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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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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回想起来,我的高中真的挺无聊的。和过去一样,长着一张乖乖女的脸,有着好成绩的身份,没有搞事人的胆子。和我看的那些校园小说不同,我的高中生活注定平平无奇。
今天刚好是周五,下午放学早些,我一打开家门就看见胡女士坐在沙发上,脸上带着愁容。
“把书包放下,鞋别换了,和我去趟医院。”
“怎么了?”
“你奶奶生病住院了。”
坐在车上看着树木不断倒退,我心里还在想着刚才胡女士说的话。
“你奶奶得了癌症,估计没多长时间了,你爸让我带你过去。”
癌症?什么时候的事?思绪渐渐飘远,之前奶奶都是独自住在外面的,半年前突然搬到我家住,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吗?
从记事起家里一直争吵不断,自古难解的婆媳问题在自己家愈演愈烈,有人说男人要做好婆媳之间的调解员,很显然文长国没做到,而且心还偏向自己母亲。母亲是个外地人,好欺负,我又是个女孩,按奶奶的说法我们两个都是外人,家里常常因为她争吵不休。
那时的父亲还是很勤奋的老实男子,奶奶见不得自己儿子辛苦,拿出自己的退休金给他,父亲渐渐不上班了。家里开销一下子落在母亲身上,矛盾又激化了。
吵的最狠的一次家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看着客厅里的花盆碎片和移门上慢慢滴落的饭菜汤汁,我悄悄拿着胡女士的手机都拍了下来。
我对母亲说“这些我都拍下来了,到时候你们离婚的时候告他,上法庭我也不怕。”
那时的我还很幼稚,很天真,不理解母亲为什么不离婚,总说我还小。
现在听到她患病的消息,这样一个人要死了,高兴吗?难受吗?
跟在胡女士身后,就这么一直走,不停上楼转弯,最后在C楼5层见到了父亲。
文长国站在门口,头发白了几根,
我只是看了他几眼就缩在胡女士身后。毕竟高中以来我和他的交流越来越少,眼神交流更是能避则避,没发现这才多长时间,就沧桑了这么多。
“你们俩先进去,我去交一下费。”
“好,你去吧。”
“哟,嫂子来啦。”原来坐在病床边的女子站起来“然然也来了啊。”李缦拉着我的手把我引到病床前。
奶奶躺在病床上,和我记忆里那个破口大骂的老人出入很大。她微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脸是很有福气的圆脸,是一个看起来很慈祥的老人。
我就这么看着她。
“哟,是然宝来啦。”她伸出手牵着我,我僵硬的把手给她,不习惯这种亲近。
“奶奶好。”
“过来,来近点,让奶奶看看。”我任她看着我,我也在看着她。她皮肤松垮的可以捏起来,身上有小小的黑斑,这是因为她要死了吗?我突然这么想。
我突然又有些伤感,有时候她也是个很好的奶奶。
这时文长国走了进来,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对胡女士说“医院不干净,你先带孩子回去吧。”
“好,那你自己多注意。”胡女士递给他一个背包,估计是衣物和用品。
几个月过去了,冬季来临,万物萧条,连呼吸都是冷的。
这天晚上我又去了趟医院,也是最后一次去。
医院的气味很独特,侵入我的神经,站在503病房门口,房间里的亮光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射了出来。文长国推开门,胡女士紧随其后。
叔叔一家也来了,我看着病床上的奶奶,比之前的脸色更加苍白了。我扫了眼四周,发现姐姐没来,叔叔没叫她来吗?之后文长国和叔叔说了什么两个人出去了,奶奶招手让我到她身边去。
她拉过我的手,细细瞧着“然宝的手生的好看,是个学钢琴的好料子。”
这话她说过很多次,但我不喜欢钢琴,不过我没反驳她。因为长时间的住院治疗,她身上那股佛香味也没有了。
令我意外的是她还拉着我妈的手,拍了拍,慢慢的说道“你是个好人。”我内心毫无波动,我看了看胡女士,不知道她心里什么想法。这就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椅子冰凉凉的,月光透过窗口洒下,也是冰凉凉的。走廊的右端没有开灯,有些阴森森的。我朝右边走去,尽头的玻璃门上倒映着黑黑的身影,我就这么凝视着我自己。
奶奶走了。
我跪在蒲团上,身边大大小小的哭泣声。冬日的天空一片白净,阳光似乎也是白的,干冷的空气把一切都冻结了。
守灵,送葬,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把人生前的衣物用品都吞噬的干干净净。热浪扑面,我眯着眼睛看着。
回家以后我在书柜上看到了一条手链,那是她还没住院时买给我的。她当时偷偷摸摸的告诉我“我就买了一条,没给你姐姐买,你别让她晓得了。”
我不喜欢戴在手上叮叮当当响的,所以她给我后我一直放在书柜上,我拿起那个红色手链,忍不住想,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