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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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我好疼。”
梦境里沈裴然轻声低喃的声音回响在楼知亦耳畔。
下一瞬，楼知亦醒了过来，抬眸迎上一双如梦境中初见的淡漠凤眸。
他怔了瞬。
沈裴然瞧见楼知亦清醒，眼睫轻覆下，掩去眸中光景。
当他再度抬眸时，眸中已是带着些许迷茫，出声问道：“这是哪里？”
楼知亦恍惚了一瞬，下意识以为自己这一睡，就睡过去了百年，沈裴然又黑化了呢。
旋即，他听到沈裴然的声音，温和出声道：“我将你带出了沈家，这是城中的一座客栈。”
“楼……前辈？”沈裴然迟疑道。
楼知亦闻言，解释自己的身份，道：“剑宗楼知亦，我是你父亲的好友。当年你出生时，我与你父亲曾约定过，你若入剑宗，我可考虑收你为亲传弟子。”
原著中，楼知亦与沈父为至交好友。
预见未来徒弟之时，他已经知道徒弟将出生于沈家。沈裴然出生之时，他特地前往沈家道贺，留了信物。
那是一块存有他一道剑意的玉佩。
沈家被灭后，沈裴然想到这块玉佩，千里迢迢赶往青州，拜师剑宗。
身为一个古早虐文里的主角，沈裴然的拜师之旅自然不会这般顺利。
作为信物的玉佩，于路途之中，为了保护沈裴然，而被激发剑意，提前碎掉了。
身为剑意的主人，楼知亦本该有所察觉，奈何那时正值闭关的关键时刻。阴差阳错之下，他错失掉了这次感应的时机。
沈裴然望着眼前的楼知亦，从自己依稀的记忆中，找寻出了有关于他这位师尊的记忆。
上一世，他拜师剑宗后，成为楼知亦的亲传弟子。这位师尊便时常处于闭关之中，鲜少亲自教他剑法。
沈裴然记忆最清楚的，便是后来世人皆叹的一句：“剑尊惊才绝艳，为剑道第一人，到头来竟也抵不过走火入魔，沦为一介魔物。幸好有道尊除魔，这才免了一场祸事。”
彼时，他正被这位正义凛然的道尊关在地牢之中。
沈裴然记起来了，正是这位道尊为他带来了楼知亦身陨的消息。
“阿然，这世间最后一个能庇佑你的人也死了。”
然后呢？
沈裴然垂下眸，掩去眸底情绪，迟疑思索着。
自那之后的然后呢？
他是如何做的。
过于强大的神魂，与太过弱小的身体并不相融。
神识间所带来的疼痛，让沈裴然脑中记忆变得更加混乱不堪。
记忆乱混，使得他无法分辨哪些是已经发生的，哪些是还未发生的事。
时至楼知亦察觉到沈裴然长久的沉默，出声喊道：“沈裴然？”
沈裴然。
有人在唤他。
沈裴然从混乱记忆中找寻到这样一道声音，身体的反应快过意识，他低声应了句道：“我在。”
楼知亦见沈裴然应答，心绪微缓，就连自己灵脉间的疼痛都像是缓解了不少般。
目光扫过一旁的丹药瓶，他解释道：“先前我想喂你一枚愈灵丹，奈何你一直昏迷不醒，只能暂且搁置。”
听到“愈灵丹”三个字时，沈裴然低垂的眼睫轻颤了瞬，面上神色却依旧如初。
楼知亦并未察觉到沈裴然的异样，只道：“你父亲应该有为你准备愈伤的丹药，你现在已经清醒，便取一枚丹药出来服用吧。”
说话间，楼知亦忽然想起系统给他看的部分原著剧情中，沈裴然在一次外出历练之时，于秘境中为救人而受了伤。
是道宗一位弟子主动给了愈灵丹，让沈裴然服下。
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随便吃。
这句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沈裴然服下的，是一枚被掺了料的愈灵丹。
自那以后，沈裴然只会服用经他手所炼制的丹药。
思及此，楼知亦暗自点头，心道：沈裴然的警惕性还是不错的，理应一直保持才是。
沈裴然缓缓抬眸，视线落至身旁所放至的那瓶丹药，并未做迟疑，只道：“事情发生得太过匆忙，父亲并未做任何准备。”
说罢，他伸手拿起那瓶丹药瓶，从中取出一枚愈灵丹，默然服下。
【任务完成进度：60/100】
楼知亦盯着沈裴然搭在丹药瓶瓶身的修长手指，骨节如玉，其肤色竟是比丹青瓷白还要好看万分。
不愧是古早渣虐文中的主角。
楼知亦道：“这是我亲手炼制的愈灵丹，我自是能信任的。若是你……”
楼知亦话语微顿了瞬，沈裴然掩于袖间的指尖略微一蜷。
旋即，他才听到楼知亦后半段话语：“……你踏入修行之路，也可去学炼制之法，经自己亲手炼制的东西，才最放心。”
楼知亦觉得自己对于此事上的指点，已是足够明显了，不必再多强调。
沈裴然蜷缩的手指并未彻底放松，只应声道：“我知道。”
他轻声道：“我相信楼前辈，就如同我父亲一般。”
这话说得……
