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应诺》七耐

16、耐心地等我再长大一点好吗

　　“你到哪里了？”电话里女声十分温柔，因诺几乎在女声响起的一秒钟之内就清醒了过来，但她并没有睁眼，她装作还是熟睡的样子，尽管这样有些偷听电话的意味，她也觉得睁眼就更加尴尬。

　　“现在在开车，等一下约好的时间应该不会迟到，嗯，拜拜。”应勤简短几句话就收了线，同时刻意压低了声音，显然是怕吵到因诺。

　　因诺缓缓睁眼：“其实，你不必这么小声。”也不必这么在乎我的感受，她在心里补充。

　　因诺对于应勤，最难以走出来的一点就是——他太好了。

　　好的含义很宽泛，应勤的好，不是对于所有人照顾得好，而是一种直击她心底的真诚，有些人表露真诚是有想要等价交换的目的，而有些人的真诚，是因为本性。

　　因诺从小见惯了各种表里不一，城乡结合部的多年混乱的生活也让她领略过三教九流的形形色色的人，只有应勤，从来没有给她那种虚伪的印象，他是那样清洁，他的人生中明媚而阳光的部分，对于因诺来说，有些必然的吸引。

　　“可是还是吵到你了，我很抱歉。”应勤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柔和，除了妈妈，从小到大，没有人能像他给予她那么安心的感觉，只是这并不是她最想要的那份温柔。

　　“你如果觉得抱歉，也不应该是对这个抱歉。”因诺意有所指，却不挑明。

　　应勤忽然转头看她，似是不解，也似是另一种更深层次的恳求，因诺扭过脸，轻生道：“我该下车了。”

　　“嗯，今天的补习……”

　　“不用了，本来也没有几次课了，以后我会自己想办法的，不想太耽误你的时间。”因诺已经近乎在下逐客令了，应勤绝不是优柔寡断的人，这种时候。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再次变得有些微妙的剑拔弩张。

　　“我并没有说我不补了，因诺，你爸爸有付我工资，并且数量不菲，这是我的责任。”应勤有些急地解释。

　　“哦？数量不菲？你不用骗我的。”因诺看着他的眼睛，“我爸爸早就放弃我了，在他眼里，我这个女儿已经让他丢脸了，从我的出身，到我的成绩，再到我的病，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会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上学，养病呢。”

　　因诺转过身，不争气地氤氲起泪水，父母的爱，她不知道为何物，妈妈太早离开，爸爸又忙于工作，并且全副心思都在姐姐和后妈那里，她越来越感觉到自己游离于这个家，也不知道如何回归。

　　像迷途的飞鸟，陆齐给了她最初的方向，可是那一束光，太过短暂，在她的青春里划过灿烈的一抹鲜红，再后来，她长久地在黑暗中徘徊，就在她以为再也不会有光时，应勤出现了。

　　起初不经意的她，后来不经意的他，都没有意识到，从何时起，彼此的关心，已经超过了正常的度，两个人都在离心边缘，却都默契地明白自己不应该再踏出哪怕一小步，于此刻，剩下的，便只有无尽的猜测和难言的试探。

　　因诺后来总是觉得，如果两个人当初都可以更加坦诚，是不是就可以少些牵扯，少些羁绊，甚至，少些弯路，只是，没有如果，成长，不过就是两个人互相伤害，而后又互相安慰。

　　“因诺，我没有同情你，我并不是在可怜你，你懂吗？”应勤声音低下来，眼神也看着地上的银杏叶，似是不敢面对此时的因诺。

　　“算了，即使可怜我也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你和别人还有约吧，我不应该再打扰你们的。”她说完便准备往回走，意想不到的，应勤叫住了她。

　　“因诺！”这一声，带了些焦急。

　　“？”因诺挑眉，却没有说话，她在耐心地等待应勤的回答。

　　“信我，好吗？”应勤说的缓慢，却很坚定。

　　“什么？”因诺有些紧张。

　　“我需要一些时间，你也是，现在，你就安心读书好吗？”应勤眼神中有些浓重的期许，却没有犹豫。

　　“多久？”因诺有些动容，她总觉得那像一个承诺。

　　“等你高考完，我会送你一个礼物，好吗？”应勤的语气当中，居然也有一丝紧张，因诺有些困惑，但她本能地愿意相信他。

　　“你可不可以，耐心地等我再长大一点好吗？”因诺一字一句，她和应勤一样紧张，她还有后半句话没有说完，

　　“等我再长大一点，你是不是也会喜欢我，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快喜欢上别人”

　　“好。”应勤的眸子里，一瞬间浮起汹涌的情绪，他什么也做不了，但是他可以等待，他愿意去相信因诺，相信两个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