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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绿衣3-2 ...

  •   果然半是怀疑半是肯定的问道:“易容术?”

      “是。”蓝忘机没有隐瞒,“是一种很高明的符咒,也是他的发明。”

      蓝慜咬着牙齿,丝丝地抽着冷气,看着魏无羡的眼光里开始装满崇拜。

      “父亲,孩儿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蓝懋说道。

      “问。”蓝忘机神情微动,浅眸闪过一丝暗光。

      “莫公子,他的真名是什么?”蓝懋终于问到了这个令蓝忘机心悸的终极问题。他瞧着魏无羡,缄默了。何尝不想放声说出他的名字?对着万丈十方尘寰,对着大千芸芸众生,对着四海繁花锦绣,对着天地日月清辉。蓝忘机想,只要他一个眼神,他就说。

      但魏无羡没给他这个机会,已经从石头上飞快站起,朝这边走过来,大声说道:“小蓝公子,这个有关我的问题,还是我来说罢。”他浅言轻笑,走到蓝忘机身边,并肩而立,说道:“因为很多很复杂原因,我现在不能回答你,我也不希望含光君回答。但我保证,有一天我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你们的面,亲口说出我的名字。”

      蓝忘机胸腹间火一样的灼烧了起来,斗志在血脉里奔腾,避尘感受到主人激荡的心情,在鞘中发出了嗡鸣,魏无羡看了他一眼,将他的手轻轻压住。两个孩子都有些超乎年龄的善解人意,眨着眼睫,竟然听进去了魏无羡的话,都懂事地闭上了嘴。

      河头村已经查不出什么东西了。他们沿着回客栈的路低空飞行,魏无羡照例站在前面,原本不用蓝忘机搂住也可以维持平衡,但蓝忘机还是轻轻地搂住了他,在他耳边低声道:“我想通了,你就是你,我所爱所惜,不论何貌,甚至残缺,只能是你,与别人无关。”

      魏无羡的笑声从前面传来,清脆嘹亮:“二哥哥想什么呢?你不在乎,我可在乎,既然我的原身现形了,我就一定要拿回来。”

      “如果他不肯……” 蓝忘机犹豫着要不要说完。御剑飞行,即使低空也比骑马快上几倍,似乎是扑面吹来的风将蓝忘机的后半句话吹了回去。

      魏无羡笑道:“我管他肯不肯,先捉住了,从头到尾验一遍,确认是我的原身,那就移魂大法侍候。”他言之凿凿地说出来,没有半点犹豫。

      蓝忘机有些不忍,但细想也没有其他办法,可是心中总有些疑虑和担忧,问道:“移魂大法其实就是夺舍,你的魂识若是不稳,风险极大。又怎么办?”

      魏无羡侧过头看了他一眼,道:“献舍咒法我都能复原出来,区区一个夺舍,怕什么?总比窝在莫玄羽的身子里要好。”

      避尘剑尖右斜,疾风滑过耳畔,他们沿着一道山梁绕过去,蓝忘机忧心忡忡地道:“没有踪迹。”是指那个魏无羡来无影去无踪,要找到他,好像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他从魏无羡的头顶看出去,前方树木逐渐稀疏,炊烟蒙蒙,清河镇又快到了。

      魏无羡悠悠自得地道:“我自有办法。”尾音拖得长长的,正是十足把握的表现,跟着在前面动了动,嚷起来:“肚子饿了。”蓝忘机御着避尘,带着魏无羡快速地转了个半圈,剑尖下挑,指示了降落的方位。身后,两名少年依样回旋,在风中划出两道白雪似的剑芒。

      两大两小衣裾飘飘地在长街入口处落地,蓝忘机只眼光一瞟,两个少年的仙剑整整齐齐地穿回剑鞘,白衣与抹额随剑气轻轻扬了几下,稚气未脱的面庞晶莹似玉,仙鹤照水一般秀雅而立,颇有几分凌然的仙君气质。

      魏无羡跳下避尘,冲着他们笑了一笑,道:“我记得去年春天的一个清晨,我泛舟太湖,水天相接的湖面中间有好大一片水雾,微风从湖面上刮来,甚是惬意,我正在船上煮茶呢,突然一群白雁嗖嗖地穿过雾气朝我飞来,扇起好大一阵风,竟然把茶炉里的火都扇灭了。”

      蓝忘机屏声静气地跟他并排,少年则礼让于一侧,在跟随在他们身后,四人沿着长街穿街而过,朝客栈走去。魏无羡故意打住话头,没有继续说下去,蓝慜接话道:“太湖?我们每年都会去的。那……是不是湖中有异象?德勤先生教授那个什么书的时候说过,雁群北迁,昼伏夜行,在清晨遇见大雁群,挺奇怪。”

      蓝懋道:“《禽经》。”

      蓝慜道:“对对。就是它。莫公子,你说说,是什么怪物?”他对魏无羡的猜疑隔阂已经慢慢地消解,对他充满了好奇与崇拜。能够让自己的父亲,百家景仰的含光君倾心的男子,必定是一个传奇。他的心里,正在逐渐给魏无羡画像,用他这些年见过的叔叔伯伯,甚至还有爷爷。

      魏无羡呵呵地道:“什么异象啊!飞过去了我才看清,原来不是白雁,而是这世上最俊的那个神仙,带着他们家的小辈在太湖上练习御剑呢!我看你们今日的风采,竟比那些小神仙还要有仙气。不愧是姑苏蓝氏的小公子!”