楼知亦本想让沈裴然不要去相信任何人，对所有人都必须心怀戒心，可他转念一想，自己这种想法对于沈裴然而言，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偏执。
他能做的，只是在沈裴然需要之时，庇佑沈裴然而已。
“沈裴然，当年我虽与你父亲有约在先，但拜不拜师，终究是由你自己决定。此去青州，有一月余的时日，你可以慢慢考虑。”
沈裴然想起自己临昏迷前听到的声音，楼知亦问他要不要修无情道。
无情道……
正值此时，店小二敲门，将热水提进房间屏风后。
楼知亦看向沈裴然，道：“屏风后有为你准备的热水，有事可叫我，我就在近处守着。”
沈裴然注视着楼知亦走向窗前。
一袭白衣胜雪，身形颀长，若青竹清冷，似长剑剑意寒冽。
似高山之雪，不可逾越。
沈裴然从自己混乱的记忆中找出了世人对于楼知亦的赞叹。
至少，在楼知亦走火入魔前，世人对其是这样称赞的。
沈裴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他觉得很奇怪，记忆中他与他这位未来师尊鲜少有相处机会，可他潜意识里却觉得楼知亦不该是不可逾越的高山之雪，而是雪山之巅的曦光，明亮而温柔。
须臾之后，沈裴然缓缓站起身来，抛却自己脑海中错误的想法，走至屏风后。
他垂眸看着水汽缓缓蒸腾而上，于悄无声息之中，将唇间那枚本该吞咽下的愈灵丹取出，以神识“毁尸灭迹”。
他不相信任何人。
……
【任务完成进度：50/100】
楼知亦站在窗前，看见任务完成进度突然往回一跳，他的眼皮也随之一跳。
“系统？统子？”楼知亦在心里喊道，“这是怎么回事？任务进度还会往回缩的？”
系统分析道：“一般出现这样的情况，要么是男主的危急情况并未解决，要么是附近又出现了威胁男主的存在。”
楼知亦闻言，探出神识。
修为境界会跌落，而神识却不会跌落。
大乘神识转瞬将整座城池笼罩。
待楼知亦看清情况后，身形微动，从窗前一跃而出。
月色下，他一袭白衣胜雪，似仙人般。
下一瞬，他便迎来了核桃的无情嘲笑。
“宿主，您刚才的动作一点儿也不像仙人，反而像要跳窗扑地的。”
“闭嘴。”楼知亦道，“我刚才是灵力没续接上，差点儿摔下去而已。”
“我也是第一次当仙人，多练练就会了。”
一刻钟后，楼知亦并无所获，又往回走。
他跃进房间时，少年清润的声音随之而响起：“楼前辈，我好了。”
沈裴然已将昨日染血的白衣换下。
不知是经历昨日家门被覆灭之事，还是别的原因，楼知亦瞧见眼前的少年不再穿白衣，而是换上黑衣。
少年身影单薄，一袭玄墨黑袍以腰带相系，更显得其身形清瘦。其眉目如刀裁墨画，长发披散，冷白如玉的面容精致又漂亮。
他就乖乖巧巧地站在那里，身后是山水墨画的屏风。那双凤眸微抬着，望过来时，眼尾处那抹玄色泪痣仿若活了过来般，为这张无瑕的脸又添上几分妖冶。
楼知亦即便是没有任何想法，也为眼前这张祸国殃民的脸所惊艳。
以及，在这一瞬，他生出一种错觉，好像见到了梦境中那个已然黑化厌世的沈裴然般。
沈裴然看向楼知亦，轻声问道：“楼前辈，我想回沈家看看，可以吗？”
声音中带了些许的不安，以及极易察觉的脆弱。
楼知亦对于眼前的少年生出过一瞬间的违和感，也仅仅只是一瞬而已。
等他再仔细去思索时，那瞬感觉随着沈裴然向他走来而烟消云散。
楼知亦温和笑道：“当然可以。”
这时候的沈裴然就是沈裴然，难不成还能是假的不成？
说罢，楼知亦带着沈裴然，很快来到沈家驻地前。
此时，天光才亮，城中修士都还未发现沈家之事。
楼知亦手中掐诀，替沈裴然隐匿好身形，又道：“沈裴然，你若是有事，可触及那块玉佩，我会及时赶到。”
沈裴然沉默着，旋即将那块玉佩取出，挂在腰间。
玉佩质地上乘，是由修仙界中绝好的九天玄玉炼制而成。
沈裴然指尖轻覆过玉佩，那一瞬掠过的记忆让他的识海再度疼了起来，宛若神魂被撕裂般。
原来，这块玉佩在上一世，碎于他前往青州的路上。
玉佩中，还存有楼知亦的一道剑意。
明明……
明明有关于楼知亦这个人记忆那么多，为何在此之前，他全都记不起来了。
“楼前辈。”沈裴然放下手，看向楼知亦，道：“你会在这里等我吗？”
楼知亦迎上沈裴然的目光，唇畔浮出一抹笑容，轻声开口道：“会的。”
眼前的少年不过是才经历了灭门之祸，会不安，会惶恐，性情与心神一时之间有些不太稳定罢了。
肯定是他想多了。
这时候的沈裴然还没有黑化呢。
楼知亦目送沈裴然缓步走向沈家。
临踏入沈家大门前，沈裴然回眸望去，看着站在曦光下的楼知亦。
像雪。
好干净。
沈裴然收回目光，望着眼前入目皆是血色的沈家，平静心道。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