皇上并不喜欢对她用朕，常青总觉得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更没想到他还记得用膳前自己说的话。

　　皇上淡笑。

　　常青出了殿，脸上闪过一丝笑，可那笑容很快便消失了，随后面无表情，又有些发呆，一时不知去哪。

　　这时，徐良过来：“陛下，郡主会在这几天到来。”从沈府到半壁城，有一段路程。

　　“先退下吧。”皇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