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心绪太无聊

5、第 5 章

　　阿宗五岁丧父，之后和母亲相依为命，直到几年前母亲也走了，家里就剩他一人。但他一直谨记母亲的教诲，把日子过得井井有条，家里也收拾得干干净净，从不怨天尤人，始终保持乐观向上的生活态度。
　　他家在村子的最东头，和邻居有点距离，平时很少有人经过他门口，但这会背着个人从北边村口回到家里，也没什么消息是能瞒得住的。
　　刚把人安置好，长辈荣叔就来了，阿宗赶紧请人上座，又倒了杯茶，才站在旁边听候指示。
　　“坐吧，不用站着。”荣叔喝了口茶就开门见山地问：“听说你背了个人回来，具体怎么个情况说我听听。”
　　那人要在家里长久的住下去，迟早得跟族里交待，所以阿宗也没什么可隐瞒，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他是不是被人谋害我不知道，但这两个多月我一直有留意，城里，官府都没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土地庙那也再没有人去，所以我想他应是在别处受伤，见活不了就被丢在那了。”阿宗觉得当初他身边的人既然狠心丢弃，就不会再回来找他了。
　　荣叔也算村里的大夫，一般病痛大家都会找他，所以听了阿宗的话就想看看人到底什么样。
　　“他眼虽睁着，但大夫说看不见的……”阿宗请荣叔进里屋，走到床前把帐子挽边上些。
　　“你不用说。”荣叔俯身查看躺着的人，仔细看了脑后的疤痕，还把了下脉。“掀开被子，我瞧瞧。”
　　随着时间的推移，瘫痪的肢体愈加明显。床上的人左腿向外撇着，脚背贴床，脚尖朝前。左臂曲肘于腹前，手腕下垂露出掌心，手指蜷缩，拇指包于四指中。
　　阿宗第一次注意到他左手时就觉得这样的手势有点眼熟，后来才想起，这残态竟与母亲当年日日跪拜的一尊瓷质观世音菩萨塑像的手势十分相似。只是菩萨的手指更松弛，没蜷得那么紧。
　　荣叔捏了捏他略微僵硬的左侧肢体，又看看他的右侧。
　　“他之前右腿断了。”阿宗在旁边补充道。荣叔听了就查看了一下腿骨，已是好全。
　　因为人无知无觉，所以也不知道他右侧身体能不能动，但吴大夫曾说就算能动，人要是就这么瘫下去，结果也一样废掉。
　　就在荣叔查看这会，裹在那人下身的尿布也渐渐湿了。为了方便，阿宗把亵□□部剪开，就像小孩穿的开裆裤一样。所以荣叔很快也注意到了，再加上味道不是很好，于是他不再查看，让阿宗给收拾一下，就先出去了。
　　阿宗很熟练地帮人排尽尿液，擦拭，更换尿布，最后掖好被子才出去。
　　“阿宗，我知道你是好心，但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伺候人更不是那么容易的。”荣叔觉得阿宗简直就是自找麻烦，“何况你年纪也差不多了，该准备娶妻生子了。你说你突然就带了这么样一个人回来，哪家姑娘不得掂量掂量，难不成嫁过来还要照顾个不相干的瘫子？”
　　“叔，您放心，人我自己照顾。”阿宗还从没想过娶妻生子这事，“我也不着急成家，现在这样挺好的。”
　　“这不是你急不急的问题，你这一房就剩你一人，怎么也得好好开枝散叶。”虽然无父无母，但也相当于不用伺候公婆，而且阿宗老实又勤快，还不乱花钱，荣叔是一直很看好他的，希望他能找个好姑娘。
　　“我知道了，叔。”阿宗憨厚地笑了一下，又道：“我娘以前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今我救他，照顾他，那也是做好事，给自己积福。您说是吧？”
　　荣叔无语地摇摇头，放下茶杯，说：“既然你愿意，那就先照顾着吧，但之后还是要想办法送走。”
　　阿宗嘴里答应着，心里可没想过要把带回来的人又送出去。
　　荣叔之后上族长那把情况说了一下，很快全村人都知道了。
　　几个好奇的大娘还上阿宗家探看，但瘫痪且呆傻的人有什么好看，跟村里那些瘫在床上的老人还不是一样。虽然屋里没有不好的味道，但他们一听那人连吃喝拉撒都不知道，就一副了然的样子，略带嫌弃地拉着阿宗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让他赶紧把人送走，别沾了晦气，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阿宗也不反驳，他知道无非是议论一阵子，过些时候就没人会再关心这些。不过，从此他在村里又多了个外号：大傻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