      蓝忘机心底一热,嘴角微弯,那是上一年,他照例在姑苏城外带领孩子们外出教习,魏无羡扮作游玩太湖的老叟,于湖中与他们偶遇。魏无羡扮作一袭青衣长袍的老者,汀岸孤舟,须发皆白,神情萧索,却对着蓝家众人大声赞叹。

      蓝慜听他说完了,才明白过来说的就是他们,而魏无羡是在绕着弯子夸他们,不由得眼光闪动,心生豪气,笑着与蓝懋交换了个眼神,眉梢露着春风得意,霎时又觉得不对:“莫公子,为什么就不能直接夸我们啊?差点把我绕进去了。”

      魏无羡已经和蓝忘机走到前面去了,明朗的声音传回来:“听大人说话呢,要学会听言下之意,有时候反应太快会吃亏的!”

      蓝慜一脸“什么理论这是?”的疑惑,把对魏无羡好不容易才积累起来的崇敬感又冲脱了一半,跟在他们身后走得外表秀色夺人,明俊飘逸,内心摇摆不定,波澜起伏。

      蓝忘机吩咐两个少年收拾好行李,就去马厩牵出四匹马,然后再到客栈门口汇合,自己先与魏无羡上楼去拿自己的行囊。

      房间里还是早上他们离去时的模样,伙计并未进行收拾,照例要等到结算房钱清点物品的时候才来。魏无羡走到内室,看着自己早晨起来睡过的那块地板,忽然问道:“蓝湛,你说莫玄羽出来的时候,总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吗?”

      蓝忘机关上房门,跟随他走进来,只见魏无羡盯着地板,一动不动,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蓝忘机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是一楞,怔住了:木头地板那有些斑驳的棕色漆面上,浅浅地刻着一个小小的花纹。

      修仙之人目力绝佳,不用凑近了也瞧得清楚。痕迹不深,也不锐利,很像是人用指甲刻出来的,那是一个有些复杂的花朵,似牡丹又似芍药,跟河头村墓地挖出的瓶子里的标记大小形状几乎一样!

      不寒而栗的轻微不适,让蓝忘机在一瞬间眉头皱起,目光敏锐地瞧向魏无羡的手指。那边魏无羡也正好伸出两只手,仔细打量。指甲边缘钝而平,在这种普通质地的木头上刻下印记也不费什么力气。

      昨夜睡在地板上的是莫玄羽,但是莫玄羽为什么会刻下这个花纹?他一向是半疯魔的状态,这样精细的花纹又是怎么记住的?最关键的是他在哪里看到的?与河头村的瓶子又有什么关系?而且,莫玄羽布下的献舍咒语,更是极其复杂难记,他又是在哪里学来,又怎么记住的?这一系列的问题,都在蓝忘机面前这个人的头脑里,可是他此刻与自己一样,垂眸深思,疑惑不解。

      “看来,这一切都不是巧合。”魏无羡双手交叠在身后,绕着那个刻印在屋内踱了几圈,分析道:“我被献舍,看似因为莫玄羽长期受到欺凌愤而舍命,鬼手出现在莫家庄好像与他无关,因为莫玄羽这个疯子不可能操控鬼手。但是,我们顺着鬼手的指示来到这里,懋儿慜儿又碰巧触发了机关,差点丧命,机关的设计者与这个花纹有关。莫玄羽又刚好刻出了这个花纹,他们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

      蓝忘机也正做此思考,补充道:“你的原身也恰巧出现在这一系列的事件附近。”如果不是人为,他并不认为这世间还有如此巧合之事。

      “目的是什么?”魏无羡问道。“难不成又是为了阴虎符?”他倒是轻松地笑了一下,“就算拿到了图纸,仿制了一半阴虎符出来,也不是想练就能练成的。我告诉过你,阴虎符本体是用屠戮玄武腹中的铁剑制成,而那铁剑除了材质极佳,更是因为在那里吸收了几百年数千冤魂的怨气,让我几乎不用费力炼制,这才造出了独一无二的阴虎符来。”

      魏无羡走到榻边,坐了下去,信手抽出竹笛摩挲,目光虚焦在眼前三尺之地,神情冷峻严肃。蓝忘机回忆起自从射日之征完结后,就很少见他独自沉思,更少见他用这当年熟悉的动作,这往往预示着问题很棘手。

      目前,所有的异常事件,都围绕着一个焦点:魏无羡。蓝忘机绷紧的神经反倒松弛了下来,他们一起经历过的向死而生,早已练就了超脱惊惧仓惶的沉稳,除了分离能让他动容,纵然是泰山压顶粉身碎骨,也不过是十指紧扣,共同进退。

      “未必与阴虎符有关。”蓝忘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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