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应诺》七耐

17、当时年少，刻骨铭心

　　因着那一天的承诺，因诺真的就收心等待着高考的到来，应勤则和李小姐分道扬镳，因诺虽然没有说明，可是他们好像都明白，都在等待着那一刻。

　　蒋逸似乎是在较着劲，虽然在因诺面前，他一直都隐藏得很好，可是对于应勤来说，还是过于有意了，应勤生平第一次，希望自己是因诺的同学，如果不是老师，他可以以朋友的身份更好地陪伴在因诺左右，就像蒋逸，他不是没有羡慕过蒋逸。

　　日子过了，就好了。

　　因诺的病越来越轻微，重度抑郁症带来的阴影似乎已经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了，直到那一天下午。

　　刚刚放学，她照例和蒋逸走在回家的路上，蒋逸本来可以走另一条更近的路，可是他以高中生体育锻炼量根本不够为由，非要陪着因诺走更加长的一条路。

　　因诺拒绝了他几次，可是他还是秉持着嬉皮笑脸丝毫不退缩的原则跟着因诺，后来居然就形成了习惯，即使因诺不理他，他也能自得其乐上演各种小剧场，有时也能逗的因诺咯咯咯直笑。

　　应勤开始有过找他俩谈谈的想法，可是这两人成绩都是越来越好了，他这个老师觉得也应该尊重学生之间正常的交往，何况因诺再三和他保证过，绝不多想，高考前，一定听他的话好好复习，所以他没有多管。

　　只是那一天，蒋逸因为校篮球队集训的事情必须很晚回家，因诺也就一个人准备先走，路上遇到了把车放在4s店修理的应勤，他也只能走路回去，两人便一道走着。

　　本来是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些学习上的事情，可是因诺突然停住了脚步，盯着前面一个方向，眼神里渐渐蓄起泪水，下嘴唇也快要咬破了，那是一种及其痛苦和及其期待后愿望实现时的复杂汹涌的情感表现。

　　应勤不知道她之前的经历，可是一瞬间他突然想起因诺之前的病，那是一种直觉。

　　他顺着因诺的眼神看去，是一个戴帽子的男生，看起来既像是学生，又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怎么说呢，这个男孩子，也在看着因诺，眼神有些疲惫，有些倦怠，却也透露出一股不经事的野性，是那种漫不经心又让人感觉随时可能爆发的危险气质。

　　应勤本能不想让他接近因诺，可是还没有等他阻止，因诺已经走了上去，“是你吗？”

　　因诺的声音无法克制地颤抖，指尖也是无法克制地颤抖。

　　对面的少年有一瞬间的错愕，但却很快转换为一种更为冰冷的笑——冷漠，而尖刻，好像遇到了什么搞笑的事，他对他的同伴——那几个看起来痞里痞气的年纪偏大的少年说：

　　“呦，这有个漂亮妹妹跟我套磁儿呢，妹妹，你可看清楚了，要是认错了，可就危险了。”说些还打算轻佻地去勾她的下巴。

　　因诺呆呆站在原地，她不敢相信这一切，愣愣地没有任何反应。

　　应勤一把拍掉对面少年的手，对面少年此时才注意到应勤的存在，那眼神中的嘲讽又多了一丝：“妹妹，不是说你，你男朋友在这里，就不要这么泪眼朦胧勾引别的男生啊。”说罢，毫不在意地走开了。

　　因诺一把拽住他：“陆齐，你为什么不见了。”因诺有些神经质，她记得陆齐以前最喜欢戴这样的鸭舌帽，虽然眼前这个人明明不可能是陆齐，他的话，他的人，都不可能和她心底最深处那个人重合，但是她没有办法，她的心在颤。

　　那是她一直以来的一个梦魇——如果她当初更勇敢一点，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

　　她急切地，想从这个外表酷似陆齐的男生这里，得到答案，如果是，她是不是可以挽回局面。

　　应勤拉住他，迫使她看向他的眼睛：“因诺，你看清楚，你要找的到底是谁，你看着我，先冷静下来，好吗？”

　　“陆齐，我对不起他，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因诺开始说一些细碎的词句，应勤不知道那些词句的确切指向，却从因诺形神俱碎的语气中感到一种心酸。

　　“先回家好吗？如果要找人，我帮你找，你现在太激动了，如果他是你要找的人，你这样会把他吓到的，听话。”应勤的声音仿佛有魔力，因诺渐渐安静下来。

　　“对，就是这样，我先送你回家。”应勤拉着因诺的手，立刻叫了出租车，把因诺送回了家。

　　从到家开始，因诺就窝在沙发里，不再言语，张妈过来看，叹了口气，“我就说，日子快到了，果然，又是这样，唉，这孩子，遭的是什么罪啊。”

　　应勤有些愣怔，他问张妈：“张妈，因诺这是怎么回事？”之前每周的补课，张妈对应勤的印象很好，而且应勤也表示可以免费给她儿子补习初升高的课程，所以张妈基本上对于应勤的问题有问必答，十分殷勤。

　　“就是这孩子的病啊，她自己可能都忘记了，可是我记得呀，每年这个日子，都会有些反复，还是之前的事情，对她的影响太大了。看来我又要给吴医生打个电话了，约一下下周的深度心理治疗。”

　　应勤有些憋闷，他隐隐猜到，因诺口中这个叫陆齐的少年，和因诺，应该有过一段过往，那一段过往里，因诺没能很好地对待自己，没有人帮她走出困境，他更加心疼这个女孩子了。

　　青春里的过往，似乎都是这样，难以磨灭，刻骨铭心，却只有当事人，存留着或开心或痛苦的记忆，而后来者，又该如何自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